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絳幘雞人報曉籌

第53章 絳幘雞人報曉籌

第53章絳幘雞人報曉籌

親眼看着上官蘭台摔落懸崖,無艷頓時便暈了過去,鏡玄抱着她,看一眼那無底深壑,眉頭蹙起,雙眸之中掠過莫名情緒,最後一聲幽幽的嘆息,彷彿相送那飄然墜落的身影,那曾經也是他至為心愛的徒兒,最後卻成為不死不休的對手,需要他親手終結一切,或許,這一切便是無常的命運。

鏡玄將無艷抱往房中之時,卻見大弟子也蹈海攙扶著尉遲鎮,神色匆忙前來,葉蹈海見了鏡玄,急忙躬身行禮:「師父!」

鏡玄神情淡淡,掃了一眼尉遲鎮,道:「你受傷頗重,渾身經脈亦有毀損,回去安心養傷吧。」

鏡玄語氣雖淡,卻自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氣勢,尉遲鎮不敢造次,只是看着無艷,問道:「真人,不知星華如何了?」

鏡玄道:「有我在,不至於如何。退下吧。」

尉遲鎮鬆了口氣,旁邊葉蹈海遲疑着,終於把心一橫,問道:「師父,五師弟……」

鏡玄不等他說完,便道:「已經被我打落懸崖,以後不必再提。」

葉蹈海面色慘白,神情恍惚倒退一步:「什麼……」

鏡玄不再理會兩人,抱着無艷徑直離開。

尉遲鎮目送鏡玄離開,想要跟上,卻又不敢貿然前往,等回過神來,卻發現身邊空空無人,尉遲鎮抬頭掃視四周,卻見葉蹈海的身影急急地奔向前方,山風浩蕩,尉遲鎮清晰地望見那倒塌了的欄桿一隅,想到鏡玄方才所說,尉遲鎮心頭凜然,慢慢地挪動步子也走過去。

葉蹈海衝到毀損的欄桿邊上,俯身打量那深淵,卻見雲霧繚繞,哪裏能見到那人身影?

尉遲鎮走了過來,瞧葉蹈海神情很是難過,他便低聲問道:「真人所說的,莫非就是……」

葉蹈海跪坐地上,雙手握著碎裂的欄桿石頭,落淚喚道:「五師弟……」

尉遲鎮很是不忍:「葉先生……不必太難過了。」

葉蹈海雙眸緊閉,淚如雨下,道:「為什麼……師父要如此狠心,五師弟,都怪我……都怪我……」

尉遲鎮聽得似有蹊蹺,便問道:「葉先生,你為何如此自責,這一切跟你何干……是上官……上官先生他做的太過了,尊師才被迫出手的……」

葉蹈海搖頭,泣聲道:「不,你不懂……當初若不是我一句話,五師弟,不至於就走上邪路……」

尉遲鎮心頭震驚:「葉先生,你這話何意?」

葉蹈海不語,眼前卻出現當年師兄弟們相處的時光,當時上官蘭颱風華正盛,他天資聰穎,更勝其他師兄弟一籌,彷彿天底下都沒有什麼難得倒他的。

葉蹈海為人持重,常常覺得上官蘭台如此,鋒芒太過容易出事,便存着想讓他收斂些的心思,有一日他看書發現一個古方,是魏晉時候人常用的,據說服用可令人延年益壽,雖然各色配藥都不見得多稀奇,但這種藥方卻很少見,因為其中有些藥物是相生相剋的,重點彷彿是在各種配藥的多少上,可謂差之毫厘則謬以千里,只可惜那藥方上所記載的各色配藥多少,語焉不詳。

葉蹈海一連幾日思索這藥方的可行性,正巧上官蘭台又跟些小輩們說笑,見他苦思冥想,便出言嘲笑,葉蹈海心煩之際,便道:「我手上有個古方,你若是能將他配出來,我便服了你。」

上官蘭台年青氣盛,自是不以為然,便道:「一言為定,若我制出來了,你便叫我一聲大師兄如何?」

葉蹈海冷哼一聲,當下兩人便約定了。

誰知,上官蘭台最終的確是把那葯制出來了,只不過,那種葯初服之時,有種類似五石散的功效,會叫人精神亢奮,甚至失去理智,上官蘭台對自己太過自信,並不選人試藥,自己先服了一小粒藥丸,誰知,卻惹火燒身,差點釀成大禍,同時也成了他一生不幸的開端……

起初葉蹈海並不知道是因為這個的緣故,後來隱約猜到,便問上官蘭台,然而上官蘭台

尉遲鎮從旁聽着,心神震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葉蹈海垂淚,望着那迷霧般的深壑,道:「不管如何,我得找到他……就算是屍骸也好,五師弟……」葉蹈海大哭數聲,起身從側邊的幽徑下山,往那淵底去了。

尉遲鎮惘然看着葉蹈海離開,緩緩地傾身靠近欄桿處,眼前雲霧縈繞,尉遲鎮想到方才鏡玄離開時候那樣清絕的神色,不禁想鏡玄是否也知道這事情的真相?

