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陣法

第六章 陣法

賀雲卿重重呼出一口濁氣,他已在山洞中不眠不休打坐了一周,體內的傷痕也在靈氣流轉間消失了七七八八。築基中期的境界比先前要穩固了許多,和趙青雲那一戰,他雖受了重傷,然而得到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最讓賀雲卿欣喜的是,他在療傷時隱隱約約摸到了築基後期的門檻,雖不強烈,可這也是他兩個月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賀雲卿靜下心來又多試了幾次,那種玄妙的感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只能默默安慰自己,不能貪多。

「哼。」那魔修美目流轉間儘是嘲諷之色,「人間的修鍊之法還真是蠢笨,笨蛋小子,我的早飯呢?」

賀雲卿嘴角抽了抽,其實第一句根本不是重點,第二句才是吧?

自從魔修大人吃了他一頓烤肉之後,賀雲卿悲催地發現,自己成了這位大人的專屬廚師,就算他日夜修鍊,魔修大人還是能準確的把他喊出來做早飯、午飯和晚飯。

如果不是他每一次的呼喊都影響不到他的精進,賀雲卿表示,他一定死磕到底。

「蠢小子。」魔修盯著賀雲卿忙碌著的身影,眼中微微多了一絲暖意。鐐銬束縛住手腕,他輕輕一動,便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像凡間女子最愛聽的風鈴響聲一般。魔修垂下眼眸,盯著紫金鐵打造的鐐銬,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賀雲卿端了一碗湯過去:「給。」

見那魔修半天不動,腦袋低垂著,賀雲卿問道:「是不是,手不方便?」

話音剛落,他的雙手就彷彿被巨大的吸鐵石吸附住一般,白玉碗卻掙脫了他的手,漂浮在空中,最終被魔修接住:「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就算被鐐銬束縛住,對付你這隻弱雞還是綽綽有餘的。」

賀雲卿默默的想,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同情這個魔修呢?

只能是前生自己躺在病床上難以觸碰外面世界的感覺太過深刻,他對於那些被拘禁的狹小空間內沒有自由的人都帶著同情。

其實人家的想法和他根本不一樣啊有木有!

吃飽喝足之後,賀雲卿盯著魔修:「我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話,我下午就要離開。」

魔修黑眸猛然看向他:「你要離開?」

「這是給你烤好的肉,還有一些乾糧,我已經保過溫了,吃上一段時間不成問題。」賀雲卿淡淡開口。相處了短暫的一段時間,他發現這魔修也就是嘴巴壞一點,卻根本沒有害人的心思。賀雲卿與他在一處,也不須擺出平時冷酷高貴的師兄模樣,這魔修的性格彆扭無比,像小孩子似的,賀雲卿修鍊遇到問題的時候,這傢伙總會擺出一副欠揍的等你來求我的模樣,可最後還是會指點他兩句。

魔修盯著青色道服摺疊成的包裹,嘴角那絲嘲諷的笑容始終沒有散去:「你想走?」

「嗯,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魔修似笑非笑:「這話待會兒再說。」

賀雲卿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看著魔修的臉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賀雲卿隱去心中的情緒,慢慢轉身,向洞外跨出去。洞穴一如來時那般曲折,彎彎曲曲的似乎根本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賀雲卿越走便越心驚,那日他過來時受了重傷,為了節約靈力他沒有使用夜視眼,然而此刻……越走越遠,在他面前展現的卻不是預想中的光線,而是越來越擁擠的、累累白骨堆成的道路。

這些白骨應該已經形成多年,地上散落著飛劍或是玉石寶器,一看便是修仙人士。賀雲卿放慢步子,避開白骨,卻發現離開那條白骨路之後,他又回到了原地。

就在他和魔修說了再見的那個洞口。

魔修的臉隱藏在黑暗中,賀雲卿卻彷彿仍能看到他譏誚的眼神和嘴角嘲諷的弧度。眸中掠過一抹凝重,賀雲卿換了一個方向往外走,這一路倒是沒有白骨的蹤跡,然而半個時辰之後,他卻是又回到了那個洞口。

一切景象沒有任何變化,賀雲卿想,他應該明白魔修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了。

「為什麼?」

魔修勾唇一笑:「因為我太寂寞了,想找些人來陪我。」

賀雲卿淡淡掃了他一眼:「這個山洞出不去吧?」

「你都明白了,還問我做什麼?」

所以,那些堆壘著的白骨,都是如他一般誤入山洞卻一輩子沒有出去的人么,難怪他並沒有在那些白骨身上找到打鬥的跡象,想必都是一群真正老死的修士了。賀雲卿抬眸,默默盯著外表並沒有任何特色的山洞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拔出了劍。

飛劍在洞壁狠狠揮舞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斬碎洞壁上的褐色石頭,然而,劍氣觸碰洞壁的剎那,賀雲卿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與劍氣在半空中狠狠相撞,賀雲卿收回劍氣,身子急速後退,卻仍是被那股力量波及到了。

他的瞳孔狠狠縮了一下,好強大的力量!

