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沈醉一進雅間就捏林夷的臉,低聲道:「別人敢叫你小師叔,你還真的敢應？」

林夷又被捏得淚汪汪，立刻認錯:「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讓雨彤叫我林公子！」

好像林公子這個稱呼比小師叔更具有某種欲拒還迎的意味。沈醉不容置疑地下結論:「要叫你林修士！」

這就完全體會不出親密感了，很好，非常好。沈醉放開他，坐在榻上斟茶，還心情特別好地幫林夷倒了一杯。

林夷看他推過來的茶盞就什麼脾氣也沒了,端起來喝一口,清甜而別有風味。他邊嘗著糕點邊問道:「阿醉,九十九樓上除了紫冥閣、我們、玲瓏閣,還有誰？」

九十九樓的賓客沒有出現在弄到的名單上，正因為神秘得不為人知,他們才能渾水摸進來。而別人不知道，沈醉是重生的他能不知道？

「還有縹緲仙子獨孤沾衣，赤霞散人孫禮舟，新豐宮主人謝因循，天音寺主持了塵，青雲觀微明道士。」沈醉在桌上點了個方位，「一共八個房間，我們與玉玲瓏的房間相鄰在東，蘇易之兩人與縹緲仙子相鄰在南，孫禮舟與謝因循在西，了塵和尚與微明道士在北。」

林夷點點頭，抬眼望向沈醉，眼神里彷彿在問:我們跟一群大人物搶一朵花？

沈醉搖頭，手指沾水寫了個「了」與一個「明」，又用氣息抹掉。林夷就明白了，出家人不跟他們爭，不過……對手還是很厲害啊。

林夷開始有些忐忑，坐在那裏悶悶地喝茶。睡了半天的蛟龍從他的袖子裏鑽出來，發現瓜果立刻拋棄他歡樂地吃了起來。沈醉屈指彈了一下，冷冷道:「我說過什麼？」

蛟龍登時瑟縮了，弱聲弱氣地答道:「不許離開阿林身邊。」隨後又爭辯道:「我就在它身邊啊……」

林夷噗的一聲笑了，沈醉想笑又忍住，輕喝道:「安靜，品蓮會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玉擊聲傳來，沈林二人往外望去，只見水晶柱緩緩變矮，露出頂端寬闊的平台來。一個悠遠動聽的女聲道:「品蓮會即將開始，請城主！」

隨着她的聲音，一個白衣罩青紗外袍的中年男子從水晶柱中緩緩升起，費了將近一刻鐘才到達水晶柱頂端的平台來。如果沒有藉助外力，這又是一項炫技。要迅速飛上一座高台功力，但患難地飛上高台卻更加不容易。，修士畢竟不是飛鳥族妖獸，所以難么多修士想得道成仙，來去自如。

這位郴央城的城主江城子外表不過四十歲左右，白面帶須，一雙眼睛隱含精光，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樣子。江城子拱手笑了笑，朗聲道:「鄙人郴央城主江城子，歡迎各位賞光。」

九十樓以下傳來哄然聲響，不少人都七嘴八舌地說話起來。一個粗獷的男聲高叫道:「江城主，咱們都是修真練武之人，不用那麼客客氣氣的，這次有什麼好貨都拿出來吧，趁早完事回家抱老婆去！」

下面再次傳來大笑，不少人都附和著。林夷發現這品蓮台十分神奇，只要是對着水晶柱說話，無論聲音大小、距離遠近都能清楚地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只聽江城子微笑着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江某就不啰嗦了，青檀，開始吧。」

「是，城主！」一個青衣青裙頭戴碧玉簪的絕色端莊女子恭身而出，腳踏一柄通體瑩綠的長劍，嬌聲道:「品蓮會正式開始，上佛寶蓮花供賓客鑒賞採買！」

話音落下，四個秀麗婢女穩穩地抬着一個四角枱子出現，台上放着一個水晶缸，缸中養著一株粉紅色的蓮花。蓮花剛一出現，清香立刻瀰漫了整個樓台。

婢女抬着粉紅蓮花繞場飛了一圈，青檀道:「一品長記粉蓮，花齡十年。水火雙屬，可恢復除孟婆湯、黃泉水、空桑心法之外任何方式抹去的記憶。」

她語調很慢，幾句話說完四個婢女恰好將長記粉蓮繞場一周。等四個婢女停下，青蓮便將一塊青玉牌取出，在水晶柱上輕輕一按，長記粉蓮便毫髮無損地進入水晶柱中。四個婢女退下，青檀又道:「長記粉蓮一株，起價三百下品靈石，請各位出價。」

