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疑竇暗生

60第六十章 疑竇暗生

連舜雖然對於宇以善的推測立即否定了,但是心中始終有疑慮。宇以善這次來鴻鈞派果然也不是單純的祝壽吧?這麼看來,鴻鈞派的高層應該都知道了這個預言的事。阿渺的特殊之處,除了當年的那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少。但是,依照素蓮宗一貫的名聲,會懷疑阿渺的人幾乎沒有。而會懷疑阿渺的……連舜心頭一跳,只有和宇以善一樣,對於連渺的事完全了解的素蓮宗的長輩,也許才會對阿渺起疑心。

連舜心中紛亂,要是真是阿渺……不,不,絕對不可能是阿渺!明心大師都已經說了,阿渺只要好好修鍊,就不會出什麼事!絕對不是阿渺!他不能對這一點產生任何的動搖!他答應過阿渺,要好好保護她。所以,只要他在,阿渺就不可能是眾矢之的。阿渺絕對會好好的過完一生!

他的手用力按在了實木的桌子上,用力之重,幾乎快把桌子按出了個窟窿。連舜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別人先不說,重要的,應該是素蓮宗和掌門的態度。連舜猶豫半響,還是發出了一個傳音符。傳音符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連舜看著窗外不見邊際的黑暗,陷入了沉思。

腰間的儲物袋突然發出一道光和輕微的嗡鳴之聲,連舜很快拿出了自己的素蓮玉。白色的素蓮玉上光波閃爍,很快在空氣中凝出了一道光幕。同時,連舜手裡拿著的符咒也貼到了室內各處,室內各色光芒依次閃現,地面上隱隱浮現出玄妙詭譎的符文。他已經設下了防止聲音和光線透出去的結界。

「舜兒,我已經接到了萬珍門的消息。」昊蓮真君的影像出現在光幕上,開門見山就是這麼一句,「你不用擔心渺兒。」

連舜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握緊的拳頭也鬆了開來。

昊蓮真君繼續道:「宇以善的分析並沒有很全面。禍亂隨一人而來,可能這人是起因,也可能只是個關鍵人物。雖然二者同樣重要,但是在沒有完全了解之前,就採取行動是很不明智的。預言之事,你們了解得還少,最好不要妄加解讀。」

雖然昊蓮真君的話很嚴厲,但是連舜心裡的石頭是完全落了下來,的確,他是關心則亂,一時想太多了,他低頭道:「弟子知錯了。」

昊蓮真君點頭道:「今日找你,還有別的事。開陽、天權兩界近幾年來隱隱有不平之象,宗里現在已經派人去探查。你明日見到鴻鈞派的毅良真君的時候,稍微提一下即可。同時,在宴席之中注意這兩個界的弟子。」

連舜心念一轉,問道:「掌門,這些不平之象會和預言之中的禍亂有關係嗎?」

昊蓮真君搖頭:「舜兒,莫要執著於預言之上。預言只是一個提醒,任何人都無法干涉的。」預言的作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算是蒼天給人留下的一線生機。天命所趨,沒有人可以改變。而想要改變的人,誰知道他是真的改變了還是本身這樣改變的行為就是天道之中的一環?對於他們而言,還是穩妥為上,做好應對的準備即可。

「是。」連舜應道。

「至於渺兒……」昊蓮真君似略微遲疑,「你護好她就是了,讓她遠離殺生。開陽、天權的事,也不用告訴她了。」

昊蓮真君的這句話,也不知道說過了多少次。連渺在素蓮宗也因此成為了一個特例,人家出去歷練,她天天待在宗里修鍊,日復一日地靜心苦修。不讓她殺生,還是為了她好,免得激起連渺的凶性。這些年看來,還是卓有成效。

連舜也不想連渺沾上這些事,點頭應道:「弟子會注意的。」

昊蓮真君又交代了連舜幾句話之後,身影便消失了。連舜收回了符咒,這才躺到了窗邊的榻上。天邊的滿月從厚厚的雲層之中鑽了出來,驅趕了方才的黑暗,連舜看著那輪滿月,慢慢闔上了雙眼。

清晨,連渺抱著青容出門的時候,剛好在院子里遇到了往裡走的陸謙終。陸謙終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看到連渺的瞬間卻抬頭挺胸,器宇軒昂地走了過來。走到連渺面前兩步左右的位置的時候,步子突然停住了。

連渺微微挑眉,揉著還在打呵欠的青容,一臉興味地看著陸謙終。他這個樣子強撐,難道不疼嗎?