那端的魔修卻懶洋洋地開口:「比起當年,倒是弱了不少嘛!」

賀雲卿問他:「什麼意思?」

魔修咧開慘白的嘴唇:「這是一群該死的老傢伙用來封印我的。山洞本身就是一個力量很強的陣法,而洞里那些可憐的小傢伙都是和你一樣瞎闖進來的。總之,小傢伙,你修鍊到元嬰期都沒有出來的可能。」

魔修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被嚇呆了吧?」

賀雲卿只是沉默著。

魔修不知,賀雲卿只是在想,如果真如同這魔修所說,他這一輩子只能困在山洞中,而不是坑爹小說里寫的成了門派滅亡的附屬品,那他穿越進的世界是不是會發生什麼變化呢?

心中不免多了几絲失望。

如果遵循故事本來的脈絡,被那主角雲逸一把幹掉也就罷了,好歹作為大師兄轟轟烈烈活了二十多歲。而現在,他不過十三四歲,過了築基期也不過增長几十年的壽命,卻要一輩子困在暗無天日的山洞裡,比上一輩子禁錮在病床上還不如。

他重獲生命的意義就在於此么?

魔修的眸光逐漸銳利。冷靜自持的小傢伙眼中雖然沒有慌張,臉色慘白的模樣卻讓平素沒有什麼憐憫之心的魔修有些失望。這個小傢伙氣質高潔,青色的道袍映襯著白玉般的皮膚,帶著禁慾的色彩,他還是喜歡小傢伙冷靜的樣子,緊張這種情緒出現在這張臉上,真不美呢!

作為魔修,他一向是沒有什麼羞恥心的,若不是賀雲卿的年紀實在太小,基本功能還沒發育健全的話,他不介意和小傢伙試一試。

「絕望了?」

賀雲卿盯著他,察覺到魔修漫不經心的語氣下的關心,便搖了搖頭:「說不定沒有那麼壞呢!你被關了多少年了。」

「我也不記得了。」

依稀記得,當年的他一身紅衣,縱橫整個魔界,除了魔皇之外,幾乎沒有人能與他相抗。被拘禁在這狹小的山洞無數年,當年的記憶早已變得蒼白模糊。之前的無數年總有一些貪婪的傢伙進來,甚至想要收服他,最終卻都比他更早成為白骨。賀雲卿是這幾百年第一個闖進山洞的人,有一句話他確實沒說錯,孤獨了這麼多年,他確實有些寂寞。

「哦。」

賀雲卿話本來也不多,當下便如同之前一般靜靜地打坐發獃,到了晚上又弄些吃的東西兩個人分吃了。

吃完飯,賀雲卿便發現對面的魔修一直怔怔盯著他看,那黑瞳似乎有吸引靈魂的力量,幽深無比,讓人情不自禁的將視線完全對準面前這個人。

「今天是什麼日子?」

賀雲卿想了想:「應該是月半。」

魔修的視線一瞬間變得很複雜,若不是賀雲卿一直盯著他,根本發現不了。

半晌之後,賀雲卿手裡便多了一個黑黝黝的珠子:「把它含在嘴裡,今晚你去別的洞睡,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魔修很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賀雲卿有些怔愣,對上魔修黑曜石般的眸子時,終是點了點頭:「好。」

賀雲卿攤開手,盯著表面並無任何特點的珠子看了半晌,咬了咬牙,把珠子含在了嘴裡。夜色漸深,賀雲卿卻因為他態度的忽然轉變有些睡不著,眼睛閉著,耳朵卻忍不住探聽附近的情況。

「轟!」

第一聲巨響發出時,賀雲卿坐起身,視線忍不住對準了貼近那個洞口的牆壁。

「吼!」

風聲夾帶著碎石撞擊洞壁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迴響,與它們一同出現的,還有那一聲聲熟悉的撕裂的吼聲。

「啊!」魔修的喊聲越響,賀雲卿心中的不安便會加深一分,甚至口中含著的黑珠不知何時發散出一股難清香。

賀雲卿深吸一口氣,他還是打算出去看看。

這麼想著,他挺直了脊背,緩緩邁出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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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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