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

第7章 偶遇

章綉錦覺得,似乎總有人在背後看自己。

等到看過去,卻又發現不了那個人。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她笑著拉過章綉妍說了幾句話,後者立刻跑到章綉茹身邊,攛掇著她換了一個位置:「我要向這位姐姐請教姐姐說的好吃的東西呢。」

章綉茹有些惱怒,也不疑有他。

章綉妍平日里對吃食的愛好,整個章家都是知道的。

她一動,所有人都順勢換了個位置,章綉錦立刻就混在了女眷當中,感受不到那灼灼的視線了。

她對換位置之後坐到自己身邊來的劉家三姑娘笑了笑,含笑道:「好些日子不見你了。」

劉家三姑娘是個天生嫵媚的,斜斜一眼瞟過來,都有一種別樣風情。

章綉錦以前不喜歡這樣的樣貌,後來卻覺得,這樣的樣貌也有自己天生的好處。事實上上輩子到最後的時候,她已經習慣了從任何一個人身上找出好的地方來。

自己能夠利用的地方來。

「不過是被拘在家裡頭學功課罷了,」劉三姑娘說,「你不也一樣?」

章綉錦笑了笑,指著那邊男人們問:「看起來有些眼生,你家的親戚?」劉三姑娘看了那邊一眼,隨口答道:「不過是我哥的幾個狐朋狗友罷了。我娘非要覺得我像是嫁不出去一樣,要我跟著出來玩。要不是當真好長時間沒出來,我才不會……」

停了一停,她問:「章家今年送了女兒入宮,為什麼不是你那個庶女二姐?」貼著章綉錦的耳朵,她笑得輕輕的,「我以為她很很樂意。」

章綉錦低下頭,輕笑了一下,道:「我娘已經在幫我二姐相看女婿了。」

劉三姑娘輕輕挑眉,露出瞭然的笑意。

說到這裡,她悄悄拉了章綉錦一把,示意了一下男人那邊,輕聲道:「聽我哥的意思,那裡面有好幾個窮書生,不如,和你家嫂子說一聲,讓她向你娘提一句。」

「不過是個庶女罷了,嫁給寒門書生,正好不過。」

被章綉錦斜了一眼,她也只是眯起眼笑,趁著章綉錦不注意,又湊了過去,「我敢說,你娘說不定就是這樣的打算。」

章綉錦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章綉茹嫁給什麼樣的人,對她來說當真是無所謂。

日子終究是自己過出來的,就算一時困頓,也未必沒有翻身的時候,嫁給上大夫,也可能有淪為階下囚的一天。

如果章綉茹看不明白,她就始終越不過自己去。

章綉錦抿了一口清茶,垂下了眼帘。

沈君梓的目光從女眷那邊一掃而過,最後終於強迫自己不再往那邊看了。

事實上從位置調換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怎麼看得見今年看上去依舊是個小孩的帝師章氏章綉錦了。但是對歷史人物的好奇,讓他依舊忍不住想往那邊看。

作為一個學歷史的,他怎麼都記得這個堂堂正正和女帝們記載在同一本史書上的奇女子。

一開始認識章源,還只是有一點懷疑,後來偷聽到女眷們當中有人叫出了名字,他立刻就毫不猶豫地確定了。

往前一百年,往後一百年,都只有這一個章綉錦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

這一刻,他有一種參與了歷史的偉大感。

如果是自己的室友穿越了,這個時侯見到還是萌蘿莉一枚的章綉錦,只怕就要動心思玩什麼幼馴染,但是沈君梓卻絕對不敢。

單單隻是看章綉錦若無其事投過來一眼,隨後女眷們的位置就換了,他半點都不相信,這是偶然的。

這樣的人物,就算自己比她多出來十幾年的見識又如何,絕對會被她玩得死死的好嗎!

沈君梓只是有一點好奇,現在的帝師還是個蘿莉,那帝師將來那個悲慘的老公,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啊。

說起來,那人叫什麼來著,何,何……

小人物就是容易被忘記啊。想不起來的他這樣感嘆著,完全不曾注意到,章源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經變得越來越危險起來。

明明已經警告過了,還賊心不死,這個叫做沈君梓的書生……

真該受點教訓。

於是,接下來的談話中,沈君梓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躺著也中槍的機會多了很多,時不時就被拉出來和人對比一下。

又一次論道完畢坐下來,他隱蔽地摸了摸額頭的冷汗。

今天是怎麼了?如果不是自己融合這個人的記憶融合得好,丟醜是肯定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也確確實實沒有心思再往章綉錦那邊看了。

章綉錦陪著劉三姑娘說了好久的話,雙方都約好了等桂花開的時候,就相互寫帖子請對方去玩,隨後就都有些無趣了。

女眷們這邊除了幾個久別重逢的婦人還在繼續聊著,姑娘們都有些百無聊賴。

章綉茹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明目張胆地在發獃。她身邊的那位姑娘嫌惡地挪動了一下座位,讓自己和她隔得遠了一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身邊的姑娘聊天。