陸謙終面上很糾結,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先和連渺打了招呼:「連道友。」

連渺看了一眼他稍微落後了一些的左腳,點頭微笑道:「陸道友,可好些了?」看他這個樣子……莫非又被七哥教訓了?

陸謙終雖然疼得臉都在抽了,但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能說他還沒好?刻意中氣十足地道:「連道友,我已經好很多了。」話說要不要拍胸膛表示一下?不過會不會更疼啊……

連渺忍笑頷首道:「那我去找我七哥了,陸道友,晚上見。」

「哦,晚上見……晚上?!」陸謙終從迷惘化為了錯愕,晚上他幹嘛還要見這個女人?

卻見連渺露出了衣服更加疑惑地表情,「陸道友,你難道忘記晚上就是毅良真君的壽宴了?」

陸謙終臉色有些不好了,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記得,當然記得了……」他記得個頭啊!晚上要去參加壽宴,現在還渾身難受的,早知道就不應該這麼衝動了啊……

連渺輕咳了一聲,一個白玉小瓶從她手中飛到了陸謙終面前,她微笑道:「陸道友,昨日下手重了些,這個給你療傷吧。聽說晚宴上還會有斗藝?我很期待陸道友的表演。那麼,告辭了。」連渺微微頷首后,便離開了。

陸謙終一臉莫名地拿著那個白玉小瓶,打開一聞,一股蓮花的香氣讓他一愣。素蓮宗的丹藥很有名,這個莫非是鼎鼎有名的傷葯「百蓮丸」?他臉上猶疑之色一閃而逝,終究還是收下了丹藥。

連渺站在連舜的屋前,敲了門等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沒看到連舜來看門。她有些疑惑,輕輕推開了門,破空之聲乍起,連渺反應極快的往後退了幾步,直到站在了院子里,只見那枝葉藤蔓從門內張牙舞爪地伸了出來。

青容突然跳起,抱住了一根藤蔓咬了下去,那些藤蔓似乎有些懼怕青容,很快縮回了門內。

「阿渺?」連渺剛想伸手去拽還咬著藤蔓不鬆口的青容,卻聽到了連舜的聲音。

「七哥,你在做什麼呢?」連渺隨口問道,順便往青容的嘴裡塞了肉乾,才又把它抱了起來。

連舜眉目間有些郁色,即使對著連渺笑著,也無法完全掩去那一層郁色。連渺察覺到了這一點,問道:「七哥,發生了什麼事嗎?」難道是昨天和宇以善吵架了?不會吧,宇以善那個傢伙吵得起來?

連舜收回來那些藤蔓,走到連渺面前,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有個法術上遇到了瓶頸,有些參不透。」

連渺雖然已經長了這麼多年,各種營養都不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身材偏向嬌小,現在她還是只到連舜的肩膀處。她扯了扯連舜的衣袖,「七哥別煩惱這些了,回去再研究吧。」連舜這幾年愈發的刻苦,修鍊什麼的一刻都不落下,連渺總覺得他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連舜反手握住了連渺的手,點頭道:「好。」一般而言,連渺說的話,連舜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但是執行情況嘛……有待考證。

「七哥,我們也要參加那個斗藝嗎?」連渺昨天從侍女那裡聽說了還有這麼一項,感覺有些好奇。斗藝說白了就是才藝表演賽,小輩們在長輩面前展露自己才能的機會。修士的斗藝可不像是凡人那麼簡單,琴棋書畫、法術、對戰……等等,都可以算是斗藝,一般按照節目的精彩程度來評選優勝者。

連舜領著她走向鴻鈞派的主峰,今日的賓客都會在那裡聚集。雖說是晚宴,但白天的人也非常多,基本就是修士互相交流結識的時間。連舜雖然很不喜歡別人一直盯著連渺看,但連渺因為是毅良真君的孫輩,這是必須要出面的。聽著連渺的問題,連舜側過臉問道:「阿渺,你想要參加嗎?」