底下立刻有人競價起來，林夷聽着不住好奇:「原來品蓮會就是個賣蓮花的拍賣會啊，這個長記粉蓮不是挺厲害的樣子，怎麼才三百下品靈石？」

「你當這世間誰都能抹去別人的記憶么？」沈醉道，「太古之時，唯有窮桑歸墟的九重黃泉水能永遠洗去魂魄的記憶。窮桑族被滅之後，便地府的黃泉水與孟婆湯也能洗去記憶，時效卻只有一世，不能永久。而窮桑心法則是能洗去某一點的記憶，不能洗去所有。除了這三種，世間就只有歪門邪道的藥物能讓人喪失記憶，但只要找到解藥或靈藥，最不濟用機緣刺激，自然恢復。」

哦，所以這長記粉蓮也沒有特別了不起。林夷明白了。

長記粉蓮很快被賣了出去，青檀又將另一株粉蓮取出，介紹品性與功能。林夷又問沈醉，沈醉也不嫌他煩，都一一解釋了。

「還挺神奇的嘛。」林夷看着下邊取出二十朵不同的粉蓮，第二十一朵終於出現了紅蓮。二十朵粉蓮不僅外表各有嬌美之處，功用也完全不一樣。

「我以後可再也不敢說自己對藥物了解了。」林夷感嘆，「這些蓮花的名字我一個都沒聽過。」

「這是自然。」沈醉道，「江家有家傳秘法，可用藥草汁滋養蓮子，生長出的蓮花具有不同的功效。且生長期長，可觀賞可入葯，修真界一向買他們家的賬，最喜用他江家的蓮花為賀禮。其實很多用途都可用其他藥草代替，不過就是買一份新鮮而已。」

「這是人家的地盤啊。」林夷提醒他，「客大欺主是不是不太道德？」

沈醉冷哼道:「本君何必怕他小小的江家？」

林夷哭笑不得，這人不是要引來江家大怒吧？他得檢查一下蛛絲！

「看你那樣子！」沈醉隨手捏了一下他的臉，「品蓮台建造的時候經過特殊處理的，所有的聲音外可傳里，里不可傳外，下可傳上，上不可傳下。」

原來如此，難怪他一開口就要貴賓請帖。林夷放心地跟沈醉靠在榻上對江家的蓮花品頭論足，每出一種林夷就要說一回能用什麼藥草代替。慢慢地林夷發現，江家出售的蓮花是按每一朵都比前一朵更加名貴，每一朵蓮花都對應着一層樓，在水晶柱中緩緩上升。林夷算了一下，目前已經出現了二十朵粉蓮，十九朵紅蓮，十八朵黃蓮，十七朵白蓮，十六朵紫蓮，一共九十朵蓮花。也就是說，接下來只有九十一到九十九層的賓客能看到接下來的九朵蓮花。

會是什麼樣的呢？林夷好奇。

一縷淡淡的清香飄來，四個絕色婢女抬着一缸白蕊青蓮緩緩地繞場一周。青檀微微一笑:「九品瓊蕊青蓮一朵，花齡一千年，冰屬性，可解世間一切火毒。起價三萬上品靈石。」

此語一出，林夷也不禁動容，能解世間一切火毒？如果能種在他體內，那不是從此以後對火毒有恃無恐？還能給沈醉煉很多很多防火毒的丹藥。

「別鬧。」他身體剛一動便給沈醉按住了，沈醉對樓下的叫價聲全不在意。「老實等著，我不動，你也不許動。」

可是……林夷聽着樓下的叫價聲，心裏不住地膽顫。瓊蕊青蓮雖然起價是三萬上品靈石，最後卻是以十二萬上品靈石的價格成交的。沈醉的樣子像是在等最後的寶物，但他們身上只有十萬上品靈石，接下來的任何一朵蓮花都買不起，難道……