但是無艷必然是不知道的。

沒有陽光,山風激蕩,霧氣拂面而來,尉遲鎮心中竟也帶有幾分寒意。

在鏡玄的親自照料下,無艷的身體恢復的極快,尉遲鎮陪她呆在慈航殿內,調養了足有半個多月。

身體的傷痛雖然逐漸痊癒,但是所經歷的那一段,卻很難就從心底抹去。

之前未曾想起那段回憶的時候,提及上官蘭台,總覺得很是煩惱,因為他修羅堂的身份,也因為他所做的那些事,因此可以光明正大的憎恨他。但是自從昏迷之中想到了那些往事……沒想到曾經跟那個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時光,無艷在震驚愕然之餘,於心不忍。

她的確曾經是厭恨他的,但是罪不至死。鏡玄當時所為,或許是為了她着想,曾經深愛着信賴著的、兄長一般的人,忽然之間竟化身禽獸一般,以無艷當時的年紀,要讓她接受怕是不可能的,怕是會留下深深創痛,是否能夠平安長大也是未知。

鏡玄是這樣考慮的,對於這個從一出生就失去怙恃的可憐孩子,鏡玄曾用盡所有法子令她小心平安的成長,他平生沒有對第二個人如此費盡所有心血心力,只有鏡玄自己知道,他為了不讓沒足月就出生的小小星華夭折,究竟付出了什麼,當時他抱起那個血泊中的孩子的時候,她幾乎已經失去了呼吸,大小就像是一隻幼貓一般!

孫錦堂當時看了一眼就沒有再多留意,一來是因為孫珍去世的悲痛打擊,二來,沒有任何人覺得,這才六七個月就產下的如同一塊肉一般的胎兒,竟會存活!

但是鏡玄並未放棄,他帶走那個看似一碰就會碎的孩子,盡心竭力地照顧她,起初她總是閉着眼睛,一生不吭,也不動,讓人以為她已經沒了生命,一直在半月之後,被鏡玄抱在懷中的那孩子,才發出第一聲微弱的啼叫。

那一刻,素來冷靜無波不動感情的鏡玄,竟情不自禁含淚而笑了。

自從那一刻起……兩個人的生命,再也跟之前不同。

鏡玄一生並無所愛之人,也無子嗣,但在他眼中,小小地星華便是他的所有,對他而言,星華甚至,是比慈航殿更加珍貴的存在。

所以當知道上官蘭台對星華做出那樣的事來之後,鏡玄的震怒,無法用言語形容,若非葉蹈海以死相護,十個上官蘭台也都給鏡玄殺了。

留在慈航殿的日子,無艷並沒有因為目睹上官蘭台墜崖而流露出明顯的鬱郁之色,從小被鏡玄教養長大,無艷深知師父是什麼性子。

若是上官蘭台並沒有就圍攻慈航殿,還是趁著鏡玄閉關的時候,鏡玄或許不至於就下這樣的狠手。

但是……木已成舟。

鏡玄詢問過尉遲鎮,聽他說起了玉關之事,知道無艷跟孫錦堂相認,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神情依舊是十分淡然。

又過了六七日,山下忽然有朝廷的欽差來到,竟傳旨令尉遲鎮進京,奇怪的是,欽差傳旨罷了,便道:「聽聞安西將軍孫老爺子的外孫女兒跟尉遲將軍同行?聖上的意思,也想召見孫小姐一塊兒見駕,只是不便明說,還請將軍會意。」

尉遲鎮道:「請問大人,聖上是如何知道孫老將軍有個外孫女兒的?可是老將軍所言么?」

欽差笑道:「這個咱們就不知道了,只不過聖上洞察天下,又有什麼瞞得過萬歲爺呢?」

尉遲鎮道:「那這次見駕,不知是有什麼要事?」

欽差看看左右無人,便道:「尉遲將軍之前救駕有功,後來雖有過錯,小懲大誡……可相比救駕的功勞來說,其他的都也算不得什麼,這番進京,怕是有好事的……另外,老奴悄悄跟大人說一聲,這一次不僅是將軍您進京,據說孫老爺子……也領了聖旨啦。」

