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潛入03

李曉擠進去的通道比他最初進來的那道要更狹窄，寬度只有四、五個人排開的樣子。李曉一邊疾步前行,一邊用手電筒四處照射觀察。

整條通道顯得很乾躁,幾乎察覺不到因深處於地下那種潮濕的感覺,比起外界因冬季新年快來臨的低氣溫而言,這裡還要溫暖一些。它的地面斜度斜斜向下，越是越里走就越有一種深入地底的味道。

再看整個通道的的四壁，頭頂密布著許多的的管道,最粗的有大腿粗細，最細的有食指與姆指合圍大小。其餘還有著更多的纜線,也是粗細不等,用扣件均勻間隔著嚴密的扣在頭頂。只看在這做活細緻嚴謹和程度,很難讓人不想到它是軍工出品。

除此之外在頭頂的兩側還分佈著壁燈,它們都呈長方形，以內嵌在牆頂的形式就在頭頂牆角的兩側倒角里生著。現在這些燈由於沒有電源的原因，全都熄著，只有手電筒照上去的時候才能看到它們的乳白玻璃罩子發出的幽光。

整個環境仍然黑暗，手電筒的光芒根本照不到底。李曉一路前進的時候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過道里踩得空響，和著自己怦怦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在整個安靜得聽不到別的聲音的通路里織成一股詭異的結奏，越髮帶出不祥的感覺來。整個感覺就像是通路聯結是可知與不可知的，自己正在由熟悉的世界走向另一個陌生的世界，通道的盡頭便是完全不同的一邊。

鼻端又傳來一股子乾涸以後的血腥味道，像是某種腐爛了許久的肢體被挖出來重見天日，向四周散播著極其可味的臭味。

心裡並不想去尋找這種味道的來源，但李曉還是本能的拿著手電筒四處照射，尋找著它。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李曉看到了更多的血跡，越是往裡走，類似的痕迹就更多。它們起初還呈一種噴濺狀，到了後面時層層疊疊的血跡重疊到一起，竟是給人一種潑灑噴塗的驚心動魄感覺！

是個人都知道，得往那上面噴濺上多少的這種東西才會造成樣的效果。是以李曉越看越是覺得心驚。

此外還有彈殼、彈痕，同樣也是遍地都是！

不難想像在這個通道里雖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但例外的是，彈痕與彈殼的數量明顯不呈比例。這也就是說有很大一部分彈頭射中了目標，並隨著目標的移動被挾帶走了，這裡才找不到它們。所以擺在李曉面前的問題就是，彈頭射中了誰，或者說交戰的雙方一主是基地的軍人，另一方又是誰的問題。

那麼多的彈頭射中了目標，交戰的環境又是這樣窄小的通路，若說沒死人，那幾乎完全不可能。若是死了人——看這情況，死亡必定不是少數，因此問題又回到了李曉先頭想的那一個上：這些理應該是中彈死了的人又去了哪裡？

心裡這樣想著，未明的更覺得心裡發寒，只好按耐著這樣的心思繼續向前。比起嚴岩安危，這些問題又顯得微不足道。

繼續向前，又是通道。通道過了，還是通道。又穿了四道門之後，李曉突然看到面前的氣閘門上多出了一個標誌，一個觸目驚心的生化污染警告標誌！

李曉心中巨跳，能看到這個，再加上錄相里所看到的，只怕自己已經接近核心地帶了。

穿過這道門，又是斜斜往下的通道，李曉在通道的盡頭找到了兩座電梯。

不出李曉的所料，兩座門側同樣有著密碼啟動裝備，不僅有這個，和外面的相比它們還多出一個類似密碼卡划槽一樣的卡座。不過現在因為沒有能源，這些設備都沒能起到作用。

眼下兩座電梯的其中一個緊閉著，另一個卻被人強行打開，現在還餘下一個鎚子頂在兩邊門上不讓它自行合攏。

看到鎚子時李曉心中一振，那東西他見過，是江霞的工具箱里的某件東西，江霞在檢查工具時李曉親眼看到她拿出來過。

如此就證明他找對了，嚴岩一行人果然來過這裡！而且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強行用工具打開了其中的一座電梯進入。

李曉對著被打開的座電梯探進頭，向手電筒往下照。

整個電梯井是空的，電梯還在頭頂呆著。離打開的電梯門大約有五、六層樓那樣的高度，李曉照射上去的時候能看到電梯的底部。再往下看，那底下有多深完全看不清楚，倒是吊送電梯的鋼索能看到被人攀爬過的痕迹，想來嚴岩他們肯定是通過鋼索爬下去了。

