第一百九十四章 才華漸現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才華漸現

詢問的結果一個個的匯總過來。

閑聊也好,看戲也好,試探也罷,都不可能再繼續下去。至少黛玉就沒再吭聲了。但她依然和將鬱悶擺在了臉上的明淑郡主一樣,光明正大的關注著張灤幾個的反應。

什麼人害了宋清漣,她並不關心。

但可以想見的是,這件事里,動手的那些絕對都是女孩子。看張灤怎麼判斷、處理,也能大概的看出他如今對女孩子的態度來。

而這一點,其實正是黛玉最為忐忑的地方。至於他的身份,幾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經徹底確認了。

她相信,經過襲人的事,他應該不至於盲目的相信女兒家就都是好的了。可問題是,黛玉卻也並不希望,他對女兒家的看法,變得與天下男人皆同。

至於具體要變成什麼樣,黛玉心裡卻也沒有定論。

不過,就在黛玉的糾結中,因迎春提出的「分開詢問」的提案,一張張的「答卷」飛快的匯總了過來,然後,事情竟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僵局!

首先,忠烈親王府雖然扯出了大部分的人手,但每個院子里,都至少留下了六個粗使嬤嬤,並且忠烈王府家規嚴厲,院子里是始終要有人守著的。且這院內又稱不上多麼的林木繁盛,但凡有人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很容易就會被察覺。

其次,只看一聽說要搜檢邪物,宮萱就開始自檢,這也能知道,這位宮姑娘可不是什麼沒有心機的人物。

她帶來了兩個丫鬟一個嬤嬤,平日里出門,也必然是要留人守屋的。當然,按她的說法是,若她出了門又有人來找,也不能讓人吃了閉門羹。

——這樣的事情也確實是發生過一次。

不過,那是宋清漣出事之前的事情了。且那位姑娘聽說宮萱不在。當即就領了自己的丫鬟走人,連屋都沒進——來群芳宴的姑娘,誰會抽時間專門和個丫鬟寒暄?這些是有當值的嬤嬤看在眼裡的。

綜合下來,若宮萱確實是被人栽贓陷害,那麼那隻能是宋清漣第一次出事以後,一天半之內的事情。

偏偏在這段時間裡,不管是辛靜寧也好,穆如芷也罷,亦或是粗使嬤嬤們,她們的答案綜合起來。只能得到一個結論——

大部分時間裡。宮萱的屋裡都有人守著。不可能有人放了東西進去,卻還不被發現。甚至,就沒人看見有什麼人去宮萱的屋子,唯有辛靜寧跟著去了一次。可那次宮萱全程陪同。

但是,這又不是說肯定沒人陷害宮萱了。

因為有兩個時間點,一切都很混亂,根本就沒有一致的證詞。所有人都說不出所以然來。那就是宋清漣出事的那兩次。

第一次送宋清漣回來,宮萱當時是眼睜睜的看著宋清漣出事的,不過粗粗的收拾了一番就跟回來了,那一次,她留守的丫鬟也被嬤嬤叫了出來,拿了大衣裳和手爐出去。讓房間空了一段時間。

第二次,宋家的人請了粗使嬤嬤去報信,宮萱留守的丫鬟自述,說她自己也被嚇得不輕,便請了兩個嬤嬤到了屋子外陪她。若是那時候出了什麼事。可能她沒注意到。

對於第二次,張灤和向禮荊都不以為意。

但是宋清漣第一次出事的那次,尤其是她說自己見鬼的那會兒,證詞可謂是一片混亂,和宋清漣有關的姑娘都帶著下人出現了。可誰的舉動都沒被特別注意!不管是嬤嬤們還是丫鬟們,對當時的事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針對這一點調查下去,那可真是複雜萬分。

不說能不能快速搞定的問題,牽扯到的姑娘也實在是太多了。誰能保證這些姑娘都和黛玉一般的不避諱?若有個「烈性」,聽見自己被懷疑就要死要活怎麼辦?

以如今的風俗,這還真是可能的……

張灤和向禮荊對望一眼,向禮荊正要開口,張灤卻忽地「積極」起來了,將手中的證詞規整,開口道,「玄陽,之前那木偶上的血,可都是宋姑娘的心頭血?」

張淮坐在一邊,都快要入定了。

但張灤主動和他攀談,還是讓他醒神。他一開始還有些不在意,卻又很快恢復了那種慣常的洒脫笑容,「大部分都是吧。不過,雖說是心頭血,其實又哪可能都是心頭取出來的。都是指血,十指連心嘛。也正因為是指血,所以用量就大些。至於施術人的血,都被那釘子吸收了——清源你就算沒正規學過道法,這些東西好歹也該記得一點?」

