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過不去的坎

「哈利……」湯姆緩緩走到哈利的面前,抿著唇看著他。

阿布拉克薩斯知道他們有很多的話想說，於是便先一步把盧修斯抱回來，然後吩咐人收拾餐桌,自己帶著盧修斯先離開了。

羅恩看了看阿布拉克薩斯，再看看哈利，然後撇了撇嘴,也隨之而離開。

他們之間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湯姆因為之前靈魂受創,臉上還很蒼白。

他在昏迷前記得哈利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但是醒來的時候卻沒看到哈利在哪裡，情急之下他才會離開自己的房間。

如果這一切都是夢，他想，哪怕是他，也會受不了梅林這樣對待他。

「湯姆。」最終，還是哈利開了口，他輕輕抓住了湯姆的手。

但是哪怕是開了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湯姆慢慢在哈利的面前蹲下，他環住了哈利的腰，小心翼翼地靠近哈利的小腹。

他把頭貼在哈利的小腹上。

哈利能明顯感覺得到他的顫抖。

「哈利……」他閉上眼睛，幾近嘆息一般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哈利閉上眼睛仰起頭。

「我也有錯，我不該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和湯姆都是沒有家的孩子，如果這個孩子得以出生的話，那麼他會有一個最美好的家庭，甚至哈利覺得自己即使寵壞了他也會在所不惜。

可惜他終究沒能活下來。

哈利深深嘆了口氣。

就像當初他對赫敏說的，經歷了那麼多，他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當初他大哭一場，以為自己已經能接受了，但是在看到湯姆的那一刻，他卻還是止不住心酸。

對待朋友與對待伴侶的態度終究不一樣，他能在德拉科懷裡大哭，但是心中的委屈，卻更適合對湯姆去說。

「湯姆，我們的孩子死了……」他抱住湯姆的頭，帶著哭腔呢喃自語。

湯姆死死地抱著他。

他覺得他應該安慰安慰哈利，說一些什麼，但是在哈利一遍又一遍地對他訴說著委屈的時候，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最終，他幾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才嘶啞著聲音開口：「他會回來的……」

他把手貼到哈利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篤定。

哈利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抱著湯姆。

這些年不見，那些所謂的怨恨，所謂的不滿，都被思念淹沒得一乾二淨。

他想念他，想見到他，這樣的想法伴隨著他三年的流浪生涯。

有人說時間極為殘忍，它能抹滅你對任何人的感情與記憶，曾經的悲傷與痛苦，歡笑與眼淚，隨著歲月的風乾，多年之後驀然回首，你也許再也記不起這些悲傷與歡樂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或許那份悸/動還留在你的心中，但是卻已經模糊了。

但是能經受時間的催著，繼而越位濃厚的感情，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

這幾年，哈利去了一個又一個國家，認識了一些又一些人，完成了一件又一件事情，他記住了許多朋友，也忘記了很多路人。

總有些人會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印記，而有些人，則隨著時間而漸行漸遠。

而無論他遇到多少人，完成多少事，他最想念的，始終是那個出現在羅恩給他寫的信中的名字。

羅恩說，這些年來，有人一直住在他們結婚後的那個家，即使再晚也要回去。

羅恩說，這些年來，有人注意到了黑暗公爵的伴侶常年不露面，也許是黑暗公爵厭惡了，於是想盡辦法把自己的人送到黑暗公爵身邊，但是那些人不是被湯姆打發了，就是被湯姆殺死了。

羅恩說湯姆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他。

他忘了很多事情，但是羅恩寄來的信息，上面有關湯姆的信息，他從來不曾忘記。

「哈利，回到我的身邊。」湯姆對他說道，「我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問得小心翼翼，問得緊張，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但是哈利看了他一會，卻搖了搖頭。

「湯姆，我不確定。」哈利說道，「幾年，我想了很多。」他仔細看著湯姆的面孔，「我一直在不同的國家，看了很多地方，經歷了很多事情，我不能否認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很想見你。但是湯姆，我並不是沒有你就不能生活下去。」哈利說，「雖然我討厭一個人，我有時候也害怕一個人，但是不得不說，很多時候，我也習慣了一個人。」

