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死去的是誰

馬爾福莊園：

馬爾福家族私人治療師在客房中忙碌了整整一天。

德拉科被赫敏拒之門外,赫敏親自進入其中查看哈利的情況。

可是,即使是聰慧如她，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忙。

在確認哈利的情況沒有惡化之後，她退了出來。

「赫敏。」德拉科拉住她的手,強迫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赫敏的手抖得厲害。

「他會好起來的。」納西莎走到赫敏的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你現在不能倒下,哈利需要你……」

「馬爾福夫人。」兩位治療師中的一位走了出來。

「諾薩斯先生。」赫敏連忙站了起來。

她在裡面幫不上忙，只是在看了哈利的情況之後就出來了。

「哈利怎麼樣？」她急切地問。

「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但是需要大量的補血劑，以及最近的飲食需要極度注意,馬爾福夫人,」他看向納西莎,「這個孩子需要好好照顧。」

納西莎點點頭。

「還有……」治療師停頓片刻，「注意他的情緒。」

另一邊：

羅恩踹開了食死徒的集合點。

留守在別墅的食死徒都警惕地看著他。

羅恩冷著一張臉，往裡面走。

食死徒拿出了魔杖。

「都住手。」湯姆聲音沙啞地說。

雖然不明白lord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們還是把魔杖收了起來。

湯姆就這麼看著面無表情的羅恩。

哈利離開的第二天，他整個人出現了從未見過的頹廢。

羅恩看都沒有看他，而是轉身進入一個門，把重傷的維恩特帶了出來。

維恩特已經不省人事了，如果不是不省人事，那份文件根本就不可能落到湯姆的手中。

羅恩抱著維恩特有些吃力，最終他還是把他扛著走，不過到了門口的時候，穆迪接過了維恩特。

就在羅恩要離開的時候，湯姆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怎麼樣了？」

羅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了回來：「你認為呢？」

湯姆沒說話，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在羅恩隱忍著怒意的眼神下，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說他只是被戒指控制住？

說他只是一時失去理智？

說他那個魂器只是意外？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彌補他對哈利放了咒語的事實。

他現在只想知道，哈利怎麼樣了。

「他沒死。」羅恩低聲說，「但是你還不如直接殺死了他。」

「我……」

「他這個人，最恨的就是別人因他而死，最恨的就是自己被留下來的那個。」羅恩看著湯姆，咬牙切齒，不過隨即又笑了開來，「你知道嗎，連我都不確定，哈利還會不會有活下去的勇氣。」

湯姆看著羅恩有些奇怪的笑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

羅恩現在是他能知道哈利情況的唯一媒介，他需要羅恩告訴他哈利現在如何。

羅恩是哈利的好友，自己對著哈利用了魔咒，對方生氣是理所當然的。

湯姆看著羅恩，一直沒說話。

「你知道嗎，湯姆·里德爾，」羅恩深吸一口氣，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眶就濕潤了，「赫敏沒死，德拉科也沒死，哈利也沒死，你覺得死的是誰？」

湯姆忽然就僵住了。

哈利走的時候只有三個人。

但是那三個人都沒死。

可是……可是羅恩明明說，有人死了……

羅恩眨了眨眼睛，他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淚，一字一頓地說：「死的是他的孩子，他和你的孩子！」

……

馬爾福莊園：

赫敏端著自己做好的湯走了進去。

德拉科坐在床的旁邊，看著手裡的書，哈利還在床上睡覺，赫敏沒有吵醒他，把湯放在一旁用保溫咒熱著之後便坐在哈利的身邊。

僅僅是兩天的時間，哈利更瘦了。

前段時間無休止地研究魂器，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本身赫敏對於哈利有些顛倒的作息不滿，只是因為擔心哈利額頭的魂片，也只是讓哈利注意休息。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湯姆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恐怕哈利會恨不得24小時都在研究了。