張灤卻不理他最後一句,嘆了口氣道,「女兒家在閨中都是嬌養的。就算是指血,這麼受次傷也必然是大事。不知道宋家對此是怎麼說的?」

元春道,「自然是問了。據說是宋姑娘組織的一次詩會上——就在大半個月前——宋姑娘想要親手做些點心待客,不慎傷了左手,出了不少血。雖當時便包紮處理過了,但那染了血的帕子等物卻可能沒被送去洗衣房。後來有洗衣房的人回稟,說是血跡洗不幹凈,已經燒了。若是說血,多半便是那麼來的——或者洗衣房是丟了衣物也說不準。宋夫人說了,若是這裡查不出什麼,她回了家,也會照此線索查下去。」

這麼一說,這條線索就變得和那木偶差不多了,都是需要進一步查證的。且比那木偶的雕工,還要更難說,是不是能查出來。

張灤再垂首想了想,忽地站了起來道,「現在宋夫人該在陪著宋姑娘吧?不知我能不能再問宋夫人幾句話?」

向禮荊頗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這人不是想要把事情都推給她嗎?這是什麼意思?

元春也稍有些為難。

宋夫人可不比那些姑娘們,且是出事以後才來的……

然而,一臉認真直視過來的張清源,卻也一樣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但是,想想太孫對張灤的態度,元春的眼神微閃,還是笑道,「既然將軍這麼說的話,我去請宋夫人出來一會兒吧。」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元春也就撇開了眼。她沒有注意到。她的迅速決斷,讓張灤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之色。

周圍的燈籠雖亮,但到底不比白晝。

且張灤這麼一站起來,直對著元春,如張淮向禮荊等人,也就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了。但這分失望之情,卻到底被黛玉察覺。

她看看元春,也在心底嘆了口氣。

到底有誰可能害宋清漣,宋清漣乃至於宋夫人,心底應該是有些底的。至少也能給出個大致範圍來。

但是。宋夫人卻對此避而不談。元春卻也沒有殷切詢問。為什麼?那樣的話題著實不好提起。且容易得罪人。

對於次輔的兒媳,元春不想擔這樣的責任。

現在……她是覺得張灤想擔起這樣的責任,所以順水推舟了么?而之所以這樣選擇,是因為張灤在太孫眼前的尷尬位置?

是的。尷尬。

以黛玉對弘治帝秉性的了解,加上張灤的身份,再加上平日里聽到的隻言片語,足以讓她得出這樣的結論。而元春這段時間的表現,也同樣讓黛玉肯定了她的才能。

黛玉不奇怪元春的選擇,卻知道這樣的選擇,必然會讓「真寶玉」傷懷。

——對這位「大姐」,他應該還是極抱期待吧?雖以他現在的身份,實在是期待不了什麼……

而她呢?

她如今卻是只好旁觀。旁的還不能確定。卻已經至少能肯定一點了——如今的張灤,至少已經開始充分的挖掘起了他曾經棄置一旁的天分。

他本就聰穎過人,現在已經將這樣的聰穎,用在了世事上。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

黛玉打定了心思,繼續認真的觀察著。順帶為宋夫人移了下位置。

而元春親自去請,宋夫人也果然出來了。只是和之前相比,她如今的不悅十分明顯。在元春使人搬來放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后,她先開口了,頗有些睥睨的對著張灤,「有什麼事,就問吧。」

張灤倒也不在意。至少經過元春的勸解,宋夫人沒直接罵人或者拒絕。這就夠了。

而他的問題,也顯然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之外,「我想請問宋夫人,宋府在三月之內,是否有人過世?」

張淮撇了撇嘴。

而宋夫人不悅的神情更為明顯,「這和我女兒被人用巫蠱害的事情有關嗎?」

張灤嘆道,「至少和令千金之後的健康有關。」

他看看張淮,「我沒弄錯的話,那個邪術,應該是讓人看到自己恐懼的東西,而並不是見鬼。雖溫泉在之前就有鬼影之說,但若是最近不曾見過死者,卻未必會覺得自己見鬼。」

宋夫人愣了愣,氣焰立時消失不少,甚至還垂下眼帘,似乎有些許不安。

黛玉冷眼瞧著,卻不算是很意外。

就因為之前就有鬼影之說,所以就算知道了邪術,也很容易就會覺得,和那鬼影的傳說有關。

但不是那麼簡單的。

宋清漣在這件事情上,至少有兩處表現得很奇怪。

第一,她醒過來之後,先說見鬼,之後卻很快說自己是被邪術所害——若是對邪術毫無了解,能一下子想到這個嗎?總不能是在那麼大的恐懼之後,她竟然首先想到的是挽回忠烈親王府的名譽。

第二,第二次見鬼之後,宋清漣強打起精神之後,做出的反應是對鬼影做出斥責。而對於她到底斥責了什麼,她身邊的人卻緘口不言。不管是否將之視作了邪術,這其實一樣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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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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