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柳絮廣場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柳絮廣場」？

更令他驚詫的是這裡竟是人流如潮，各種類似商販一樣叫買收賣聲此起彼伏，到像是一個熱鬧的集市。想不到此地有這麼多人？跟先前山腳下的清冷宛若兩個世界。

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別人注意，或許根本沒有人理會他們。

廣場面積估計有近百畝之大，地面全用一種淡金色的方塊鋪砌，也不知是什麼物質做成的？廣場邊緣是一排排參天的巨樹，形狀酷似柳樹，只是比孫復記憶中柳樹不知要高大多少，葉子也不知粗了多少倍，而那銀白色的柳絮如片片偌大的雪花，輕柔柔地、紛紛揚揚地飄舞灑落。

遠遠望去，在廣場的正中有一座丈余高的檯子，寬大無比，恐怕十數丈寬都不止，在高台的中央寫著一個巨大「道」字，而在這高台的邊上站著數十名身著道裝的道士。

另外靠右則有數間座落有致的屋子，紅牆青瓦，飛檐朱窗，煞是壯麗。

孫復對這裡的一切感到陌生奇怪，此時受傷的那人在人群吵鬧聲中，已徹底清醒過來，他本來身體素質不錯，受傷之處多是皮肉之傷，並未傷到要害。

孫復見他並無大礙，就放心了，孫復把他放在一邊，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好些了沒有？」

那少年人雖然在路上昏昏沉沉，卻也清楚是眼前人救了他，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沒事了，謝謝你！」

「謝什麼？可惜了那兩位兄弟，你與他們是一起的嗎？你叫什麼？」

那少年說「我叫星奐，那兩人都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不過另一人是我鄰村的人，說起來曾今還見過面的，可憐他父母……」

星奐有些說不下去了。

「你也是到千柳道院來學法術的？怎麼又碰到那些夜魂呢？」

「是啊！其實我們很多人都是慕名來千柳道院學道法的，我一個遠方的表叔就是在這裡學了道法，如今很吃香，在我們平達縣當差，混得很不錯；不過他有錢了，來往就少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到他家去，我的父母也希望我像表叔那樣有點出息。」

「特別母親時不時就說：『你看你表叔當初還不如咱家，可如今人家那份得意，到似巴不得就沒有我們這窮親戚，逢年過節走一趟，看他老婆那份高傲，學著城裡的闊太太，拿腔作勢，好像忘了當初揭不開鍋時、來我們家借米那低聲下氣的樣，如今到像我們就低人一等似的。奐兒，你要掙口氣，家裡人都支持你，就算砸鍋買鐵也希望你能出人頭地。』」

「就這樣在家人的支持，我就離開了家鄉，準備到千柳道院學一些有用的道法，別的想法倒也沒有，到時回家找到一份像表叔那樣的差事，也就心滿意足了。」

「到了未名城遇到那兩位大哥，其中居然還有一位同鄉，當時很開心，今天早上我們起來的很早，哪知路不熟，擔擱時間，在路上就碰到了夜魂，其實我也不知道夜魂是什麼？聽那位同行的葛大哥說，這夜魂是千年前正邪的一場大戰中、遺留下來不原往生的冤魂，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就出來吃人，柳絮廣場就是為此才建造的。」

孫復奇道：「柳絮廣場原來是因夜魂才建造的，卻是為何呢？」

星奐說道：「其實我也並不知道，聽葛大哥說：從山腳下到柳絮廣場剛好一天的路程，夜魂只有晚上才出來，只要在天黑之前感到柳絮廣場就沒事了，據說柳絮廣場被千柳道院的仙人做了仙法，夜魂不敢去，只是我們幾個都是第一次來，脫了群，走錯了路，才碰到夜魂，可憐葛大哥和毛大哥……」

原來如此，孫復明白了，可是這裡這麼多人，難道都是來學道法的？

星奐忽說道：「大哥，你救了我，真不知該如何謝謝你，只是你怎麼不怕夜魂呢？好像夜魂看見你都躲開似的，你學過道法嗎？」

孫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真不好回答，他思索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和你一樣，不懂道法，但是我來的路上碰到一個遊歷的道士，他見我比較老實，就在身上貼了幾道符，說是可以避邪，想不到今天還真管用，其實你有一條命在，最該謝謝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遊方道士。」