誰都沒想到……

誰都想不到。

赫敏握著哈利的手，這兩天雖然她和德拉科輪流換班看著哈利，但是她自己始終因為擔心而睡不安慰，回來兩天了，魔法部的工作還是替身在幫忙，而哈利回來的消息也沒人知道。

德拉科和赫敏親眼看著從湯姆魔杖上打出的魔咒打入了哈利的身體，卻因為時空傳遞而無法立刻治療哈利。

只是回到馬爾福莊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哈利身上的血嚇到了。

納西莎立刻找了治療師。

哈利被送到了他常住的客房，那間房間因為家養小精靈的打掃而乾乾淨淨。

哈利不知道為什麼中了魔咒的自己會劇痛不止，不斷地有血從他的身下流出，德拉科對此毫無辦法。

治療師還沒到，赫敏已經看著哈利，雙手捂住了嘴。

「哈利……你懷孕了……」

哈利猛地瞪大眼睛，他死死地抓住赫敏的手，因為赫敏的一句話，一切都能解釋得一清二楚。

「救救他……救救他……」那道魔咒應該是他來承受，可是現在不斷流血的卻不是他。

「赫敏……」哈利忽然掙紮起來，「不要……他不能死……」他無比清醒地感到孩子生命力地流逝。

治療師在三分鐘之內就趕到了。

房間裡面，血腥味瀰漫著。

也許是魔咒加上魂片共鳴的痛苦，哈利意識已經開始恍惚。

赫敏卻對此毫無辦法。

他還抓著赫敏的手，也許是因為很多事情依賴著赫敏，當他即將逝去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唯一能求助的，也僅是赫敏。

赫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卻連魔杖都握不穩。

德拉科最終打昏了哈利，讓治療師來幫忙。

孩子最終還是流掉了。

哈利根本就不知道在巫師界男巫能自然受孕的事情，他自小生活在麻瓜界，哪怕是在霍格沃茨惡補了很多巫師界的事情，但是那時候，幾個小孩子，誰會往結婚方面想？

納威與扎比尼結婚之後他才知道原來男性伴侶在巫師界並不算什麼，而納威與扎比尼的孩子是生子魔葯的產物，他根本不知道魔力強大的巫師能夠依靠魔力的保護就去孕育孩子，當他的身體出現狀況的時候，他最多以為是近日來連續的疲憊以及是不是魂片在作祟導致的。

他完全沒有往孩子那邊去想。

他和湯姆的孩子，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生命，在他剛剛知道的那一刻，就永遠離他而去了。

湯姆的魔咒直接作用在胎兒的身上，赫敏猜測應該是魔咒打來的時候魂片下意識地保護自己宿主以免自己受到影響，於是孩子成了直接受害者，加上空間傳遞造成的對於身體上的傷害，哈利當時虛弱無比。

那個他未曾察覺的孩子，最終流掉了。

哈利睡得極度不安慰，就像是戰後的那段時間，他的思緒極為混亂。

昏昏沉沉期間，他睜開了眼睛。

「哈利。」赫敏第一個發現了他已經清醒，德拉科聞言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你感覺怎麼樣。」她把哈利扶了起來，「你應該吃點東西。」她接過德拉科遞來的碗，「吃點東西怎麼樣？」

哈利搖了搖頭，他有些獃滯，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

兩天之內他醒了三次，但是每次醒來，他第一個動作就是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

赫敏看得心酸，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

德拉科拿走了她手上的碗，他們都清楚，哈利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是一個那麼脆弱的生命，明明是一個應該承載了無數期望的生命，卻在所有人都不經意間，就那麼悄然逝去。

德拉科坐到了哈利的身邊，他和赫敏對於哈利都極為擔心，只是眼下的情況，他們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比較好。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擁有一個家。」哈利嘶啞著聲音開口，「當年在姨媽家的時候，我沒有把那裡當成一個家，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哪怕那裡再怎麼溫馨，那也只是所有巫師的家。」他把他靠到德拉科的肩膀，眼睛卻始終看著赫敏，「當時湯姆跟我說，想和我在一起，組成一個家。」他的臉上帶上了些許的笑容，只可惜轉瞬即逝，「只屬於兩個人的家，一間不算寬敞的房子，帶著個小院子，我可以在那裡種種花，除除草，我對湯姆說我堅決不要把魔葯種在我的院子裡面，因為我學生時代把一輩子的魔藥材料都處理完了。」

赫敏紅了眼眶，卻聽得十分耐心，德拉科自始至終拍著哈利的後背，他知道，哈利要的不是安慰，只是傾訴而已。

「我喜歡每天無所事事地在家裡面等著他回家，偶爾心情煩躁的時候對他發發脾氣，把他所有的黑魔法書都藏起來，也許以後我會去申請那邊的魁地奇國家隊，但是我還是喜歡去霍格沃茨做一位教授，高興的時候給他做一頓大餐，強迫他吃得再也吃不下，然後嘲笑他，不高興的時候把家務全部扔給他，在我面前他可不是什麼黑暗公爵，他也就是我的伴侶而已，一個……不普通但是很平凡的巫師而已。」

哈利輕輕嘆了口氣。

「我從來不曾預想過這個孩子的到來，從來沒有……」他的手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哪怕曾經在那裡繁衍的生命已經不存在了。

「這些年，我看過的生死真的太多了，當初我連對著羅恩都能一個索命咒打過去……還有什麼我不能接受的呢。」緩緩閉起的眼中，自醒來至今都未曾出現的情緒，終於化為淚水，傾瀉而出。

哈利側過頭埋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就像是要隱藏起自己的脆弱。

下一秒，他終於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