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將戰

第十九章 將戰

夜,屬於寂寞的人。

凝神蒼穹,心欲乘風歸去,又恐高處不勝寒。

一夜無眠。就這樣,久久孤立,就這樣,久久傷痛。

人間縱有絕世刃,難斬心頭如絲情。誰人無情?人無情,只是他把情深埋!岳虎臣感受着夜的呼吸,讓心歸於沉寂。

殘夜斂盡,一輪紅日破開雲霧,噴薄而出。

汜水關下,兩軍對轅。岳虎臣依舊白衣、負刀,立馬在曹操身邊,神色卻異常暗淡。呂布手持方天戟,跨下赤兔胭脂馬,靜靜地平視,目光聚在一身白衣上,身後是雲山雲海的士兵。岳虎臣若有所察,抬頭望去,正逢上呂布的眼神,他澀澀一笑。呂布笑着點頭,兩人心意相通。

怪哉!就這一笑,十七路諸侯心裏登時沒底,不清不楚啊。曹操內心透明,笑着看了一眼眾人,回首道:「虎臣,他在等你!」岳虎臣點點頭,兩腿一夾,勒馬出陣。

就在這時候,諸侯陣中,北平太守公孫瓚背後飛出一黑色旋風,伴着厲雷般的吼聲道:「三姓家奴,呂布小兒,認得你張爺爺呼?」那人手中蛇矛一揮,又道:「可敢與我張翼德一戰?」

黑風狂旋,張飛殺來。說降呂布這件事,岳虎臣並未知會其餘諸侯,從頭到尾也只是曹操一個人知道。猛不丁的張飛跳出來,事怕是有變。

半路殺出個猛張飛,出人所料,岳虎臣頓住馬,朝公孫瓚背後望去,一個面若冠玉、唇若塗脂、大耳朵的人騎馬侍后,他應該是劉備。大男人長成這樣,真不知是天生異相還是人妖。

張飛黑得賽過煤碳,怕是掉進煤窩裏都不見得找得到人,而且還穿着一身黑甲,騎着一匹黑馬,使一條黑不溜鰍的蛇矛。黑人,黑甲,黑馬,黑矛,一條龍的打扮,真乃絕配。

龍有逆鱗,觸之必殺。

呂布最恨有人提及他投董卓一事,偏偏張飛一語中地。呂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赤兔如煙,馱著呂布像一道血色閃電,直指黑旋風。

呂布怒火中燒,早已失去了一顆平常心。張飛要倒血霉了,他不該自恃勇武來挑釁呂布。呂布伏身馬背,手中方天戟平持,這一戟灌注平生之力,怒火焰焰,方天刺出,黑色旋風戛然而止。

「轟!~~」

旋風散盡,一人一騎猝然倒在地上。

這一戟,呂布沒有下殺手,只是殺馬警人,畢竟是要降的,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黑風,黑風~~」黑風馬不甘的蔽上大眼,再沒有站起來。「呂布小兒你竟敢殺你張爺爺的黑風馬!」張飛從地上爬起來,蛇矛在手中一抖,沖呂布刺去。

給臉不要臉,那就打臉。

赤兔馬上,呂布擺出一副不屑的神色,方天畫戟輕輕一隔,盪開刺來的蛇矛。大戟一晃,寒光直下刺來,張飛命危。

「休傷我弟,劉備在此!」陣中,劉備見張飛不敵,手舞長劍衝殺而來。

「不知死活!」

呂布棄了張飛,迎戰劉備。張飛乘隙回陣換了坐騎,再度出馬為劉備助戰。

二對一,呂布絲毫不懼,他有萬夫不擋之勇。萬夫不擋,不論來多少萬人隊,都可以從容接下,否則,不配稱之萬夫不擋。對劉備、張飛來說,他們倆人是強者,可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呂布,就是強者之王,他人只能望其項背,高山仰止,強者如林,他卻能夠鶴立雞群。吃力,夠嗆,這是兩人的感覺,在呂布威壓下,兩人汗流夾背。

