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工作家事一團麻

一大早，宋小琛就給蔣冬打電話：「我昨天給您的稿子呢？當紅明星當街車震總算是爆點了吧？」

「有人打過電話來，咱們暫時惹不起。所以你找找別的明星有什麼抓人眼球的事再說吧。」

「是周氏傳媒？」宋小琛頓時覺得一顆心沉到了水底，難不成娛樂周刊老闆的背景都是吹的？惹不起周氏傳媒？以前又不是沒曝光過周氏的藝人，怎麼這一次就不行了？還是張奇的背景比他想的還深？

「不是周氏傳媒，是玉皇園的老闆，周家三少的助理。」蔣冬推了推眼鏡，「周家三少我不怕他，但是聽說他大哥回來了，周氏集團的大老闆我可惹不起，所以，現在你給我老實一點，別惹事，等過了這陣子再說。聽說周大少跟他兩個兄弟不和，再看看，要是他不管，我們再曝光張奇。」

既然如此，那就想別的辦法曝光，要不就匿名發到網上，反正不能白浪費了自己這頓打。

宋小琛轉着眼珠想辦法，蔣冬淡淡道：「別瞎想，亂來我可保不了你。」

宋小琛：「……」

所謂形勢比人強，宋小琛現在確實沒那個能力跟整個周氏對上，可是就此放棄，也不是他宋小琛的風格！

好吧，那就先放一放，他就不信，難道這輩子都鬥不過張奇？

回到家，被一樓的李奶奶拽去吃飯，李奶奶嘮嘮叨叨地說：「小琛啊，你怎麼老沒在家？要想着吃飯啊，你看你瘦的，要是你有個好歹，我可怎麼跟我你奶奶交代啊！」說着說着就擦眼角。

李奶奶是宋小琛奶奶老鄰居，和李爺爺帶着孫子李笑，李笑父母去世了，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後來結婚生了個女孩兒叫小語，宋小琛比李笑小6歲，但是倆人一起長大，一起住了二十多年了，感情深著呢，說起來李家比他那沒有血緣的叔叔和姑姑還關心他，宋小琛也不嫌李奶奶嘮叨，喝着燉的爛爛的藕湯。李家雖然不是他的家，但是在奶奶去世之後，卻給了他家人一樣的關心，所以他只要有空就來坐坐。

見屋裏只有李奶奶一個人，就問：「爺爺、李哥和嫂子呢？小語也不在家？」

李奶奶眉開眼笑地說：「他們跟孩子去參加演出了，你不知道，你小語這孩子參加了市裏的小學生演唱比賽呢！」

宋小琛端著碗想想着6歲的小姑娘奶聲奶氣唱歌的樣子，也笑了。這是幸福的一家子，宋小琛羨慕的很，所以他們伸出關心的手，他從不拒絕，他想沾一沾這一家人的福氣。

吃完了回到家裏，先把臟衣服都塞到洗衣機里洗，又打開電視。

其實他不怎麼看電視，也就是開着當背景，有人說話，有音樂，有廣告，哪怕是噪音呢，聽着屋裏不那麼冷清空曠，顯得熱鬧。

他喜歡熱鬧，再冷清的地方他也能給吵的熱火朝天。

洗完了衣服又洗澡，然後沒事可幹了，看着電視，看了好半天，還是決定一定碰一碰張奇這顆硬釘子，不然這輩子都睡不好覺。不過現在先停下來，慢慢找機會吧，今天先歇著養傷吧。

宋小琛難得歇一天，就有事找上門，他叔叔嬸嬸和姑姑登門了。

宋小琛冷眼看着宋喜、宋桂花和李鳳蓮，5歲之前他還叫宋喜和李鳳蓮爸爸媽媽，因為當時他們結婚好幾年沒兒子，奶奶把宋小琛抱回家，他們死活要留下這個可憐但是又漂亮的小嬰兒，可是後來他兒子出生，宋小琛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以至於奶奶發現他們打的宋小琛滿身是傷，奶奶跟他們吵了一場直接就把宋小琛帶回去了，跟當臨時工的爺爺一起在先鋒機械廠宿舍住着，後來爺爺因為救了機械廠廠長的兒子，自己卻淹死了，那個廠長給了奶奶一大筆撫恤金還分了一套小居室給他們祖孫兩個住。從那天直到奶奶去世，宋小琛都跟奶奶在一起生活，一轉眼20年都過去了。

宋喜拿了爺爺的撫恤金做生意，掙了點錢，房子是越住越大，車子是越來越高擋，就是從來沒來看過奶奶。連奶奶住院做手術的錢都是宋小琛抵押了自己被撿來的時候戴的那個項鏈換的錢。

宋喜夫婦和宋桂花的理由是，母親偏心，把本應給自己兒孫花的錢都養了外人了，這個外人就是宋小琛。其實奶奶也只是拿着自己的退休金養宋小琛，爺爺的撫恤金都給兒子女兒了。可並沒有換來兒女的孝順。

奶奶去世的時候，宋小琛上門通知他們，這兩家人提前躲出去了，裝作不知道消息連個面都沒露，等喪事辦完了，他們就上門找宋小琛要房子。

宋小琛開門讓他們進來，宋喜這些年有了點錢，肚子也隨之大了起來，顯得十分的富態，帶着點富人睥睨天下的氣派，一身高檔西服夾着一個很高檔的公文包，皮鞋亮的能照出人影，李鳳蓮的打扮也時髦多了，金項鏈、金鐲子、金耳環、金戒指一樣都不少，臉上皺紋雖然多了，但是化妝花的濃，離遠一看顯得還比較年輕。