林夷憂愁地想，他家阿醉要開啟硬搶模式了，他是要阻止的吧？不然豈不是要將這滿屋子的大佬得罪光？別的不說，一個玲瓏閣只怕就夠他們受的！

「阿醉……」林夷小聲勸道，「別衝動。」

沈醉不置可否，只是聽着青檀的聲音。

九十一層，九十二層，九十三層……每一層都競爭激烈，九十六層的烈焰青蓮已經賣到一百二十萬上品靈石了，而九十八層的巽風木香青蓮更是高達三百萬上品靈石。

但是，至今為止，九十九層的八個雅間沒有任何一人出聲。

「真是快啊，這個時候就是最後一株蓮花。」江城子一直站在水晶柱的頂端默然不動，靜靜地看着品蓮會的進行，直到這時才微笑着說。「青檀。」

這個時候沒有婢女再出現，青檀的身影沒入水晶柱之中，片刻之後又出現。那一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青檀手上，而除了沈醉與林夷，所有人露出幾近失望的眼神。

青檀手上的水晶缸精緻無比，裏面有一朵含苞欲放的並蒂蓮，一朵紅蓮，一朵白蓮。然而並蒂蓮並不難得，與盛放它的精緻水晶缸相比猶如瓦礫盛放於美玉盒之中，實在太不相稱。

而青檀還捧著並蒂蓮繞場一周，沈醉竟然掠出雅間，站在走廊之上。林夷趕緊跟出去，他一到，何雨彤跟蘇易之也走出來。

「啊，紫冥閣當真是人才輩出。」江城子的目光從何雨彤、蘇易之轉到沈醉、林夷身上，別有深意地說。頓了一頓，等青檀將並蒂蓮捧回身邊，江城子才朗聲道:「此為本次品蓮會最後也是最珍貴的一朵蓮花，名為並蒂。花齡三萬年，功效不定……」

功效不定？林夷皺眉，但此刻他們在走廊里，他不能問沈醉，否則便會被雅間里的人聽去。他相信重生的沈醉絕對不會出錯，於是笑着問道:「江城主，功效不定的話，要怎麼賣呢？」

「哈哈，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品蓮會么？」江城子和善地笑了，「歷來品蓮會最後一株蓮花都是無價之寶，既然無價，當然不能以靈石的多少而獲取。」

無價？林夷笑問道:「江城主莫不是要考驗我們？」

「小公子言重了，江某修為低微，不過靠祖上的庇護才有天下修士賞臉。在座的幾位不是修真界大能便是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江某怎麼敢考驗諸位？」江城子無不謙虛地說，然後話鋒一轉說道:「只是江家品蓮會的最後一株蓮花歷來贈與有緣人，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請問江城主。」那邊何雨彤也忍不住問道，「何謂有緣人？」

這個問題只怕也是其餘幾位所關心的。江城子微微一笑，讓青檀將並蒂蓮放入水晶柱中，再與青檀一同御劍飛在半空，說道:「能不傷柱體而進入水晶柱，令蓮花綻放者，便是有緣人。」

這個說法……怎麼總有一種挑起爭鬥的感覺？但既然阿醉想要，那便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林夷左手一揚廣袖舒展，蛟龍從袖中飛出后瞬間變大。林夷與沈醉跳上龍頭，一齊往水晶柱飛去。

「妖主還是停下吧！」

一聲清朗的喝聲傳來，蘇易之腳踏清琅煥海劍，右手中食指併攏一劃，三道劍光便飛向蛟龍。

「蘇師兄！」何雨彤急得大叫，身子一飄，聲破寒夢綾便急速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柔美的弧度便要擋下蘇易之的劍光。