輕描淡揮的一戟,隔開劍、矛,如泰山壓頂般砸下,砸向劉、張二人。

諸侯大震,如此大戰,平生罕見。

呂布殺得勁起,高聲道:「還有誰要殺我呂布,都一併上,我呂布今日血戰到底!」

眾諸侯聽聞呂布此言,只道被人小覷,倏然,遣盡帳下大將,群戰呂布。

大戰無可避免。無奈,岳虎臣退回陣中。

曹操看局勢惡化,道:「虎臣,現在我們當如何?」

岳虎臣搖搖頭道:「主公,一切靜觀其變,約束諸將不得出戰!」

「也好。眾將聽令,無我令者膽有出戰,斬!」

眾將皆道:「遵命!」

兩軍戰鼓咚咚,助威之聲通天貫地。近百員大將圍着呂布廝殺,看不到人,只見塵飛土揚,鐵器碰鳴。

這一戰,不論輸贏,呂布都將揚名。一人獨戰近百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戰勢惡烈,刀兵嘶鳴,血肉橫飛,不斷有屍首墜地。兩軍中,擊鼓者換了一個又一個。

大將很多,真本事的有,想渾水摸魚的也有,呂布藝高人膽大,一桿大戟如入無人之境。戰持續了近兩個時辰。煙塵慢慢散去,人影漸漸露了出來。除了馬,滿地都是屍體。只有不足十人,個個滿臉血污,筋疲力竭,劉備、張飛也沒有死……赤兔馬上,呂布依然橫戟其上,身上,金甲百洞穿孔,雙眼血紅,讓人不寒而慄。

諸侯嚇得面無血色,他還是人嗎?簡直就是不敗戰神。

是時候了,岳虎臣認為。

「主公,虎臣去了!」

曹操點頭,算是允許。

岳虎臣對身後六將抱拳道:「公台、六位將軍,主公就交你們了!」

陳宮、六將道:「岳兄弟放心!」

「雲長,隨我來!」

兩騎飛馬出陣。

眾諸侯見又得生力,不禁喜笑顏開。廝殺力盡的諸將憑添九牛二虎的力量,個個眼放殺氣,橫刀揮槍,準備再戰。

不料,岳虎臣一句話讓他們如泄氣的皮球,枯蔫的花草,遭霜的笳子。

「要殺呂布者,先過我兄弟兩人這一關!」

眾將咬牙切齒,直想吐血。眼看呂布就要斃命,卻突然衝出兩位煞星,他們不甘。

「今日呂布必須死在這裏!」眾人怒吼著。

呂布劍眉上揚,縱聲笑道:「哈哈哈!能殺我呂布的人,還沒有生出來!是誰要要我呂布的命,有種來啊!」

方天在手,何懼鼠輩!

岳虎臣喝道:「不想死的,都給我退下!」

實力有多大,嘴巴就有多大。眾人膽怯,劉備見勢頭不對,拉了張飛退下陣。兩人一走,諸將更顯得人單力薄,一個呂布都讓他們捉襟見肘頭痛不已,何況又來了一個徒步斬將的關羽,外加一個實力難測的白衣將軍,無奈,諸將只好退下陣去。

諸侯不服,下如此大的血本,眼看呂布將被梟首,現在要他們放棄,心有不甘。

袁紹令旗一揮,喝道:「眾軍聽令,有得呂布首級者,賞金千兩,給我殺!」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袁紹不計後果,令全軍上陣。諸侯大軍如潮浪襲來,黑壓壓的一片。

