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魚01
李曉拿著鑰匙出來，不知道怎麼的，他這個發現秘密的人比隱藏秘密的人還更覺得羞窘不安，下意識垂著頭，只看自己的腳尖，問道：「鑰匙是開哪裡的？」
很顯然王浩本人大大咧咧的若無其事，估計這個隨性而洒脫的人壓根兒就想不起自己看了猛男圖以後隨手就塞到了枕頭底下。聽到李曉的問話，他只是有一種很好看的動作聳聳肩，道：「出門，上六樓，走到最裡頭的那間。」
李曉有些慌張的奪門而出，腳步不停的往目的地走。
王浩怔了怔，突然想到什麼，臉上露出個邪氣的笑容，腳下如風的趕上李曉，道：「你看到我的收藏了？我不是同性戀。」
李曉很是尷尬，本不想說任何話，可別人已經提起了這個禁忌話題，心裡又怕傷了他的感情——因為同志是特殊群體，而李曉覺得特殊群體生活得並不容易，需要社會更多的關心和照顧，便回了話，問道：「那你是什麼。」
王浩停下腳步，李曉不得不轉過身來看他。只見這人一臉的嚴肅，平端著盆子像是捧著奧運聖火般有種庄亞肅穆的感覺。王浩就以這種動作和表情靜立，像是認真的思考了半天後才正經無比的道：「我是雙！就是傳說中的神物，bi！」
如此口氣，如此動作，如此表情，偏偏說的卻是這種雷人的內容，李曉一個沒忍住，噗的一聲就笑開。
便只見那張平凡的臉突然露出一個春風化雨般的清新笑容，就如同某種樸實無華的東西突然綻開出美麗的花朵，給人的感覺便是驚艷！
王浩猛地呆住，半晌后才失神的道：「你笑起來居然是這麼好看的！」
李曉大窘，臉便更紅，而笑意還來不及收住，便如寒梅染春般透著三分媚色，卻又有男性天性里寒梅傲雪的礪然風情，竹之君子一樣的淡泊致遠，又有青松挺立的錚錚男兒鐵骨，陽剛、清新、英姿勃發，還帶著點破土嫩芽的清新宜人，讓人控制不住的想去呵護。王浩恍然驚覺李曉平凡樸實的皮相下裝著的靈魂居然是那麼的動人！
見李曉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眼光低垂著不敢看自己，耳廓都染上一層嫣紅，王浩心裡一盪，又知道不能去招惹這樣不染纖塵的人，嘴裡就笑了笑，道：「站著幹嘛，開門去！你倒是沒端著盆子不覺得手酸。」
李曉慌忙去開門，看到門被打開以後裡面像是一間實驗室一樣的屋子。屋子不大，四四方方大約接近三十個平方米左右，入門的頂頭右側還連著一個小間，不知道有多大。縱觀整個屋子，實驗台、洗手槽、離心分離器、顯微鏡等等，顯得設備挺齊，整齊的沿著屋裡四壁擺了一圈，顯得乾淨而整潔。就連進門牆對面掛著的電子鐘都透著一股子醫生獨有的潔癖味道，就看這模樣就知道不是王浩所擁有的，多半是借用別人的實驗室。
一般來說，這樣的地方不應該隨便讓不相關的人進行，但很顯然的王浩沒這方面的顧忌。老實說，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李曉對王浩的感覺就是那種百無禁忌的人。
王浩笑了聲，道：「你沒香港腳？我怵那個，臭豆腐也是，我一直覺得它們的味道都一樣。」
李曉臉上一黑，轉頭看到了防靜電拖鞋，自己脫鞋穿上，又給王浩放過去一雙。很慶幸，兩人都不是大臭腳。
關於實驗室的歸屬問題李曉一點都沒猜錯，果然接下來王浩放下盆子就道：「我跟化驗室的美女借的。有時候會在這裡做分析，觀察血樣。」
嘴裡說著，拖了張椅子坐到試驗台前，仔細洗凈手，重新換了手套和操作服，就開始擺弄盆里的魚。李曉也拖張椅子過來，坐在王浩身邊看他弄。
對於這些東西李曉不太懂，呃……這麼說吧，就他大學時念的那個簡單的商科，所有科目全部低空飛過，這才勉強畢了業，即是意味著李曉這個人在學習方面並沒有什麼天賦，頂多算一個資質中等還略微偏下的普通人。也正因為如此，李曉對王浩這種看上去弔兒郎當，實則潛藏著精英屬性的人士很佩服。
王浩坐到了實驗台前，頓時態度大變，真真正正的散發出了一種強者氣質。李曉就看到他把魚擺上檯面，先是仔細觀察，又用棉簽在魚表面取樣，用載玻片放到一邊以備接下來繼續研究。
他的神情很認真，動作如行雲流水，有條不紊的同時還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節奏，非常之好看，絕對和先前那個痞子似的王浩截然不同。李曉這才驚覺這人居然不是近視，沒帶眼鏡，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腕看上去肌肉結實，又有一層細細汗毛，像是經常運動的人士。