相比之下宋桂花就寒酸多了，她沒有哥哥那個本事做生意，就在哥哥的公司當會計，生計倒是不愁，但是宋小琛知道她有個在法國留學的大手大腳的兒子，花錢不少，可是也沒能換回個畢業證，今年剛回來在家啃老呢。

宋喜有個女兒宋瀟瀟倒是跟宋小琛很親，從小就跟宋小琛關係好，長大了看宋小琛和奶奶過的不好，還經常偷父母的錢塞給奶奶，上了大學還把自己的生活費省下來給宋小琛，那時候奶奶已經病重了，住院花錢很多，宋小琛手頭緊的很，宋瀟瀟給的錢也幫了不少忙，所以看在宋瀟瀟的份上，宋小琛還是給宋喜留了幾分臉面的，不然早就把他們轟出去了。

宋喜連坐都不坐，冷著臉對宋小琛說：「這房子我們有急用，你不讓出來我們就要上法院起訴了，我媽養了你20多年，你這樣霸佔我們宋家的財產是忘恩負義懂不懂？」

李鳳蓮啐了他一口：「跟他說這些廢話幹什麼，我現在就收拾房子！」說完捋袖子就要動手。

宋小琛看着這個自己叫了4年媽媽的女人，伸手擋住她：「出去，房子是奶奶留給我的，有本事你們就去告吧！」

李鳳蓮指著宋小琛的鼻子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就不該把你弄回來，到現在到讓你霸佔了我家的財產，好毒的心哪你！」說着猛然動手抽了宋小琛一個耳光。

宋桂花連忙拽住她：「哎呀，好好說話不行嗎？」宋小琛發起火來還是挺厲害的，她有點害怕，上次宋小琛還踹了她兒子一腳，差點把腿踹折了。

果然，宋小琛輕蔑地對李鳳蓮說了句：「我不打你是因為你是女人，給我滾，不想說第二遍！」說完就衝到廚房把菜刀拿出來了。

宋喜雖然是個男人，膽子卻不大，見了菜刀立刻就拉着李鳳蓮往門外跑，宋桂花也趕緊跟着出去了。

宋小琛關門的時候還聽見宋喜喊：「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告你！」

宋小琛苦笑，奶奶是他的恩人，可是他不能對她的兒女後代讓步，因為他要是流落街頭，奶奶會更傷心。

三天後，宋小琛接到了法院的傳票，宋喜果然把他給告了。

宋小琛打電話給自己的大學同學姜白，他表哥謝錚是「謝橋律所」的律師兼老闆，自己和姜白關係那麼好，姜白表哥肯定會幫忙的。謝錚是s市非常出名的律師，讓人家接這麼個小案子，還真是委屈了，不過宋小琛找不到別人幫忙了。

姜白看見宋小琛一瘸一拐臉上帶着傷，嘆了口氣說：「怎麼又挨打了？又是張奇讓人打你？」邊問邊在柜子裏找醫藥箱。宋小琛趕緊攔住他：「不用，我都擦過葯了，過幾天就沒事。我皮厚，好的快！」

姜白停了手，還是不放心地問：「你不能換份工作嗎？這也太危險了！」還是好朋友關心自己，宋小琛嘿嘿一笑，岔開話題：「都是小事，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還是先弄我房子的事，不然哥們兒就流落街頭了！」

姜白一聽宋小琛說他可能流落街頭嚇了一跳，果然着急，一再細問怎麼回事，然後立刻就打電話給他表哥要幫忙，謝錚自己很忙，就推薦了自己律所的合伙人趙橋給宋小琛當律師，宋小琛心裏十分感激，因為趙橋也是非常有名的律師，這官司一定會贏的。

趙橋很忙，宋小琛跟他約的中午在周氏集團對面的餐廳見面，宋小琛把情況說明，然後又把手裏的房產證和奶奶的遺囑讓趙橋看了，趙橋說一定會贏這場官司，讓他不要着急，然後兩個人就匆匆分手了。

宋小琛送走趙橋，開了自己的奧拓車上了大馬路，對面是周氏集團的總部，大門十分氣派，大理石台階一級一級地通往那個宋小琛曾經也去過的，看上去奢華其實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宋小琛看了一眼，就打轉方向盤向前開。

前面不遠是個紅綠燈，正是紅燈，前面的車子減速，宋小琛不得不慢了下來，可是後面忽然竄出來一輛大悍馬，快速地朝着他的車開了過來，宋小琛躲閃不及，小車被撞地向前一衝，奧拓太輕了宋小琛無法讓它停住，小奧拓快速向前飛了出去。前面有車！眼看就要撞上前車，宋小琛情急之下往右打方向盤往路邊衝去，刺耳的剎車聲中，小奧拓緊緊貼著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極速擦了過去，然後「咣」地一聲停住。

昏過去的那一剎那宋小琛腦子裏飛速回放着剛才看清楚的車標，心裏慘叫一聲：完了，賣了自己都賠不起。那是輛賓利！

事情發生的太快，從周遠看到宋小琛的奧拓出現到奧拓撞到他車上不過十來秒的時間，根本就沒來得及反應，所以眼睜睜看着宋小琛撞在了他自己的方向盤上，不動了。

周遠立刻開門下車查看。

這個年輕男人他見過兩次了，一次是去年夏天被自己那個不爭氣的繼母弟弟帶回家，吐在客廳里跑掉了，一次是前幾天在深夜街頭被那個明星帶着人打。看他滿臉是血雙眼緊閉的樣子，周遠忽然覺得，有那麼點憐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