尉遲鎮略覺詫異,細細一想,心頭卻有些驚動,但面上卻還不動聲色,道:「算來孫老將軍已經有數十年不曾進京了,看來這一次聖上真的有要事。」

欽差笑看着他,緩緩點頭,道:「尉遲大人知道就好,可不要誤了期限,老奴就先告辭了。」

傳旨的太監離開之後,尉遲鎮便去見鏡玄,將欽差的來意表明,才道:「無艷畢竟是慈航殿長大的,晚輩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前輩。」

鏡玄神色平淡,道:「既然如此說,應該是孫錦堂上奏了,慈航殿在江湖中名頭雖大,終歸是化外之人,星華認祖歸宗,有個朝堂上的依靠卻也是好事。」

尉遲鎮有些詫異,沒想到清凈淡漠如鏡玄,竟會為了無艷的世俗生活考慮。

尉遲鎮道:「那前輩的意思是……」

鏡玄微微睜開雙眸,看向尉遲鎮:「我之前聽蹈海說起你,你為了星華,幾番不計生死,這樣很好,若星華對你無意倒也罷了,可難得她也屬意於你,是否要一同回京,你跟她商量吧。」

尉遲鎮心中一陣歡喜,鏡玄如此說,等同間接承認了他,尉遲鎮正要出言相謝。鏡玄卻又淡淡道:「但是這一趟回京,對你來說或許是好事,也或許是壞事……是福是禍,還看你自己決定了。」

尉遲鎮告別鏡玄,便入內跟無艷說起此事。無艷呆了呆,道:「讓我也去京城嗎?我……我不是很喜歡那裏。」

尉遲鎮早就有所準備,便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京城中十分複雜,這次叫我回去,又不知是福是禍……不過,如果孫老將軍也去的話,大概於你是無關的。我方才跟鏡玄師父說了此事,他說,讓你拿主意。」

無艷道:「師父沒說讓我去還是不去?」

尉遲鎮道:「鏡玄師父大概是覺得你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所以不想干涉。」

無艷垂頭道:「那你呢?」

尉遲鎮愣了愣,無艷問道:「你想我去,還是想我留下呢?」

尉遲鎮望着她有些消瘦的臉龐,道:「我自然是想你跟我在一起了。」

無艷聞言,才露出笑臉,道:「既然這樣,我就跟你一塊兒去,如果能見到外公,也是好的。」

京城之中雖然環境複雜,可是尉遲鎮覺得,慈航殿這裏才發生過上官蘭台之事,無艷雖然不提此事,但她始終是鬱鬱寡歡,倒不如帶她暫時離開的好,鏡玄說讓無艷自己做主去留,怕也是留意到了這一點。

兩人商量過後,定下了明日啟程,無艷便去見鏡玄,聽伺候的葯童說,鏡玄去了後山,無艷有些詫異,卻也拐去後山尋他。

出了慈航後殿,無艷放眼看去,卻見前頭上官蘭台跌落的欄桿仍舊殘缺一片,鏡玄獨自站在彼處,風吹衣袂,飄然若起。

無艷心頭一痛,垂眸躊躇,終究邁步往前走去,越是靠近,心頭越是寒冷。

將到鏡玄身側,無艷站住行禮道:「師父……」

鏡玄並不回頭,只淡聲道:「你已決定去京城了?」

無艷見他竟然已經猜到,便低頭道:「是,我聽鎮哥哥說師父讓我自己決定……」

鏡玄道:「你長大了,就算是我不願又如何,徒然令你痛苦而已。」

無艷聽鏡玄的聲音頗有幾分蒼涼,她心頭一動,猛地抬頭看向鏡玄:「師父……」

鏡玄看着前頭群山萬壑,波濤奔涌,點點頭道:「罷了,你不必在意我這句。」

無艷咬了咬唇,不知該說什麼,鏡玄道:「你五師兄的事,你也不必自責,這跟你沒有關係,他天生性情激烈,這一生必然是不甘平淡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因緣和合,生滅無常,當初我怕你下山,便是擔心你受不了人世間的七情六慾,然而你一路走來,怕是已將五味嘗遍,你有了所愛之人,也相認了至親之人,師父……也為你高興,但你性子實在太過善柔,你是學醫之人,也知道七情過甚,集郁成疾,於身體大無裨益,你五師兄咎由自取,難得他最後一念不泯……倘若他泉下有知,也不願見你鎮日為他鬱鬱不樂,明白么?」

