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媽媽來了

下班前有同事提議去附近剛開的川菜店聚餐，統計參加人數時寧凝表示不參與，一下班她就收拾東西往家趕，她平時都這樣，為了省錢很少和同事一起去聚餐唱k，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只有劉玲覺得她今天有點異常，追出公司和寧凝一起坐電梯下樓，問她今天怎麼了。

寧凝對她說自己昨晚上吐下瀉，去醫院看下來是急性腸胃炎，還掛水了。

劉玲訝異道：「你居然會去醫院看病？那說明真的很嚴重了，今天怎麼不請假？」

「請假不是全勤獎就泡湯了？我昨晚在醫院已經白白花了兩百多，全勤獎真心損失不起。」

電梯門開了，兩人邊說邊走出底樓大廳。劉玲擔心地問道：「你不要緊吧？要不我去陪你吧，晚上給你做點粥，腸胃炎的話，這幾天你要吃得清淡點。」

寧凝急忙大搖特搖手：「不用不用，我住的地方沒有爐灶，沒法自己燒，而且附近有小飯店，可以讓他們熬米粥。」不過很坑爹的要二十元一份，所以她打算回去吃清湯麵。至於齊凌么，看他那麼高的個子，一碗面估計不夠，還是吃份可以續添白飯的蓋澆飯比較合算。

「真的不用我去？」劉玲問道。

「不用了，你多陪陪男朋友吧，把他的心抓牢一點。我走了，拜。」寧凝說完揮揮手，匆匆朝附近地鐵站走去。劉玲現在的男友是個小富二代，寧凝常常開玩笑，說有錢的男人都花心，要她多陪男友好把他抓牢一點。

一輛銀色奧迪a8從她身旁駛過，寧凝注意到這輛車的車牌，就是劉玲對她提過的那個86x68的車號，看來人家小兩口早有約會了，也對，今天是美好的周末嘛。

從超市班車下來就是小區門口了，真是又省錢又便利。寧凝走過孫薇薇門口時，發現她的房門開著。這條走道其實是房東自己隔出來的，經過改造之後，原本的一戶現在分為兩間獨立的居處，分別租給了王志和孫薇薇，而陽台部分改建后就被寧凝租下了。所以這條狹窄的走道只有七十厘米寬，只要王志或孫薇薇的房門打開，就會堵住全部的通路。

寧凝把孫薇薇的房門輕輕合上，然後繼續往自己的陽台小屋走去。

「寧凝，等一下。」孫薇薇叫住了她。

寧凝一回頭，就見孫薇薇的屋子裡還坐著一人，不由驚訝地叫道：「媽，你怎麼來了？」

葉雨安起身先向孫薇薇微笑：「薇薇，給你添麻煩了，我們家寧寧有你這麼熱心的鄰居，我就放心多了，寧寧這孩子心腸好，就是性子太直，做事又不細心，要是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阿姨先給你陪個不是。」

寧凝暗暗腹誹，還熱心的鄰居呢，聽媽媽的說話，孫薇薇一定是又告狀了。

她和孫薇薇互為隔壁鄰居，房東這房子改建時下水做得不好，最近幾天她只要一用水，孫薇薇這邊的馬桶就會咕嚕咕嚕地往外冒黑水，一直要到她洗完之後，馬桶里的水才會慢慢落下去。雖然還不至於滿溢到馬桶外面，但也挺噁心人的。

可這是房東的問題，不是她的，大夏天的總不能讓她不洗澡不洗衣服吧？她已經盡量縮短用水的時間了，也對孫薇薇建議過找房東解決這下水的問題。但這房子是違章改建的，物業一直要房東整改，所以房東不願意找物業報修，下水問題就拖了好幾天都沒解決。孫薇薇因此對寧凝怨言滿腹，連媽媽來看望她都要告上一狀，這也是讓她覺得孫薇薇小雞肚腸的原因之一。

至於她媽媽葉雨安嘛，那是個容貌甜美，時時把微笑掛在臉上，溫言軟語的可人兒，就像孫薇薇告狀這種事，明明不是她的錯，她也會向人家賠不是，不過也就是她這種美麗嫻雅，性格又溫柔恭順的女人，才吸引男人不是嗎？

但這些現在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問題了，此刻還在她屋裡的齊凌才是大問題啊啊啊！

寧凝一個頭變成兩個大，她眼看著媽媽從孫薇薇房裡出來，向著自己屋門方向而去，一面說著：「寧寧，你住處的鑰匙給媽媽留一把，媽媽下次來看你就可以進屋等，還能幫你收拾收拾。」

寧凝跟在她後面，突然靈機一動，故意大聲地說：「媽，我屋裡沒什麼吃的，我們去樓下吃面吧。」

葉雨安舉了舉手中拎著的黑色真皮壓紋guccissima購物袋：「就知道你在外面不會好好吃飯，媽媽給你做了好吃的。快點開門吧。」

寧凝沒了辦法，磨磨蹭蹭地在包里摸鑰匙，一面繼續大聲沒話找話說：「媽，你怎麼過來的？」樓下沒有見到她的車啊，要是見到車，自己也不至於毫無思想準備了。

「正博送我過來的。」葉雨安小心地說著，看了看寧凝。

寧凝臉色一沉，心情頓時就不好起來，「我沒看見他的車，你等會兒怎麼回去？」

「他把車停在對面小區等我。」

寧凝拿出鑰匙，插.入鎖孔旋轉，推門先伸頭進去看，見屋裡空蕩蕩的齊凌不在，這才把門開大，讓葉雨安先進。

葉雨安進屋，把包放在桌上，拉開拉鏈取出一個四層的保溫飯盒和一個保溫湯筒，一層層地打開飯盒。

寧凝看著飯盒裡的內容，滿滿一大盒糖醋裡脊透著酸甜的香氣，上面灑著開胃的白芝麻。糖醋裡脊的下面一層是紅豆飯，紅豆飯一角配了話梅蘿蔔條，中間有隔層的第三層盛著兩種素菜，左邊裝著爽口的涼拌雙筍，右邊是素什錦，最下面一層則是茄汁松子桂魚。這些都是她愛吃的菜，看得出是下午剛做的。

