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掌握之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掌握之中

張灤鬆鬆的勒著馬韁,領著幾個羽林在別莊外大致掃凈了雪的山道上,迎接那有些頗為壯觀的隊伍。作為東宮下屬這已經足夠,沒有必要對忠烈親王府表現出更多的敬意。

——這倒是恰好合他的心意。

此時,他已經能看到那幾個策馬走在隊伍前方的人,其中一張臉是他無比熟悉的。

這還是在他「出走」之後,第一次見到張淮。

他依然一身道袍,帶著貌似雲淡風輕,實則得意洋洋的笑容——張灤記得,當初張淮在背後作祟,讓把他扔去鬼山的提議通過之後,也是這麼笑著的。

不過,那一次算是突如其來的打擊,這一次,卻是早有預料了。

從一開始他就猜到,他和這件事有關。只是他還不明白,張淮是怎麼和向禮荊攪在一起的。在這之前,沒人聽說他們有什麼來往。又或者,並不是狼狽為奸,只是相互利用?

那張笑臉越來越接近,張灤卻沒有再多看了。

他的目光從向禮荊的身上掠過,放到了另一側的人身上。這個少年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大,有著和許多京城貴胄子弟類似的白皙皮膚和俊秀面龐。但是,除開京城紈絝少有的好氣色之外,他身上相對單薄的藍色錦衣也說明了他的不同尋常——想要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身穿薄衣而泰然自若,顯然只有深厚的內力才能做到。

向禮衍,忠烈親王嫡子。之前他可沒想到,他之所以「晚到」,居然是因為跟著師叔南下,最後竟隨著黛玉北上而來!

或許是察覺到主人並不穩定的心情,他坐下的那匹大馬有些不安的撅了撅蹄子。張灤忙收斂心神,朝來人拱了拱手。

「鎮國,向公子,玄陽道長。」

他並沒有偽裝自己和張淮親昵熟悉的樣子,相當客氣的用上了道號。至於向禮衍。因為目前皇帝的身體狀況不穩定,還沒有召見他。雖然太孫確立了他的身份,卻還沒有給他封爵。沒有實職的情況下,張灤也只能如此稱呼了。

而他的這番稱呼,也無人表示異議。

向禮荊應了一聲,便笑著對向禮衍道,「這一位你總該聽過的,張灤張清源,太孫的得意屬下。你們年紀相近,又都做過道士。倒該親近親近。」

然而。向禮衍只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看來對此不大感興趣。

或者說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兒心不在焉。

張灤對此也沒多少興趣,他並沒有讓路或者引路,而是依然領著人立在山路上,接著問了一句。「鎮國是打算讓玄陽道長來處理別莊里的事?」

向禮荊咀嚼了一下,卻還是不能肯定張灤這話到底是什麼味道,只能笑道,「是明淑心慌,竟只知道回家求助了。玄陽恰好來拜訪二弟,聽說了便好奇,說要跟來。其實,這事兒可不該我們做主。就是王妃來也是一樣的——不知道賈才人和吳才人是怎麼決定的?」

他的話聽來倒是十分明白事理。可張灤卻並不相信這是實情。

不過,他這會兒還是指揮人讓開了路。一邊道,「賈才人昨晚就已經連夜派人去通知宋府了。想來今天宋府也該來人。」

向禮荊點頭道,「這才是正理。明淑是想著前些日子的事,還真擔心別莊里竟引了鬼怪來……但宋姑娘果然是被人所害吧?玄陽說,最要緊的是確認宋姑娘到底碰到的是什麼邪術——當然。在清源你面前說這個道理,有些班門弄斧了。」

「我沒有學過什麼道法,也沒有碰過什麼邪術。」張灤看了張淮一眼,道,「這方面玄陽道長知道得比我多得多。」

「可惜……」向禮荊搖頭道,「不過,有玄陽道長在的話,至少能知道宋家請來的高僧名道,是否名副其實吧。」

張灤對這句話卻是沒做回應。

他又看了向禮衍一眼——曾經的小道士依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如果他總是這樣,簡直難以想象,太孫會選擇扶持他來分裂忠烈王府的力量。

但太孫如今確實是有這樣的心思,這個張灤還是能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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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如今向禮荊這兩兄弟到別莊來,也只能自覺地當自己是客人的緣故,明淑郡主的車子是徑自開進去了,他們兩人並之前沒人想到的玄陽,卻只好由張灤招待著,在外院住下。

在這其間,張灤並沒有和自己的堂兄說一句話。

而張淮也就那麼平靜的跟在一邊,彷彿真只是來看熱鬧的。他甚至連個道童都沒有帶來。

不過,就在張灤將張淮帶到客院,準備就這麼離開的時候,張淮卻忽然開口了,「清源,雖然人人都知道我們兄弟不算和睦,可在道家也就罷了,你如今跳出張家求名求權,那儒家的規矩,你面上好歹也該注意點兒罷?」

儒家的規矩,就是「兄友弟恭」么?