無艷垂頭,鼻酸不已,低低啜泣:「我、我明白……多謝師父……」

鏡玄嘆了聲,道:「我一生之中,破格做了兩件事,第一,便是不顧一切地救了你回來,第二,便是明知道你五師兄不適合醫道,卻還想他能夠成才……你五師兄已去,如今師父只有你了,不管你去何方,只要你好好地,師父此心已足,你可知道?」

無艷吸吸鼻子,終於忍不住,拔腿跑到鏡玄身後,張手將他抱住:「師父!」

鏡玄眼中水波蕩漾,垂眸看着無艷圍在他腰間的雙手,頃刻,才深吸一口氣,道:「尉遲鎮性情穩重,對你也有情有義,為師頗為放心,何況如今你認回了孫錦堂,也有家長照料……此後的事,大概不用我過問了……」

無艷淚流不停,大聲叫道:「不是!師父永遠都是我最親的人!」

鏡玄凝視着前方山色,眼中水光越發明顯,他微微挑唇一笑,素來冷峻的面上才顯出幾分淡淡暖意,鏡玄探手,分開無艷的雙臂,慢慢轉身,將她輕輕地擁入懷中,動作溫柔,宛如當初他從血泊里將那個連哭都不會哭一聲的孩子撿起來擁入懷中一般。

無艷將臉貼在鏡玄胸口,聞着他身上淡淡地熟悉的氣息,哽咽著說道:「師父永遠都是我的師長,我的父親,師父當初既然撿了我,就不許隨便再扔了我,我不許你以後不再管我!」無艷說到最後,頗覺得凄惶,就彷彿回到當初那個無依無靠的嬰孩時期一般,委屈而凄惶。

鏡玄聽着這樣傻氣卻赤誠的話,微笑着抬手,撫過無艷柔滑的長發,喃喃道:「傻孩子……」無艷正拚命忍着心底難受,聽了這樣溫柔撫慰的一句,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連同這十幾日胸口的愴然鬱結,也都一併大聲哭了出來,就彷彿當初降生下來一直不肯發聲的那個孩子,終於學會了第一聲啼哭。

依依不捨地揮淚下山,無艷跟尉遲鎮回京的途中,聽聞了一則令天下震動的消息:當朝皇帝駕崩了。

而傳說中,剛回京不久的安西大將軍鎮國上將孫錦堂,跟另外四位朝臣一起,被先帝封為顧命大臣。

無艷自不懂這是何意,尉遲鎮道:「這是說,你外公的官又大了一級了……顧命大臣一般都是先帝臨終前所封,以後輔佐新帝處理國家大事的,但是你瞧,之前太子被廢,如今先帝駕崩,太子卻仍未立,這其中干係可就甚大了。」

無艷道:「為什麼皇帝不立太子?有什麼干係?」

尉遲鎮道:「或許先帝有什麼顧忌,因此一時不立太子,反而封了顧命大臣,這意思便是說……太子可能被這五位顧命大臣擁立。」

無艷吃驚道:「竟能這樣?那誰會為太子?」

尉遲鎮微笑道:「這個誰能說得准呢……不過現在只剩下三位王爺,紫璃王爺年紀尚小,恐怕……入選的機會很小,那就只有三王爺跟四王爺了。」

無艷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麼我們這次回去,豈不是能看到新皇帝登基了?」

尉遲鎮摸摸她的小臉:「是啊,到時候京城定然很熱鬧……好吃的東西也多,索性咱們不管那些,我帶你四處玩耍,嗯,如果紫璃殿下有空,咱們還可以叫上殿下一塊兒玩樂,你說好不好?」

尉遲鎮見無艷從上官蘭台事發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之前因為告別鏡玄又流了不少淚,便有意逗她開心,果真,無艷聽說了有好玩兒好吃的,且又有紫璃,才露出歡顏,笑道:「好啊!」

兩人一路緊趕慢趕,尉遲鎮雖接了聖旨,卻不着急趕路,一切以無艷為重,只要她開心便使得,因此一路走來,無艷的身體反而有些起色,臉兒也略微比之前在雲龍山上的時候要豐潤了些。

