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章田和楊盧
「作為一對戀人,我們倆應該舉止親密。」章田道。
楊盧不懂:「怎麼個舉止親密法?我們倆要挨着坐?」
「不只挨着坐,還要手牽手。」章田坐過去,握著楊盧的手。楊盧的手心有很多繭子,章田的手指輕輕在繭子上摩挲。楊盧一點情調都沒有,覺得章田在撓他痒痒,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一個勁兒地求饒,還因為笑的體力不支而往章田的懷裏倒。
這一幕看在思想守舊的薛彩眼裏,簡直就是紅果果的秀恩愛。她氣的伸手指著這兩人,說不出話來。
章田又建議:「作為一對親密的戀人,我們晚上應該在一個房間睡覺,而不是你住在客房,我住在另一個屋裏。」
「不好吧。」楊盧為難,「你屋裏床那麼小……」
都已經考慮到床的問題了!他還想說自己打地鋪,誘哄楊盧先搬到他屋裏再謀求發展,沒想到楊盧這麼好騙!
「沒關係,我換大的。你需要多大?」
楊盧認真想了想:「至少能讓我在床上滾來滾去。」
滾來滾去什麼的!這個必須可以有。章田立刻給傢具城的朋友打個電話,通知他送個特大號的床過來。
薛彩:「……」氣的快要暈過去了。
「作為一對已經住到一張床上的戀人,你是不是應該改口,喊我媽叫媽了。」章田又壞壞道。
都決定要幫病人了,上刀山下火海都問題,更別提只是該個稱呼。楊盧笑眯眯:「媽!」
薛彩氣的唇都在發抖:「你們、你們給我滾。章田,我薛彩就當沒生過你這麼個兒子,從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咱倆之間沒有半點關係。」
楊盧看了眼章田,沒說話,他跟着章田被薛彩趕出家門。兩人往章田的房子走。他道:「你今天是故意氣你媽的吧,為什麼?」
「是我在氣?明明是你好不好?你至少表現矜持一點啊。」章田看了眼薛彩的房間,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帶楊盧過去,並沒有打算要氣他媽。後來楊盧自己把他媽氣得不行,他想起了個想法,乾脆氣他媽一次,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都讓他媽知道,也好過以後慢慢折騰他媽。
反正最後他也就是和楊盧一起改口叫媽,不會再出現更難以讓他媽接受的事情了。希望他媽能早點看開。
他確實不孝順。沒辦法,喜歡同性的人,有幾個敢說自己孝順。
章田帶着楊盧在家門口接收了屬於他們的那張大床,也迎接了屬於他們兩個的新生活。
其實兩人的新生活並不順利。章田低估了楊盧的專業水平。他以為楊盧不通人情世故,就很好騙,第一次見他媽時確實很好騙啊。結果等他想再進一步的時候,楊盧卻精明起來了。
不是楊盧精明,而是當楊盧和章田接觸多了的時候,章田又再好的偽裝能力,也逃不過楊盧的那雙眼睛。
每當章田想要撒個小謊,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有所進展的時候,楊盧就會分外欠扁地眯起眼睛,「你又摸鼻子」,或者「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不要跟我耍心眼,我隔着衣服都能看見你內褲是什麼顏色的,我有火眼金睛」。
要是氣氛對了,章田說幾句甜蜜蜜的話,楊盧就會非常專業地分析章田這些話的虛假程度,以及說這些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動機。
每次都能把章田氣個半死。章田的脾氣不好啊,遇到楊盧犯賤怎麼辦?揍唄。每次楊盧一專業起來,章田就揍他,揍得楊盧嗷嗷慘叫,哭着喊著說不敢了。
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下次遇到什麼事,楊盧的嘴巴又開始管不住了。
如果只是調戲調戲他的話,自己家的事,關上門自己解決,也沒什麼,章田能忍。關鍵是楊盧閑不住,誰家有個屁大點的事,他就噠噠噠跑過去了,
最可氣的是,楊盧折騰人也就算了,居然連小貓小狗都不放過。
樓上鄰居養了只哈奇士,每天帶着狗在小區內轉悠,那狗從不咬人,又特別逗,小區內的人都很喜歡它。
這隻哈士奇長到兩歲左右,看上了小區內的一隻金毛。主人一帶它散步,它就賤兮兮跟在人家金毛的後面叫個不停。人家金毛的主人很有意見。哈士奇的主人沒辦法了,就開玩笑說能不能讓楊盧給哈士奇做做心理溝通,換隻狗喜歡,最好還能喜歡哈士奇。
沒想到楊盧當真了,跑樓上忙活了兩天。後來那隻哈士奇再去樓下散步,看見金毛扭頭就跑,絕不多看一眼。
本來這算是楊盧的豐功偉績一件了,但那隻哈奇士自大接受了楊盧的治療之後,就悶悶不樂,飯量減了一半還多,每天用憂鬱的小眼睛盯着主人瞧,弄得主人急的要死,不得已跑去找楊盧,希望楊盧再給他家狗狗治療一下,哪怕恢復到從前騷擾人家小金毛都沒問題,只要乖乖吃飯。
章田也覺得神奇:「你是怎麼讓它不去騷擾小金毛的?」
楊盧一本正經道:「我跟它說,你要再去惹小金毛,你家主人就會帶你去做絕育手術。」
「……他能聽得懂?」
「誰知道呢。不過我給他魔音灌耳了兩天,從我鄭重和惋惜的表情,它也該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了吧。」
章田:「……」這麼打擊狗狗的小心靈真的好?