這邊葉雨安打開了湯筒盛湯：「寧寧，你先喝一碗鴨母湯，媽放了點蟲草燉，你一個人太辛苦，要補一補。」

寧凝接過湯碗，喝了幾口，接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送入口中。

即使是情感上對媽媽有些怨恨，理智上她也知道媽媽是關心她的，如果告訴她自己不能吃油膩厚重的食物，她一定會失望，而一旦知道她昨晚因為腸胃炎進醫院，媽媽就會用她在外面不能照顧好自己為理由要她住回家裡去。

葉雨安看寧凝開吃，臉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起身在屋裡轉了一圈，發現單人床旁地上鋪著的舊雜誌，不解地問道：「寧寧，你幹嘛把雜誌鋪在地上？還把毛巾被也扔上面，真是……」

寧凝眨了眨眼，咽下口中的飯說道：「下床踩著舒服。」

葉雨安半信半疑地把視線轉回床上，把寧凝隨意丟在床上的毛巾被疊好，很快有了新的疑惑：「怎麼毛巾被有兩條？」

寧凝偷偷擦汗：「那是前兩天夜裡冷，我蓋兩條才夠。」

葉雨安回憶著前兩天有過降溫嗎？好像一直都很熱，寧凝這屋又沒有空調，現在太陽已經下山了還悶熱得讓人汗津津的，即使半夜裡也不會冷到哪裡去。

寧凝心虛地背轉身，大口吃飯吃菜。

葉雨安狐疑地在房裡掃視，隨後進入衛生間查看，見到洗臉池旁的杯子里有兩把牙刷后臉色就變了。她走出衛生間，叫了一聲：「寧寧！」語氣少有的嚴厲。

寧凝轉過頭，裝傻地看著她：「怎麼啦？我有天天洗澡啊。」

葉雨安舉起手裡的牙刷：「寧寧，你和誰住在一起？是不是談了男朋友？」

寧凝狂搖頭：「沒有什麼男朋友。」這句她可沒說慌。

「牙刷怎麼會有兩把？」

「那是……」寧凝眼珠轉了轉，「劉玲昨天來我這裡過夜，我拆了一把新牙刷給她用。」

「劉玲？你公司里那個女同事？」

「是啊。」寧凝狂點頭，這個解釋好，「所以有兩條毛巾被嘛。她一條我一條。」

葉雨安總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轉眼還是覺察出異常：「為什麼你剛才說是你自己蓋了兩條？你還是想騙媽媽。」

寧凝恨不得拍自己兩巴掌，讓你多嘴，後面半句加上幹嘛？這下畫蛇添足了不是？「一開始是我自己怕冷拿出來蓋的，只蓋了一次就沒有洗，昨晚讓劉玲蓋了。」對，就是這樣。

葉雨安卻不信她，反覆追問她是不是和男友同居了。寧凝被她問得煩了，放下碗筷急躁地說道：「媽，我都說了幾遍了，我沒有男朋友。」

葉雨安搖搖頭，拉起寧凝的手，誠摯地說道：「寧寧，你要是談了朋友就和媽媽講，讓媽媽也見見他。女孩子太隨便了不好……」

「你自己也知道這樣不好，當初幹嘛要和他在一起，你們在一起也就算了，幹嘛還要生下我？」寧凝甩了她的手，傷人的話脫口而出。這是她心中放了十多年的積怨，此時氣急就說出了口，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媽，我不是這意思。」

葉雨安眼圈紅了，美麗的眸子里很快積蓄起淚水，淚珠順著她保養良好肌膚潤澤的臉頰滑落。「寧寧……媽媽知道你怨恨，媽媽是沒資格教訓你。可是……」她取出壓著古典花紋的紙巾吸去臉上和眼角的淚，「就因為媽媽自己有這樣的經歷，才不希望你也這樣。」

寧凝嘆了口氣：「媽，你放心，你經歷過的事情我看在眼裡，所以我絕對不會和你一樣的，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和男人睡過覺……」

「寧寧。」葉雨安覺得寧凝後面半句說得太過粗俗，用帶著點責備的語氣阻止她說下去，但如果寧凝說得是真的，她可以稍許放心一點。

「寧寧，你還是住回家裡去吧，這房間實在太小，又不舒服又不安全，萬一有壞人來撬鎖，這門根本擋不住。你以前在學校住宿至少媽媽不會擔心你的安全，可你租的這地方實在不行。你要去上班也行，你不想花他的錢也行，這些媽媽都可以答應你，媽媽只求你住回去吧。」

「不要，住回去就等於是用他的錢，我賺得工資不可能租的起那樣的房子。」寧凝斬釘截鐵地說道。

葉雨安勸了幾句，見寧凝始終不肯答應住回去，也就不說了，母女倆沉默了一會兒，房間里氣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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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凝：送我媽來的人全名寧正博，是我爸爸，血緣上的親爸爸，但不是法律意義上的爸爸。對，我媽就是個小三。從初中開始我就知道了我和其他同學是不一樣的，我的「爸爸」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他還是別的孩子的爸爸。他周末總是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