這一日,終究來到京城,還未進城,就見路上來來往往行人車馬川流不息,天子腳下,果真跟別的地方不同。

尉遲鎮護著無艷進了城,兩人走在人群之中,無艷看着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操著各地不同的口音,面孔各異神態大不相同,不由大樂,有種重歸人群的喜悅。

此刻已是深秋,天氣轉冷,尉遲鎮怕無艷身子受不住,正要拉她去酒店先吃一頓,迎面卻有幾個侍衛打扮的人急急而來,左右環顧一遭后,竟直直地向著兩人走來。

尉遲鎮見他們的打扮,不像是巡城士兵,反而有點類似王府侍衛,心中正想是否是丹纓派來的……那領頭侍衛行禮道:「敢問是尉遲大人跟鎮國上將孫老爺子的小小姐么?」

無艷睜大眼睛,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這樣長的頭銜了,她莫名地看向尉遲鎮,只等他應答。

尉遲鎮微微一笑,道:「幾位是?」

領頭的侍衛很是和氣地笑道:「小人是瑞陽王府上的侍衛,王爺有命,若是看到尉遲大人跟小小姐進城,就請兩位過府歇息,也免得在這京城裏另尋住所麻煩了。」

尉遲鎮頗為意外,道:「原來是三王爺府上的兄弟們,只不過……我們跟三王爺並無交集,恐怕不好貿然打擾。」尉遲鎮見那侍衛彷彿又要再說,便繼續道:「另外,聽聞孫老將軍已經到京了……孫小姐怕是還要跟她的外祖父先見上一見的,就不便去三王爺府上了。」

侍衛有些為難,道:「王爺一番美意,大人就跟小小姐一塊兒去吃一頓便飯敘敘舊也是好的……耽擱不了多時。」

尉遲鎮微笑道:「王爺的美意在下跟孫小姐都心領了……等在下去吏部領了旨意,孫小姐見過了老將軍之後……自然會再去王府叨擾,勞煩兄弟回去跟王爺如此稟報,如何?」

侍衛聽尉遲鎮如此說,才又鬆了口氣,道:「多謝大人,既然如此,小人也能交差了,小人這就回去跟王爺如實稟報,兩位請。」

幾位侍衛離開之後,無艷問道:「鎮哥哥,我們跟三王爺又不熟,怎麼他叫人來請我們過去呀?」

尉遲鎮望着她,忽然想到鏡玄那句「你這一去或許是好事,或許……」尉遲鎮心中憂慮,面上卻仍是笑笑,捏了捏無艷的鼻子,道:「我瞧你很快就要成為這京城中的紅人啦。」

無艷很覺莫名其妙:「京城中的紅人?」

尉遲鎮笑道:「是啊,連跟咱們不熟悉的三王爺都着急來請你過去。」

無艷斜睨他:「三王爺也請你過去啦,那鎮哥哥你也是京城中的紅人了。」

尉遲鎮忍俊不禁,笑道:「是是是,你我都是炙手可熱的紅人,嗯……真是天生一對。」

無艷臉熱,伸手捂著嘴哧哧地笑,道:「鎮哥哥,你什麼時候學的這樣厚顏啦!要怎麼樣,還要見過外公呢!」

難得輕鬆,尉遲鎮便故意逗無艷,道:「之前不是說要見過鏡玄前輩么?如今只剩下見孫老將軍了?哦……難道鏡玄前輩已經偷偷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

無艷越發臉紅,伸手捂住臉,道:「我不知道,師父沒有這樣說……」

尉遲鎮憂愁道:「唉,原來沒有答應,那可怎麼辦?萬一鏡玄師父跟孫老將軍都不答應這門親事,我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無艷吃了一驚,忙把手放下來,叫道:「誰說的?才不會呢!」

尉遲鎮笑吟吟地握住她的小手,道:「嗯……不管別人答應不答應,總之我知道星華的心是給了我的,我便放心了。」

無艷望着他半是戲謔半是認真的溫柔神色,心中一陣惘然:「鎮哥哥……」尉遲鎮抬手輕輕揉過她的下巴,望着她仰頭認真看着自己的模樣,剎那間,雖然身處人潮如涌的京城大道,周圍都是人嘶馬叫熱鬧非凡,但在尉遲鎮跟無艷眼中,卻只看到彼此眼中的深情,只聽到對方發出的聲音,尉遲鎮琢磨片刻,微微低頭,忍不住便往那櫻唇上親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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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不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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