星奐恍然大悟，抓了抓頭，笑著說道：「喔！原來是這樣，那怪不得，大哥，你叫什麼？」

「孫復。」

「原來是孫大哥。」

「直接叫我孫復就行了。」

兩人坐在巨大的柳樹下，就這樣慢慢地聊著，孫復覺得這星奐到是個活潑實在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可是他也是第一次來，對柳絮廣場為何如此多的人並不清楚，而且這柳絮廣場到想是世俗間的集市一般？偶問了一下旁邊的人，也說是第一次來，並不知曉詳情。

休息了一會兒，星奐恢復的很好，走路已經完全沒問題，兩人從外往內走，漸漸地走到人多的地方，想問一下情況。

忽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引起孫復的注意。

「姐……」

「輕點聲，不是叫你不要叫姐的嘛！」

「是……那明天開始測試嗎？」

「是啦！是初試，過了初試，還要複試，你準備好了沒有？要注意，姿態很重要，另外這裡的東西不要買……」

孫復自魔君法訣被商天禁制以後，該法訣裡面的千里聽音之法就無法使用，但他所修鍊的「玄虛九重訣」對自身聽力的提高也是令人驚嘆。

剛才那細微的對話聲卻被聽了個滴水不漏。

覓音瞧去，只見在一群人的後面，有兩位穿著頗佳的年少公子，正坐在一張鋪開的席子上面，兩人都是長得一般的清秀，一般的相似，孫復一瞧，就知道其中一個是女子，女人不同的特徵，只要仔細瞧一瞧，那還不現形，只是別人誰會像孫復那樣無聊，去關心人家是男是女，特別在這裡，人家關心是自己的前途。

孫復心道：這裡的女孩子怎麼都喜歡女扮男裝，忘憂如此，這個又如此，真是令人費解？不過想一想，也就很快釋然，這個年代的女子，出去辦事是很不方便的，往往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自己扮女人不也是出盡洋相嗎？男人辦事更方便一些。

但這個女子扮男裝到柳絮廣場是為什麼呢？難道她也想入千柳道院？

強烈的好奇心使孫復走了過去，星奐很自然地跟在他後面。

孫復若無其事地笑道：「兩位兄台，有禮了，兩位相貌相似，莫非是親兄弟？」

那年小的弟弟要說話，年長的「哥哥」示意他閉嘴，然後冷若冰霜地說：「是不是，到是我們自己的事，外人卻是沒必要知道。」

孫復一聽，想不到熱臉碰了冷屁股，這女子如此態度，令人很不舒服，他也回敬了一句：「是啊，看來兩位也是想入千柳道院吧，只是不知道千柳道院是否收女弟子？」

此言一出，不但這「兩兄弟」都是一驚，就連星奐也不知孫復所言何意。

那位當「哥哥」臉上有些不自在，感覺身份已暴露，但她很快恢復了平靜，冷漠地看了孫復一眼，冷冷地說了一句：「是聰明人的話，就不要多管閑事，否則是虧的就不知道是誰？」

說完眼光看著別處，一付不以為然的樣子。

孫復一聽，這女子好厲害！竟然暗暗威脅自己，看她一付有持無恐的樣子，到真是拿她沒辦法，難道為此就大聲嚷嚷，說這人是女扮男裝，大家過來看啊！這對自己有什麼好處？本來嘛！只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想證明自己的猜測，現在有結果了，何必再惹麻煩。現在最要緊的是多了解這裡的情況，看那女子冷冰冰的樣，向她打聽那是自找無趣。

他正想著呢，忽聽廣場中心之處一陣騷動，像是有人在吵鬧，隱約有人說道：「剛才就是在你這個地方買的，你看，這是什麼劍嗎，手攀一下，就斷了……」

孫復心中大奇，和星奐就沒有再理那兩「兄弟」，而是往廣場中心走了過去。

只見廣場中心有很多擺攤的商販，大多是擺在地上，一排排走過去都是小貨攤，貨攤擺的東西大多數是各種兵刃，其中又以寶劍最多，另有一些道符、秘籍、丹藥等一些修真人士用的物品。