章大奶奶王氏掐好了時間起身,讓下人去那邊和男人們說一聲,時間不早,該回城了。不多時就聽見那邊腳步散亂,人群也散了。

姑娘夫人們立刻鬆了一口氣一般,說說笑笑往素心觀走。

一行人走到門口,忽地聽到一陣喧鬧,彷彿有人在大聲呼喝著什麼。眾人好奇心皆起,加上那裡也是必經之路,於是都走了過去。

很快章綉錦就看到,門口有人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正在磕頭求救。

章綉錦皺了皺眉,心中頗為不喜。素心觀說到底也只是道觀,若是當真求救,病了去醫館,凡事了去衙門,實在不行還有各家高門大戶,怎麼都輪不到城外山上的道觀里來。

她凝神看了看那個磕頭求救的少年和那個昏迷不醒的少女,少女□□在外的肌膚上有道道傷痕,加上少年顛三倒四的求救之語,倒也讓章綉錦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兩個青梅竹馬,一個兩個都窮得叮噹響,少女被家裡人賣入了青樓,少年拼了命將她搶了出來,卻發現自己搶出來也救不了她,不知道從何處聽來城外道觀常有官宦子弟出入,求到了這裡來。

章綉錦心中暗嘆。

雖說少女命途多舛,但是時也命也,不管是青樓還是她的父母,都沒有做錯什麼。唯一錯的就是少年了。既然入了賤籍,這樣搶出來也是毫無用處的。

何況,入了賤籍,日後就算是脫籍,也是依舊是低人一等,更不用說本朝對賤籍的管理格外嚴格,等閑不能脫籍。

自本朝建立以來,到自己死去,成功從青樓脫籍的人似乎也不過寥寥千人,彼時本朝傳承已有兩百多年。

章綉錦站在人群當中,走神地開始想起這些資料來。

少年這個時侯已經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這群走過來的人,似乎是病急亂投醫般地磕頭不止,連額頭都滲出血印來。

一群人紛紛皺眉,轉過頭去不搭理。

偏生此時有人不識好歹地開口道:「他求得這般辛苦,你們卻無動於衷,當真鐵石心腸。」

看向說話人的方向,章綉錦有些愣神,這個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片刻之後,她恍然,前不久遠遠地見過一次,和章綉茹說話的那個人——對了,還是自己的前世夫君。

她盯了他一眼,開始皺眉苦思,自己的夫君,到底叫什麼?

當初大兒子不成器自己教訓他的時候,到底是怎麼說的?

「……你父親雖說是何家百年來最不成器的後代,也不曾墮了何家的威名,讓人指點著笑罵那個何家……」

對了,是何皓!

章綉錦終於想起來早就被自己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的夫君的名字。

抬頭看去,何皓正站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似乎要為這個少年出頭了。

章源在人群當中算得上年長,聽到何皓的話,他只是面無表情上前一步,拱手道:「敢問書生姓名?」

「江南何家正房第四子,何皓,字明昭。」

果然是叫做何皓的,章綉錦想。

「既然何公子覺得對方令人同情,不如何公子出手幫一把?」章源臉上似乎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何家也是江南世家,在京中多人為官,想必為一個青樓女子脫籍這件事,做來是輕而易舉。在下不才,如今僅僅只在六部做了個書吏,幫不得這位少年了。」

他又放低了聲音,柔聲去勸那少年:「兀那少年,你身邊這位何公子也是有身份之人,又熱心助你,快些去求了他,也好幫你救人。」

他說完,看何皓一眼,抖一抖袖子,轉頭對站在門口面色不渝的觀主道:「仙姑,雖說素心觀不問來處,但是若是當真收留了青樓出身的賤籍,日後我家可不敢再讓女眷登門,只怕壞了女眷的名聲。」

觀主道一聲無量天尊,對那少年道:「少年人,本觀難處你也明白。若是收留了這位姑娘,只怕本觀頃刻之間就要塌覆,也庇護不了這位姑娘的。素心觀的名聲只是因為夫人太太們賞臉,若是收了這位姑娘……」

少年狠狠地瞪了觀主一眼,又瞪了章源一眼,隨後卻又將哀求的目光看向了何皓。

「這位公子……求你,救盈盈一命,我將來必定會報答於你。」

章源身後的人群中,有人低低地笑了起來。少年充耳不聞,何皓卻立刻就漲紅了臉。

「那少年說得是,」有人從章源身後站出來,揚聲說,「何公子宅心仁厚,必定不會看著人受苦受難。可憐我如今連功名都沒有,有心而無力啊。」

停了一停,他忽地又道:「那少年,還不快求求何公子?」

章綉錦莞爾,孰料身邊章綉茹忽地排眾而出,拉了拉章源的袖子:「哥哥,何公子也不是無心的,還請哥哥給他留一線。」

何皓立刻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轉向章源的時候,又僵硬地轉為了怒氣。

章源看了章綉茹一眼,勾了勾唇角,根本就沒有搭理她,當先就邁步往觀里行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跟了上去,眼看章綉茹就要被落在後面,春柔在她身邊低聲地哀求著,她漲紅了臉,急急地跟了上去。

人群中沈君梓將這一幕看在眼中,慢慢地皺起了眉。

雖然剛開始沒想起來,但是等到那個所謂何公子自曝名號的時候,他就已經想起來了,這位就是章綉錦未來的夫君。

那位被所有懂歷史的人不知道鄙視了多少回的男人。

但是,為什麼出來幫他出頭的會是章綉錦的二姐?歷史上,有這麼一號人物和這麼一段嗎?

要是何皓和這個章綉茹勾搭上了,那章綉錦以後又是怎麼嫁的何皓?

想著這些事,沈君梓覺得頭都大了一整圈。

歷史背後的迷霧,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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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綉錦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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