剛剛知道真相的狗主人:「……楊盧,你給我去死。誰讓你嚇唬它的,我跟你拼了。」
折騰小狗小貓的事,楊盧一直做到了現在。
每當楊盧出去惹事的時候,章田先罵幾句,罵完不改,就揍。揍著揍著,兩人就看對眼了。楊盧很喜歡章田,那種喜歡的程度讓章田也覺得不可思議。
章田問楊盧:「我每天揍你,罵你,吼你,你為什麼還會喜歡我?」其實他每天都會擔心,如果欺負楊盧欺負的太厲害,楊盧會生氣離開。但是每次楊盧一找事,他又控制不住想要幫楊盧長長心眼。楊盧這樣缺心眼下去,天天得罪人,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楊盧卻很有自知之明:「我給你惹了那麼多麻煩,你都沒趕我出門,我知道你對我好,比我媽對我還好。」這兩個月,章田對外道歉就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花出去賠禮的錢,遠比他掙回來的多。就這樣,每次章田揍完他后,還是會心疼他,會對他好,從來沒有嫌棄他的意思。
試想,楊盧是個連自己親媽都嫌棄的孩子,好不容易有個人不嫌棄他,願意和他吃飯睡覺都在一塊,還幫他解決事情,楊盧能不感動,能不動心么?
兩人膩歪到一處后,很快楊盧就把章田介紹給了他的朋友們,冬簡就是其中之一。章田年紀輕輕就掌握一家業績不錯的房地產公司,冬簡的連鎖超市也已經佔據了國內十幾個省市。兩人很說得來,經楊盧介紹之後,兩人還常常聯繫,約出來坐坐,介紹彼此加入自己的朋友圈。
他們倆出來聊天的時候,基本不帶楊盧。兩個生意人,說話有真有假,楊盧插不上他們的話題,經常看着他們的小動作,逮他們那句話撒了謊,好不尷尬。冬簡還好點,章田說幾句,就被楊盧揭了老底,弄得很沒面子。
他罵楊盧,楊盧還不服:「既然有些話不能說,那就不要提這個話題啊,為什麼非要提,然後以不能說的名義去說謊。」
章田挫敗。說謊話的目的性有很多,尤其兩個生意人,即便成為朋友了,也會試圖套話,為自己謀求點商業信息。楊盧沒心眼,換句話說,就是不會像他這樣連朋友都利用。
「好了,這次你有道理。但是你發現我說謊,可以不要說出來啊,回家再一條條數落我好了。」
楊盧道:「但是,有時候忍不住。你當着我的面說謊,簡直就是在挑戰我的權威。」
章田:「……欠揍說話!」見冬簡還是不帶楊盧好了。
經過冬簡的介紹,章田帶楊盧到國外遊玩了一年,去了個很好玩的別墅。回來之後,他不許楊盧再繼續上學,想把楊盧圈在家裏養著。但是楊盧閑下來,特別能找事,他就送楊盧到國外繼續念書。
和他們從國外一起回來的,還有個小傢伙,就是虎牙。虎牙一歲之前,一直是由章田帶着的。章田的媽媽知道虎牙是章田的兒子,也認了虎牙這個孫子,但還是不肯搭理章田。章田心裏愧疚,常常帶着虎牙去看薛彩。每次去,都是虎牙留下來吃飯,他在門外等著虎牙吃飽了接走。雖然薛彩做的飯明顯是兩個人的量,而且虎牙只能喝奶粉。
等到虎牙能勉強走幾步路了,楊盧的課程也輕鬆不少,他就把虎牙接到國外,自己照顧。楊盧的媽媽知道楊盧喜歡男人,而且還有了個孩子后,果斷移居到國外,就在楊盧學校附近買的房子,在家裏專職照顧虎牙。
楊盧的媽媽喜歡小女孩,楊盧小時候就常常被打扮成女孩,虎牙也慘遭毒手。虎牙長得特別可愛,後來楊盧也覺得虎牙穿小女孩的衣服好看,就跟着他媽拚命打扮虎牙。
在虎牙懂事之前,章田因為楊盧攻博的事情,跟楊盧吵翻了臉,兩人分手。楊盧在外上學,章田的生意又在國內,兩人想要見面只能等楊盧放假,偏偏楊盧認了個老師,雖然事情不多,但每天都有研究,放假也無法回國。好不容等畢業了,章田連工作都給楊盧安排好了,楊盧卻還想繼續在國外求學。
這讓章田無法接受。章田的脾氣差,見楊盧一意孤行,就提出了分手。
楊盧以為在分手后,章田沒再來看過他,也沒看過虎牙。其實章田每年都會偷偷過去幾次,暗中幫楊盧擺平些得罪的人,給虎牙安排成長有利的環境。
等到楊盧拿到博士學位,他所在的大學極力留人。楊盧卻堅持回國,而且還特意在章田的公司旁邊買了房子住下。
搬進新房子第一天,章田就進去把楊盧狠狠揍了一頓。
「當時你為什麼不能來國外做生意?」楊盧怒問。
「這是你生氣的理由?」章田道,「哪有那麼容易。等我在國外把生意做順了,你早就畢業該回國了。你還敢質問我,你為什麼不能放棄學業,或者回國讀書?」
楊盧道:「我的老師在國外。章田,我這輩子除了喜歡你,就是心理學了。我已經把心理學攻讀完了,以後我的人生就只剩下你了。」
章田趕緊問:「那你以後就不會出去惹事了?」
楊盧:「……不好說,我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