「哼！」沈醉冷哼一聲，手心一展三片淡紫花瓣飛出，叮叮叮三聲便將蘇易之的劍光打得粉碎。

然而劍光雖然碎了，蛟龍卻被阻擋得慢了一瞬。便在這一瞬之間，蘇易之卻已靠近蛟龍，雙手結印清琅煥海劍的劍光已經被他握在手中，他右手一挺便刺向沈醉！

「哼，蠢貨！」沈醉眼神驀地一冷，一串淡紫花瓣甩出飛向蘇易之。魏紫花瓣將蘇易之的劍光包圍，柔軟無比的花瓣瞬間如寒鐵一般堅硬鋒利，飛舞之間便將蘇易之困住。

「阿醉小心！」林夷大叫道，「雨彤拉住易之！先對外！」

「呵……」一聲輕笑傳來，玉玲瓏白色的身影如閃電般飛向水晶柱。「可惜晚了！」

「哪裏晚了？」嫵媚的笑聲傳來，紅色的身影如雲霞一般眨眼間便擋在了她面前。妖嬈嫵媚的紅衣女子腳踏靈氣，臂上纏着一條雲霞般的披帛，抬手理了理雲鬢，妖魅地笑道:「玉玲瓏，好久不見，聽說你拿到了金丸莎草治好了傷？」

「縹緲仙子。」玉玲瓏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取出一管玉簫，溫和有禮地說:「那也不是什麼重傷，不是么？」

獨孤沾衣雙眉一揚，驀地冷聲道:「那我就再打傷你一次！」

玉玲瓏一聲輕笑，玉簫一橫與她纏鬥在一處。玉簫如電，白衣如雪，而披帛如絲，紅衣如火，兩種顏色乍分乍合，難分難解。

就在她們動手的同時，赤霞散人與新豐主人也動起手來。一時間無數的靈氣光華圍繞着水晶柱閃動，直叫人心驚膽戰。而因為沈醉那句「廢物」憤怒無比的蘇易之簡直在拼盡全力地擋住沈醉，無數的刀光劍影圍繞着他，沈醉雖然能從容應對，卻無暇分1身，竟是誰也不能靠近水晶柱。