曹軍沒有動,退回營地。

岳虎臣苦笑道:「呂兄,今日怕是一番惡戰!」

呂布笑道:「岳兄今日捨身相救,呂布很高興,這裏沒你的事,你快離開。此戰之後若有命在,呂布再行謝過!」

岳虎臣道:「我岳虎臣視你為兄弟,兄弟有難,怎能坐視不管!雲長,大刀準備!」

關羽應道:「是,大哥!」

諸侯大軍逼近,呂布不再多說,手中方天畫戟斜指青天,大吼道:「眾將士聽令,隨本將殺!」

身後八萬將士,在三將率領下,直插諸侯大軍。

兵者,士氣也。先前一戰,諸侯大軍皆已喪膽,雖占人眾優勢,但士氣已泄,戰力銳減。可呂布手下將士士氣正盛,戰力正旺,故勝負未可知也。

蟠龍翻騰,雁翎翩鴻,方天橫飛,所過之處,血光飛濺,摧枯拉朽。

忽然,諸侯大軍腹背受敵,曹營六將率軍殺至。袁紹等人怯陣,慌忙下令鳴金收兵。諸侯軍本有一戰之力,可主將下令瀕繁一時執行困難,慌亂中撤退,自踏致死者不可計數。

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知又有多少父母妻兒傷心了。呂布下令停止追擊,宣佈自己已降曹操,隨其左右討伐董卓,眾將士願從者從之,不願從者任其離開。八萬將士霎時歡騰,在董卓手下當兵受罪啊,缺衣少食,還剋扣兵餉,眾人早就不想再受這份罪,一時從者如雲。董卓的四個心腹草胞,早在昨晚被呂佈設計除去,反正留着也是禍根。原本簡簡單單受降、入關,弄得大戰一場,死傷難計,關,還是進了,不過只有曹操一路軍馬。一戰下來,諸侯各有損傷,又都心懷鬼胎,長沙太守孫堅不辭而別,劉備、張飛懼怕呂布秋後算帳唆使北平太守公孫瓚離開汜水關返回北平,兗州刺史劉岱與東郡太守橋瑁一言不和,雙方大打出手,結果狼殺了羊,喬瑁部下也被收編,人心離異,餘下各路諸侯也都各回各的轄地,袁紹光桿盟主一個,只好回渤海了。轟轟烈烈的一次討賊義舉,就這樣支離破碎,如此,何以成大事?醫者,父母心。內亂,使華佗心灰意冷,留書游醫而去。好在還有曹操,得了呂布新降八萬將士,再加原有的萬餘人,還能與董卓一戰高下。當天,曹操下令在汜水關休整,養精蓄銳,以待第二天一鼓作氣攻下洛陽。

殘陽欲墜,關西城樓上,岳虎臣一個坐在牆頭上飲酒。這裏很涼爽,風迎面吹面,似要吹進人心田,撫幹流血的心。望眼河山,秋風正蕭瑟,萬里**,誰人染霜天?風吹落,草凋碧,玉梭織就千山錦。

慢慢斟下一杯酒,和著秋風慢慢飲下,別有一番韻味。風,拂亂他的長發,吹起的他的衣袂,翩翩如人間謫仙。

「你倒很會清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很傷心,你知道嗎?」背後一個聲音道,聽語氣很不高興。

岳虎臣靜靜的飲著,像是在聽,又像是沒在聽,頭也不回,他知道背後是誰,知道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不想回答,只想醉酒。

「既然來了,就一起喝幾杯,來!」岳虎臣滿上一杯,遞向背後。

酒接了,但是沒有喝,被無情的扔在地上。

「當!」青銅酒器與青磚地面相撞,迸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呂布說過你若負她,方天畫戟絕不饒你!」

說着,呂布手中方天舞動,戟尖直指岳虎臣。

岳虎臣回過頭來,狂笑連連,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推開畫戟,痴癲著離開。

「你不陪我,我找別人去,哈哈哈!」

城樓上,只留下呂布一個呆站着,怎麼辦?真要決鬥嗎?他思慮再三,提了方天戟尾隨下樓。

大營內,呂布來的時候,岳虎臣正與諸將飲酒,陳宮、岳揚、關羽、趙雲以及李典、樂進、雙曹、兩夏侯都在。

「來來來,岳某敬眾位一杯,干!」

「干!」

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岳兄弟,今日一戰殺得真起勁,快意,快意!」

「對對對,尤其是呂兄弟那一戰,一人、一戟獨挑百將,讓人嘆為觀止啊!」

「不知呂兄弟和岳兄弟誰更勝一籌?真讓人期待!」

「想知道?如你所願!」呂布一人、一戟大步走過來,一句話、短短七個字,語氣生冷,透著凌人之勢。眾將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微妙,跟着起鬨道:「好啊,我們拭目以待!」岳虎臣東搖西晃的站起來,轉身就走,呂布快步上前手中大戟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我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跟你打,要喝酒我奉陪,打架請找別人!」「不說,就打!」呂布把方天畫戟倒扎在地上,雙拳一勾,霍霍揮出。拳風凜冽,剛勁有力,岳虎臣不想出手,加上酒醉意識不清,讓呂布一拳打躺在地上,喉嚨一熱,剛入肚的烈酒摻雜鮮血仰面噴出。「好拳,好拳!」岳虎緩緩站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抑止不住心喜,解下背上的雁翎刀拋向趙雲,道:「子龍,接着!」趙雲接過雁翎刀,身體一沉,好重的刀啊!大哥要出拳了,趙雲下意識的認為,他從未看大哥像現在這般興奮!岳虎臣要出拳了!刀不離身是岳虎臣的原則,現在他自己卸下刀可見一斑。呂布用的拳名曰:蒼龍拳,威力不容小覷。岳虎臣心喜,喜逢對手。學,無止境,沒有最強,只有更強。強者寂寞,縱使勇武絕世,無人與之驗證,是一種遺憾。