「怎麼了？是不是不正常？」看王浩神情越來越認真，事情顯得有些不同尋常，李曉忍不住問道。
「確實不太正常。」王浩拿出兩隻口罩，一隻自己戴上，一隻給了李曉。
李曉怔了怔，口罩即意味意圖隔斷傳染源，魚身上帶有傳染病？或者說，它有感染人類的危險？戴上這個口罩，李曉問道：「怎麼個不正常法。」
王浩仔細看著整條魚，道：「你看，魚鱗間的紅色，是皮下出血的跡像。因為出血量不大，呈滲出狀，血跡粘附著在身體表面的粘液上才不至於散布到水中。魚類在水中生活，而水中病原體又多，容易感染疾病，這種皮下出魚就是染病的現像。看來我和你最初的判斷都沒有出錯，這些魚確實都是病魚。」
又用鑷子撥下一片魚鱗，放到燈下細細觀看。李曉也湊過去看，發現整片魚鱗微微有些膨脹，邊緣帶著血痕，又有清稀的黏液沾在上頭，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王浩重新從這片魚鱗上取樣，把前後兩次的樣品都拿到顯微鏡底下去看。
對於這個李曉完全不懂，待王浩看完了有些發怔時才問道：「看出了什麼？」
王浩搖頭：「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能看到一些常見的病原體和細菌，都是很常見的那種，程度也不致於達到引發魚病的地步。」
說罷，拿了把手術刀，將魚鱗細細颳去，現出整個無鱗的魚身。待得整個魚身現出來時，兩人都微微倒吸了口氣，便只見整個魚身上都有著很淺的紅斑，形狀很不規律，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但一但看出來后就覺得有些驚人，像某種傳染病的現象一樣讓人心裡有些懼害。
「這種紅斑是什麼？」
王浩遲疑了一下，道：「看上去像是魚類的皮膚充血病。」
李曉茫然的看著王浩，王浩解釋道：「我那個富貴姐夫喜歡養魚，有時候因為光照不足，水質不適合或是新水剌激到魚的皮膚，就會出現這種魚病。」
「很厲害？快速致死？傳不傳染？」
王浩搖頭：「不是。這種病會引起魚的食欲不振，嚴重才會致死。」
李曉低聲道：「昨天沒有事，今天一江的死魚，前後十幾個小時不到，怕不是這個什麼皮膚充血病。這麼說的話，那些紅斑更不正常。」
王浩點頭，又用鑷子撥開魚腮來看，只見魚腮鮮紅新鮮，竟像是挺鮮活的樣子。李曉也覺得詭異，死魚的魚腮會是這種顏色和狀態？一般都做暗紅，且還有濃重的腥味。腮部在魚死之後是易變質，像這樣死了都還這麼鮮活，如同活魚的一樣，真是完全不正常！
王浩嘟嚨了一句：「現在已經準確判斷，這些魚不是中毒死的，確實是因為某種疾病而死亡。」
「為什麼？」
「因為我看不到中毒的跡象。魚類體質敏感，如果是中毒的話話，中毒特徵會非常的明顯……而我現在什麼都沒看到。」
接下來將魚剖開，仔細觀察臟器，又拿手術刀切下魚肉薄薄的一片放到顯微鏡下觀察，王浩的臉色越看越不對，到後頭竟隱約有些發青，露出一種難以置信，又帶著點兒驚懼厭惡的表情。
李曉是門外漢，不知道王浩臉色變化從何而來，只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危險的病症，忙問道：「很厲害的毛病？」
王浩搖搖頭，面色更顯古怪，低聲道：「找不出疾病，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找不出疾病？找不出疾病這些魚怎麼會死？李曉覺得前後矛盾，卻見王浩嘴裡不再說話，而是拿起實驗室所擁有的各種試劑，逐一取了樣品過行測試。
越是測試，王潔的臉色就越難看。李曉閑得無事在一旁呆著，只能看王浩的臉色，他越是不安，自己就跟著不安，又聽不到任何解釋，只能聽到各種器械和瓶瓶罐罐輕微碰撞里發出的聲響，在整個靜謐的實驗室里聽起來很是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恐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