「唉……這叫怎麼回事啊？」林夷坐在蛟龍脖子上，看蛟龍背負着沈醉靈活地騰挪飛動，先嘆了口氣。隨後他眼睛一亮，趁著所有人都在打架的時候右手一甩。

透明的蛛絲迅速地飛出，繞着巨大的水晶柱纏了一圈。林夷雙腳在蛟龍身上用力一蹬，整個人便盪了出去。

「不好！」

玉玲瓏與新豐主人同時叫道，立刻想棄了爭鬥前去阻止林夷。

「休想！」獨孤沾衣與赤霞散人立刻加緊攻勢，心中都明白，一個連凝聚靈氣於腳下都不會的少年，就算靠近水晶柱又能如何？重要的是不能讓其他人靠近水晶柱！

林夷就在這兩派人的鬥爭之間輕鬆地飛到了水晶柱的頂端，穩穩地站在了台上。

「小……不，林公子……」猶豫的聲音傳來，林夷轉頭一看，隨即招手道:「雨彤快來，趁着他們打架我們進柱子裏頭去！」

「林夷！」你叫她什麼？！沈醉憤怒了。

「雨彤小心！」蘇易之也憤怒了，雨彤什麼的是你能叫的嗎？！

其餘四人更是氣憤，卻依舊斗作一團，不肯讓對手靠近水晶柱。

何雨彤猶豫了一下，將聲破寒夢綾披在手臂上，落在林夷身邊:「林公子，你別叫我雨彤啦，蘇師兄要生氣的。」

「哎呀，不錯嘛。」林夷笑着誇獎，「別擔心，獨佔欲是愛的表現，他這是在吃醋呢。」

「你……」何雨彤臉色哄的一下就紅了，跺腳道:「小師叔，這個時候您還取笑人家！」

林夷看了一眼遠處耳朵發紅的蘇易之，好聲好氣地說，「好好，我不鬧你。來，雨彤，搭我一下，別讓我們掉下去。」

何雨彤不解，林夷卻足尖一點，身體躍到半空，右手猛的一掌打出。一縷透明的蛛絲迅疾如電地飛出，柔軟無比卻無聲無息地將水晶柱頂的枱子打穿。

何雨彤適時飛起，聲破寒夢綾輕柔地鋪開，將兩人托住。林夷站在綾上，右手抓住蛛絲，沉喝道:「破——！」

一聲令下，丹木靈氣源源不斷地聚集在蛛絲之上，蛛絲吸收了大量丹木靈氣，一時間力量暴增。本來已經細如髮絲的蛛絲瞬間分裂成千萬條更細更細的絲線。

「砰——嘩啦——」

堅硬的水晶台瞬間被蛛絲從中間撐開，碎裂成無數塊。林夷右手又是一揚，蛛絲柔軟地飛舞，將紛紛墜落的水晶塊完整地接住，全部被拋出水晶柱外，一顆碎粒都沒有落在柱子裏，更不要提傷到並蒂蓮。

「哇——！」何雨彤興奮地叫了起來，沈醉與蘇易之卻同時喝道:「小心！！」

四道人影快如鬼魅般向水晶柱掠去，兩道劍光飛向何雨彤跟林夷。林夷左手一劃，經雨花瓣織成花帶攬住何雨彤的腰，右手一甩，蛛絲飛出纏住飄浮在水晶柱里的水晶缸。林夷用力一扯，水晶缸巋然不動，他與何雨彤卻被力量帶着迅速地飛向水晶缸，竟然比玉玲瓏和獨孤沾衣先到達。

「阿林！木氣！」沈醉以一人之力勉強擋下和尚、道士、散人的一擊，看也不看地大叫道。

林夷立刻趁著先到的一瞬先下手為強，鬆開何雨彤的腰后左手運足木屬生氣拍向並蒂蓮。

那毫不出眾的並蒂蓮在木屬生氣掃來的剎那忽然綻放，將那木屬生氣吸收得一乾二淨。林夷正鬆了一口氣要跟沈醉報喜，忽然兩朵蓮花竟然暴漲數十倍，砰的一聲蓮藕將水晶缸撐破，巨大的蓮心冒出光來，紅蓮白光，白蓮紅光。那光芒如一隻看不見的手，猛的揪住了林夷的喉嚨。林夷知覺一陣窒息，卻還擔心地看了一眼何雨彤。

「吼——」蛟龍的咆哮震動了大地，忠心而傻氣的坐騎眨眼間飛來，龍尾一甩捲住林夷跟何雨彤。卻不料以它蛟龍之威力，竟然也被蓮心的光芒吞沒。

「阿林——！！！」

「雨彤——！！！」

沈醉與蘇易之同時棄了敵人飛奔而來，那蓮心的光芒卻瞬間更加耀眼，眨眼之間便將在場之人吞沒。沈醉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亮，腳下已踩到實地。入眼只見紅光遍佈，血海在道路兩旁翻滾奔騰，這空間卻沒有林夷的影子。

沈醉心中一慌，無數的猜測都被他壓在心裏，不敢去想，只怕亂了方寸。

「阿林！阿夷！林夷！！！」沈醉舉步到處搜尋，不斷地喊着他的名字，卻怎麼喊都沒有回應。

「你別白費力氣了。」一旁有個虛弱的聲音冷笑道，「他們兩人只怕早已落入血海之中，屍骨無存了……啊！」

兩道淡紫色的光芒驟然飛向赤霞散人，穿過他的雙臂將他牢牢釘在地面上。沈醉一腳踩在他的傷口上，雙眼滿是殘酷的殺意，猙獰而低沉地說道:「再敢咒他一句，本君便將你碎屍萬段！」

「哼……」赤霞散人痛得臉色發白，卻仍是冷笑道:「事實如此，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放肆！本君殺了……」沈醉差點失去理智，抬起手便將妖氣凝成匕首狀刺下。然而匕首將將刺到赤霞散人的心口，忽然一聲擔憂的呼喚從心裏響起，沈醉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

「阿醉，你在哪裏？你沒事吧？」

這是……幻覺嗎？是思念、擔心、恐懼、不能接受的悲傷擠壓在心裏而出現的幻覺嗎？

「阿醉，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尾音甚至帶着些哽咽的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噹噹當～阿醉與林夷絕對不是運用了現代無線電技術～猜猜是什麼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