湯姆緊緊握著哈利的手，把它到哈利的面前：「哈利，你看，這是我們的戒指」這是他們結婚時候的婚戒，帶上這個戒指，隨著阿不思的證明，他們成為伴侶，成為不可分割的存在，「如果你想否認我的存在，你就不會留下它，你已經把它當成你身體的一部分，就像你把我當成自己的另一半一樣。」

哈利沉默地看著自己的戒指，沒說話。

他不能否認湯姆的話，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繼續和湯姆生活在一起。

良久，他低聲說：「湯姆，我們始終有著太多的分歧。」

「如果是為了你，我願意讓步。」湯姆沒有任何猶豫，「你不在的這段期間，我經歷了很多，有關於權利，有關於財富，有關於很多很多，可是哈利，這一切，沒有你在身邊，都沒有意義。」

一個人站在世界的頂端，太過寂寞。

曾經他習慣了這樣的寂寞，但是梅林怎麼能如此殘忍，讓享受過陽光的他再次掉入黑暗之中？

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之後，都太過殘忍。

習慣了溫暖的陽光，怎麼能再度回歸黑暗？

沒有哈利的日子，太過寂寞，生活沒有任何的波瀾。

曾經所習慣的，所親近的，最終卻變得極為不敢靠近了。

哈利最終沒有立即答應下來，但是因為湯姆身體受傷，他自然還不會放心離開馬爾福莊園，他在這裡暫住了下來。

阿布拉克薩斯去魔法部的時候，他幫忙照顧盧修斯。

說也奇怪，盧修斯和哈利似乎極為投緣，在哈利照顧他的時候不哭不鬧，心情好的時候偶爾還會給哈利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份殊榮即使是湯姆也鮮少獲得。

看起來哈利更像是盧修斯的教父一般。

哈利自己失去過一個孩子，他似乎把對於孩子的愛轉移到了盧修斯身上，對此阿布拉克薩斯卻什麼都沒說。

他看得出來，哪怕哈利此時此刻猶豫不決，但是哈利終究還是會原諒湯姆，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有哈利的存在，盧修斯能得到哈利的喜愛而已不是什麼不好。

馬爾福家族與里德爾註定了綁在一起，哈利既然能自然受孕，那麼日後他與湯姆註定會有自己的後代，盧修斯必須要在這段期間與哈利培養出親密感，一旦盧修斯日後的繼承人培訓開始，而哈利和湯姆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可能漸行漸遠。

在此之前，盧修斯需要與教父「教母」培養感情。

不得不說，旁觀者清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哈利和湯姆還面臨著感情危機的時候，阿布拉克薩斯早就看出去他們的未來了，並且早就為自己的孩子划好道路了。

哈利雖說對於湯姆搖擺不定，但是他照顧哈利絕對的盡心而為。

湯姆不知道這個傢伙在猶豫什麼，有時候格蘭芬多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猜測的。

「你體內的魔力怎麼樣？」哈利再一次幫湯姆檢查身體之後，詢問道。

「沒有出現問題。」湯姆回答。

「那麼看起來，你的靈魂已經能融合那片靈魂了。」哈利點點頭，當初自己選擇的做法十分危險，但是現在看來卻是讓他歪打正著了。

「你的額頭……」湯姆伸手撫上哈利頭上的傷疤，那道傷疤在魂片離開之後，變得淺了很多，若不是前幾天一直在紅腫，恐怕現在都很難看出來了，「對不起……」

「是我沒告訴你。」他和湯姆都有著自己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卻是讓他們分離多年的罪魁禍首。

「鄧布利多……教授說，我們缺乏坦白。」過於擔心的憂慮，過於自負的自信，讓他們想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卻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要是中途被察覺了，那麼會引起怎麼樣的後果。

「你是怎麼了。」哈利失笑著地看著湯姆，「這兩天一個勁地道歉，這可不像你，湯姆。」

「我做錯太多事情。」湯姆握著哈利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我希望能挽回你，哈利。」

哈利帶著苦澀的笑容，沒有開口。

他自己過不去心底的梗，自然也不知道如何答應湯姆。

當他自己與自己倔的時候，誰都勸說不了他。

湯姆把他擁入懷裡，看著哈利眼底閃過的猶豫，輕輕嘆息。

說到底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做了太多太多，哈利怎麼會如此猶豫呢？

但願還來得及，再次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