那一行人是經過獨殊訓練的特種軍人，攀爬這一類的鋼索對於他們來說只怕是家常便飯，但換了李曉則不行，更何況他手裡任何攀爬工具都沒有準備得有。李曉便皺眉瞅了那鋼索半天，實在沒那個信心自己通過它往下爬而不半路摔死在電梯井裡。

現在怎麼辦？不去肯定不行，誰知道嚴岩他們在底下發生了什麼。不親眼看到嚴岩，這裡心無論怎麼都放心不下。至少……李曉反手摸摸背上的小型急救包，這是和王浩分別的時候王浩一定要他背上的，這東西要送到嚴岩手上。

但是又要如何下去？李曉看著那黑漆漆不見底的電梯井心裡實在發愁。

便在這個時候，李曉聽到那座沒打開的電梯里傳出一陣古怪的動靜。

那聲音很奇怪，乍這麼聽上去像是什麼生物在磨牙，又像是貓一類的動物在牆上撓爪子發出來的動靜。其間的區別僅在於貓撓爪子時絕可能弄出這麼大的響動。

電梯里肯定有人！

是基地里活下來的軍人，還是——無論是誰，李曉都不覺得自己被發現是一件好事情。

再聯想到錄相上看到的那類非人類一般的人，李曉心裡一緊，下意識繞過自己進來的氣閘門，將它掩得只餘一條縫隙，自己躲在門后將擰滅了手電筒，只把槍口從門縫那裡伸出去，寧神細聽。

片刻之後，那抓撓聲果然變大了，有什麼東西正試圖從那裡面出來。

李曉縮在門后大氣都不敢出，大約過了三到五分鐘的時間過後，耳邊傳來了電梯門被強行扯開的金屬摩擦聲，那門當真被打開了！

那門裡出來的是什麼？有可能是嚴岩或是其隊友，有可能是基地殘餘的軍人，也有可能是什麼說不清楚的東西。

李曉沒有腦殘到生出打個招呼判明是敵是友的愚蠢念頭，只靜靜的握著槍縮在門后。是敵是友自會見分曉，聰明人這個時候就應該以不變應萬變。危急之中，李曉的腦子轉得前所未有的快，心理在這種環境下正在飛快的由普通人向著一名合格的民兵那個方向轉化。

只靜聽了十幾秒，李曉就判斷出來門裡出來的不會是嚴岩一行人中的其一個，甚至連基地里的軍人都不是。因為他，或者它行走的方式很奇特，不是正常人以兩腳步行的方式。它行走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是一種古怪的連續音，讓李曉又想到錄相上看到的事物，大多數時候它們喜歡四肢著地，奔行跳躍著前行，縱然有著類似人類的外形，動作卻更像獸類。

同時它行走的時候也是漫無目的，不像人類那樣選定了目標以後就直直前行，而是胡亂的遊走著，速度遠比正常人要快捷許多，偶爾還會彈跳到牆上，再跳回地面上，以聽到的動靜而言，它的靈巧與敏捷完全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地步。

想明白這些，李曉便驚覺自己整個手心都是冷汗，連槍握起來都很費勁。

既然這樣，那麼自己要不要先開槍，將目標擊殺了再說？

換了是嚴岩，怕是半分鐘以前就開槍了，軍人的判斷方式一向很簡單直接，在這種軍事行動中目標只會劃為兩種，不是友軍就是敵人。友軍的話，他們會采服謹慎接近再小心的進行接觸的行動，而敵人，那當然是先擊殺了再說！

換成了李曉這類只練過槍法，還沒有來得及用手裡的槍擊殺過任何一樣有生命的目標的新手民兵時，結果只餘下了一種，那便是猶豫。

而猶豫，特別是事關生死關頭時候的猶豫，通常會很要人命！

這是李曉這種民兵新人幾乎必犯的錯誤，它同樣也是嚴岩這個教官犯的嚴重錯誤。李曉錯在殺戮不果斷，不知道自身生存第一重要性的原則。嚴岩則錯在輕視了問題的嚴重性，忘了交待李曉一句很重要的話。這句話大凡軍事教官都會交待才上戰場的新兵蛋子，他們會說：到了真該開槍的時候，開槍，不要猶豫！讓敵人死，比你死好！

李曉猶豫的結果就對方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查覺到了李曉的存在，身體微微一頓之後，口時尖嘯了一聲，氣勢萬均的向著氣閘門直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