也一樣沉默的崖松聽見張淮這番話,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聲。不過,更讓他忍不住在心底嗤笑的是——

這兩兄弟對上,果然還是張淮這個做哥哥的更沉不住氣啊!

張灤卻是依言停下腳步,平靜道,「我也不考科舉。」

張灤的面上越是平靜,張淮便越是得意。便是眼中都帶了幾分笑出來,「可如今,你是這別莊的護衛吧?這事兒,你就不擔心難以收場?你看,你要還是穿著這身道袍,未必會只能待在外院吧?」

張淮的話中,倒是頗含深意。

身為東宮的羽林,要顧忌的東西確實是不少。更何況,以張灤的天資,修習道法遠比修習武功要更強。哪怕是在現在的末法時代,對他來說,想要用道法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什麼事,也比用武功容易多了。

張灤自然知道這些,是以他也聽得懂張淮這話中的深意。

他徹底轉過身,面對張淮,忽地反問道,「你並不在乎這群芳宴最後會怎麼收場吧?」

張淮倒怔了怔。奇道,「難道你在乎?」

張灤沒回答,反而再問了一句,「宋夫人是不是特別疼女兒?或者,宋老太太?」

張淮雙眼一眯。

——好吧,本來也沒指望能瞞過他。

「是又怎麼樣?」

張灤忽地笑了。和之前迎接他們時的刻板客氣不同,他笑得十分之燦爛,讓張淮頓時在心中大喊不妙。

沒人比他更清楚,張灤並不是一個擅長演戲的人,他也很不喜歡那麼做。他笑成這樣……

「明淑郡主今天早上走得很早。而且是昨夜就做好了準備吧?所以她大概沒有告訴你們。昨天晚上。林家有位姑娘提出,心懷坦蕩,則不忌於俗禮。我的道法雖然學的是半桶水,但也沒有反說自己心懷鬼蜮的道理。所以。我今天就已經派花梣去說了,如果不介意,我也可以去看看是不是能幫忙……所以玄陽,多謝。」

崖松在一邊冷眼旁觀,卻是沒有多麼警惕。

這事兒,只有張淮想著避人的道理,他們家少主卻是不用。此時看到張淮近乎呆住的模樣,崖松又一次在心底搖頭了。

——雖然還不知道這位策劃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但終歸還是和那位林大姑娘有關吧?可惜啊。他至少算錯了這林大姑娘的反應啊!

聽花梣說的時候,他都有些不可置信了。

按他的了解,那林家姑娘絕不是個魯莽無知的人,對自己的名聲也算是重視。怎麼會在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上說那樣的話?

可是看到當時張灤的反應,他卻相當古怪的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一種特殊的默契!

他們的這位少主。從一開始就莫名的十分重視這位林家大姑娘,可似乎,這種重視中,又滿含了一種相當複雜的意味。

直到花梣轉述了那「年少無德」的話,才讓那種複雜的意味消失。

那時候……他笑得就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比現在臉上的笑容,還要純粹得多。

再想想,他們至今也該一面都還沒見過……

崖松倒是再次在心裡重複了「天命」這個詞,然後,目光掃了站在邊上院子外面的向禮衍。向禮衍正朝這個方向看過來。而這一個,才真正是武學上的天縱之才。且他所學純粹,崖松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暗地裡警惕。

——他自己到底還是學得雜了點!這個向禮衍,若是再大上幾歲……

就是現在,崖松也覺得若是於他比斗,會十分棘手。而他縱然站在數十尺之外,只要他細聽,崖松也毫不懷疑,他能聽見這邊的對話。

而就在崖松轉開心思的時候,那邊的張淮也掂量完畢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張灤,「看清源你的意思,你對這樁案子已經胸有成竹了?」雖然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擔心被牽連啦……張灤都知道讓張祥宮找那等利欲熏心的人,何況是他?

「當然不是。」

張灤給出的答案,在張淮的意料之中,卻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且他在張淮有些莫名的眼神注視下嘆了口氣,道,「不過是事有輕重緩急罷了。」

張淮皺起了眉。

也就在他們這兩個堂兄弟「打機鋒」的同時,宋清漣的母親,宋夫人也到了。且她並沒有帶來任何和尚道士。

ps:

以前我覺得我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喜歡「酷帥狂霸拽」的男主,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了解得還不夠全面……

要是酷帥狂霸拽的男主,至少不用擔心男女主角的見面難度啊!人家可以我行我素……

而效顰這種悲催的邏輯控、人物性格堅持論患者,卻只能一點點的挪……好吧,大概我還是劇情提前的不夠。我能說本來的大綱里,在宋家的劇情之後也還輪不到群芳宴的么?更別說寶黛相見了……我果然不適合寫言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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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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