斗藝說白了也只是為了熱鬧,連渺搖頭道:「不想。」她比較喜歡真刀真槍的來一場對戰,斗藝那種點到為止的還是算了。

「那就別參加好了。」連舜不以為意。和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的連渺不同,他作為素蓮宗首席弟子之一,這樣的宴會參加過不少,但是除了一開始年幼時,年輕氣盛參加過幾次斗藝,之後再也沒參加過了。在他看來,這樣的活動也只是有觀賞性罷了。

連渺頓時覺得輕鬆了。看人表演,這個她倒是喜歡。自己上,還是算了吧。

鴻鈞派主峰,用來招待客人的和園已經布置好了。橢圓形的水池周圍是一圈白玉的高台,高台上便是一個個的座位。水池中央同樣的白玉高台和九曲橋,便是斗藝的舞台了。此時因為還不到入座之時,眾人都分散在園子里賞景。

連渺低著頭,跟在連舜身後,先去給一圈元嬰修士打招呼,然後就站在了自家外公身後裝鵪鶉。

毅良真君帶著連渺走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之後,連渺見到了一位正在烹茶的女子。她有些分神,卻聽到自己外公突然道:「渺兒,這位是沉禪真尊。」

真尊?連渺立刻從神遊中醒了過來,話說她還沒見過活生生的出竅期修士來著。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連渺行了大禮,口中恭敬地道:「素蓮宗,連渺,見過沉禪真尊。」

「毅良師侄,我想同你這外孫女交談幾句。」那跪坐在矮榻上的女子,卻對著毅良真君這樣說道。

毅良真君明顯也是吃了一驚,他本來只是帶著連渺來打個招呼,怎麼沉禪真尊……但,既然沉禪真尊已經發話了,他只能退下了。毅良真君安撫似地看了連渺一眼,緩步離開了。

這裡四面被樹木合圍,只剩下一條進出的小道。從連渺站的位置,只看得到沉禪真尊的側臉和手上不疾不徐的動作。水注入壺中輕微的聲響和鳥兒啄著榻上的竹席的聲音讓這個環境顯得更加的幽靜。

連渺雖然有些納悶,但卻沒有開口說話。她對於現在的情況也感覺很莫名其妙,所以以靜制動才是上策。

「你倒是很沉得住氣。」沉禪真尊把注滿了水的小壺放在爐上后,淡淡地說了一句。她這才轉頭,直視了連渺。沉禪真尊的聲音和面容一般溫和,眉稍卻有幾分銳利。

連渺低頭道:「渺曾在瑤光十年靜修。」被大和尚按著連續坐著幾天幾夜誦經的時候都有,還有什麼沉不住氣的。

沉禪真尊斜靠在了矮榻的靠背上,「今日見了你,我才知道為何連榛怎麼也不同意讓你嫁入陸家了。資質和天賦的確太過難得。」

連渺沉默,不知怎麼回答。但沉禪真尊也沒想她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現在看來,讓謙終去連家也不錯,但是,你不肯?」

連渺在心中嘆氣,道:「渺的確沒有辦法接受,且陸道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何必非要堅持把兩個都沒這麼心思的人呢拉在一起呢?

爐子上煮著的水已經沸騰了,咕嘟咕嘟的聲音和壺蓋被頂開的輕微撞擊聲讓兩人之間略微僵硬的氛圍略緩。

沉禪真尊面不改色地拎起壺向茶盅之中注水,半響才道:「罷了,到底是你們沒緣。」連渺的確是個好苗子,但是,變數也未免太大,她不是素蓮宗那群人,賭不起。

再次看著沉禪真尊煮茶,連渺思維有些發散,她想七哥了。果然,除了七哥以外,她都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了。想著連舜被他的那些朋友邀請了過去,連渺嘆了口氣,好吧,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你可知魔君是何人?」沉禪真尊冷不丁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魔君嗎?連渺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面上卻沒有任何改變,搖頭道:「渺不知。」這種事,連自家爹娘和掌門都不清楚,她怎麼會知道。而且,沉禪真尊為什麼會問她這麼一個問題?

「既然不知,那麼,便永遠都不知吧。」沉禪真尊此時的語氣卻帶上了幾分嘆息。

連渺心中疑惑更盛,這是警告?還是告誡?她難道還會和魔君有什麼關係不成?

「來,喝茶吧。」沉禪真尊明顯不想解答連渺的問題,把煮好的茶倒給一杯出來。

連渺懷著滿肚子的疑惑,卻也只能上前喝茶,一句也問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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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鐲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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