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一章(5)
少年的面頰,柔軟潔凈,年輕美好,在陽光之下能呈現出金色的絨毛。拋棄複雜的情感,這對於秦紅顏的唇而言應該是種至上的享受。
然而秦紅顏卻根本來不及感受這年輕肌膚帶來的完美觸覺,首先在她唇上爆發的是一股冰涼,就像是浸&潤在潭水中多年的玉石那般的冰涼。
她渾身的骨頭縫像是瞬間結起了霜。
秦紅顏神經緊縮,下意識便後退了大步,卻不提防身後便是沈昂那張深灰色的鐵藝大床,膝蓋內側抵在了床沿上,整個人站立不穩,順勢便倒了下去。
「秦姐,小心。」沈盛年邊說邊伸手去扶她。
他語氣聽起來挺着急,可是聽仔細了卻會發現那層着急只像是浮在表面上,而內層究竟是何種情感,無人得知。
他明明是伸手來扶她,然而那雙手卻是輕飄飄的,沒有半分力氣,最後竟反倒被秦紅顏給帶着倒在了床&上。
沈盛年看上去略顯清瘦,然而那具身子骨壓在秦紅顏身上卻讓她覺出了沉重,甚至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更重要的是,她飽滿的胸脯被他的身體牢牢壓合著,緊密得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一男一女倒在柔軟大床&上,如夾心餅乾一般貼著,這種場景已經遠遠奔離了曖昧的跑道,直接朝着奸&情方向大跨步前進。
「還不快走開!」秦紅顏奮力地推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沈盛年。
「秦姐,對不起!」
沈盛年做出了慌亂的模樣,忙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子,然而慌張之下手肘在被面上一滑,整個人又再度重新壓在了秦紅顏的身上。這一次,他的唇貼上了她的左耳耳&垂,氣息噴出,如同千萬隻小飛蛾涌&入她的耳道,令她半邊身子麻痹。
更讓她惱怒的是,他們的腹部緊密相貼,她竟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胯下那團男性!
他們不過也才見兩次面,而他就碰觸了自己的身體兩次!
雖然這是個小自己十歲的少年,但至少也是個已經開始發育的男人!秦紅顏覺得那千萬隻小飛蛾開始在她胃裏盤旋擁塞,她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不適。
「滾!」她情緒激動,也不管其是否會受傷,狠命發力將沈盛年從自己身上踹了下去。接着,她快速地站起身子,急急地遠離了那張深灰色的鐵藝大床,彷彿那上面附着有惡魔的靈魂。
經過這一番「床&上」突發&情況,饒是秦紅顏這樣在旁人眼中分分秒秒都是女神模樣的人也狼狽了——只見她髮絲散亂,臉頰微紅,衣領扣解開。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見,還不定以為他們倆如何如何了。
沈盛年從床&上坐起,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因為剛才的動作,他的毛衣領往下滑落,露出大半個白&嫩肩膀,看上去格外誘人。
然而秦紅顏對這樣「誘人」的美少年沒有興趣,此刻的她只想明白一件事:「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不發聲?!」
秦紅顏心裏只覺得后怕,她自己也算是夠小心謹慎了,可卻壓根沒有聽見開門聲以及腳步聲。如果不是她轉身看見,根本就察覺不到沈盛年就在身後。
這個少年實在是神秘得可怕。
房間里,她離他至少三米遠,左臂靠着牆壁。壁紙是冷靜的灰藍色,卻始終冷靜不了她的心。
秦紅顏看見床&上安閑端坐着的沈盛年紅&潤雙&唇微勾,輕聲反問了一個問題:「秦姐你在我叔叔房間做什麼呢?」
他的問題如同海綿,逐漸地將她身體內的水分吸走,秦紅顏忽地覺得喉嚨有些乾涸。
然而她畢竟是秦紅顏,很快便穩住心神,淡淡道:「我只是很好奇沈經理的卧室是什麼模樣,所以進來參觀一下。」
「哦。」沈盛年雙眸里蘊著比月光還柔的光,可拋出的問題卻有着太陽般灼人的溫度:「但我怎麼看見秦姐姐你矮著身子在床頭櫃內側擺&弄什麼呢?」
「是我的一件小首飾掉了,我撿起來而已。」秦紅顏迅速找到理由掩飾。
她並不覺得自己能夠騙過沈盛年,剛才他既然能夠無聲無息站在自己身後多時,估計也將自己的舉動看了個七七八八。
此刻的秦紅顏清醒地意識到,雖然平日的相處中,她冷他熱,她強勢他隨和。可是實際上深不可測的人,始終是他。
是這個叫沈盛年的少年。
秦紅顏說出這個掩飾太平的答案后,房間里陷入了沉靜。
灰藍的牆紙將他們囚困其中,沉靜的顏色在這般氣氛中越發顯得逼仄。
時間像尖利的指甲尖掐著秦紅顏的心——他會把這件事告訴沈昂嗎?如果沈昂知道了會對她起疑嗎?
秦紅顏外表平靜無波,可內里情緒劇烈。
正當她被這種矛盾煎熬時,沈盛年忽然開口:「今天發生的事,我不會告訴叔叔的。」
這句話應該是顆安心丸,然而沈盛年給的定心丸,卻讓秦紅顏懷疑上面是否沾有毒性。
她冷冷地盯着他,想要繼續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是想要交換什麼?或者是威脅?
秦紅顏打定主意,不管是哪種情況,她都不會妥協。
她甚至做好了反擊的準備,渾身的毛刺都豎起。
可是沈盛年接下來卻揉揉頭髮,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裏散著月色的碎光:「反正只要是讓秦姐你不開心的事情,我都不會做的。」
他忽然之間又像是變成和年齡相符的小孩心性,讓人無法防備。
在她怔忪之際,沈盛年忽地伸手從床頭櫃后取出了那做成胸針的竊聽器,驚訝地道:「這就是秦姐掉的首飾吧?」
秦紅顏勉力維持住平靜:「是的,給我吧。」
沈盛年卻將胸針藏在身後,頭微微歪斜,語氣像是個調皮的孩子:「我這麼聽秦姐的話,這個將當成是我的獎勵吧。這是屬於我們之間的小秘密,我誰都不會告訴的,包括我叔叔。」
秦紅顏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只覺得,和這個少年在一處,比面對千軍萬馬還要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