雙拳一橫,岳虎臣擺了個門戶。見狀,呂布也橫拳胸前。強者對決,惜字如金。一時,四下戰勢籠罩,周圍眾人不由得後退,場地變得空闊。陳宮寒上心頭,覺著兩人怎麼像是生死決鬥?他悄悄拉過岳揚,道:「氣氛不正常,你快去找丁小姐她們來!」岳揚應了一聲,飛腿跑去。空場上,兩人對峙,不知是誰先攻向誰,兩人快速奔向對方,不論與否,照面就打。一個要為妹妹討理,一個要求證拳法高低,兩人出拳毫不留情。在一間還算清雅幽靜的樓房內,丁曦一臉憂怨的坐在綉床上,嘴唇乾裂,神色獃滯,恍若捧腹西施,病閣黛玉,人見亦要七分憐。左右各依坐着兩位可人,一個面色含怒,一個萬千春柔,正在苦囗婆心的解勸。丁曦心裏並無恨,呂布已把事情始末告訴她了,她明白父親的意願,更理解兄長的苦衷。只是,她太苦,她的岳大哥太絕情。此心,為情所傷。……「小姐,不要為那種人傷心,不值!哼,他看上小姐,是他有眼無珠!」紫月性情依舊,暴脾氣。丁曦神色凝滯,如一潭死水毫無波動,冰封的心難以消解。紫月無可奈何地朝貂蟬搖頭聳肩,勸解無功啊!貂蟬接過話頭,笑着說道:「曦妹寬心,你大哥已經去給你討說法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可惜,丁曦好賴不進,兩人花盡了口水,費盡了力氣,一切,都付之東流!

房外,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后,「篤、篤、篤……」紫月不耐其煩地道:「誰啊?讓鬼催著了?」房外,那人道:「小姐,我是岳揚,大事不好了,呂將軍和岳大哥在大營打起來了,你快去勸勸吧!」丁曦神色一轉,著起慌,岳大哥身手怎麼樣她不清楚,但她大哥呂布她決對知底,強,絕對強,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隻能是恐怖。一桿方天大畫戟,一雙蒼龍遒勁拳,并州時無人敢攖其鋒。「啊!」她在擔心,擔心岳虎臣會受傷。顧不下紫月和貂蟬,丁曦推開房門隨岳揚趕過去。房內,兩人面面相覷,隨即也跟了上去。大營內,打鬥已至白熱化,兩人見拳頭上難分高下,一個倒提方天戟,一個反抽雁翎刀,刀戟相碰,鏗鏘不絕。其初,眾將還吶喊助威,後來逐漸感到異常,這才明白玩笑開大了,奈何局勢已非他們所能挽止,兩人已陷入瘋狂,瘋狂廝鬥。刀來,戟去。強者對決,傾其所學。兩人如生死大敵,亡人存己的大打出手。當貂蟬她們趕來時,兩人已棄了兵刃,近乎肉搏的扭打在一起。三國與民國,呂布與岳虎臣,蒼龍拳與岳家拳,方天戟與雁翎刀,情與境,不同背景下的兩人,同是傲然不羈的兩人,被命運所玩弄,被世人所拋棄,兩個至情至義的真丈夫。丁曦見兩個心愛的男人為自己而拚命,感動在心頭湧起,她還能說什麼?無話可說。

心,倦了,累了,兩人不在廝打,似兩個巨寫的「大」般的躺在地上,放聲長笑。眾將都在心裏捏著一把汗,這笑是又是何意,不解。淚無言,卻包蘊著千言萬語。痴望,她,在痴望,此時無聲勝有聲。岳虎臣心頭一動,緩緩起身,低着頭,他不敢迎上那兩道脈脈深情的目光,他怕,怕心醉。他慢慢地拾起雁翎刀,系在背上,俯身拎了酒壺,轉身,離開。

丁曦心頭一陣惡痛,嘶啞道:「岳大哥!」

岳虎臣身影一僵,咬咬牙,沒有回頭,邁步走了,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曦妹,不要理他!」貂蟬扶著呂布站起來,他本以為岳虎臣會回心轉意,現在,他意識到他錯了。「紫月,扶小姐回去!」紫月上前挽著小姐離開,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稍遲,呂布持了方天畫戟,冷冷地掃了諸將一眼,大步流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貂蟬對着眾將微微低蛾,了表歉意,隨即跟去。

營地上,眾將愕愣,陳宮搖頭而去,關羽、趙雲遲疑了一下也轉身離開,剩下六將大眼望小眼,模稜兩可,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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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國之紅塵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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