此時只見一個攤位上圍了一群人，他們擠過去一看，只聽一個長相友善的攤主說道：「兄弟，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啦！你那把劍不是在我們這裡賣的，你再瞧瞧，我這裡有你這樣的劍嗎？這完全是兩個檔次、根本不同的類形嗎？兄弟，我說了你也不要生氣，你這把『定廬劍』是仿製的，你再看我這攤上的『定廬劍』，長寬度、色澤與你那把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你要不相信，你試試看，我這攤上的你能掰得斷？你去打聽打聽，我們高家的『定廬劍』那是絕對有質量保證的，那是遠近聞名，老少無欺。」

攤位邊一個衣衫樸素的青年無助地說：「可是……可是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你這攤位上花了我二十兩銀子買的，不過剛才的攤主的確不是你，但真的記得很清楚，就是你這攤位……」

攤主同情地說：「兄弟，你上當了，就算我這真正的『定廬劍』也不過買十八兩九錢。你的遭遇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們做個買賣也真的很不容易，你再想想是不是記錯地方了，我們高家是絕對不做這種昧著良心的事。」

那青年堅毅孤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可是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想走卻實在是不甘心，那可是二十兩銀子啊！

這時旁觀者邊紛紛議論：

「這種仿製的『定廬劍』人家都是買給小孩子玩的，幾文錢就可以買得到，這青年真是可憐，真是虧大了，上了這種大當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那也不一定，這青年看似老實，誰知道是不是拿了一把『假劍』來敲詐高老闆。」

「是啊！這種事情還真有，看見沒有，就是前面第三檔的王老闆、就上過當，也是一個青年人，本來買了王老闆一瓶丹藥，誰知一轉身就說丹藥變質了，不要了。王老闆當時也沒在意，後來一檢查，才知道被人偷梁換柱了，價值十多兩銀子的丹藥被人換成一瓶普通的藥丸，還是變質的，你說這虧不虧？」

「我看這青年很實在，不會騙人吧？」

「錢維宜，你這就不知道了，越是老實人越騙死人……」

眾人七嘴八舌,反到是說這青年是騙子的較多，這青年人氣的身子有些發抖，滿臉漲紅，卻是說不出話來，這一下到真像他有些做賊心虛似的。

孫復把這些看在眼裡，已猜到其中的內情，這青年不像作假，到是那高老闆時不時與人群中某些人「暗送秋波」，而這些人也暗暗會意，一律都在說青年人是騙子。

孫復同情那青年，看看是否能幫他一把。

在孫復心裡，助人乃快樂之源，能夠幫助別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但是如果因為幫助別人給自己惹來麻煩，卻是得不償失，所以他要了解清楚狀況。

從外形上來看，沒有出鞘的『定廬劍』真假是一模一樣，出鞘后無論光澤形態就稍有不同，但不仔細看，卻也難以分別。

從此可看出，劍鞘應該是一樣的，那麼問題就出在劍的本身，他又仔細看了看這個擺在地上的攤位，地上墊了一張白布，上面鋪放了不少的各種兵刃，其中又以這種叫『定廬劍』的長劍最多，層層疊疊足有數十把堆在那張白布上。

「高老闆，你這『定廬劍』是自己煉製的，還是其它地方出產的？」孫復忽然走過去問道。

「怎麼？你是想買我這『定廬劍』，還是有什麼其他的用意？」高老闆滿腹狐疑的說。

「我當然想買，不過我要先清楚『定廬劍』的出處？」

高老闆奇道：「客官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萬秋蓮門的三大劍系之一『定廬劍』你都不知道？看來客官不是來買劍的。」

這時星奐把孫復拉到一邊，說道：「孫大哥，『定廬劍』是萬秋蓮門的三大劍系之一，天下修真之士在築基之前所用的劍最多的、就是萬秋蓮門的三大劍系之一『定廬劍』，因其煉製簡單，成本低廉，一般寒門子弟均能承受，並且其性能靈性都好於一般的劍，所以風行天下，凡是對修道感興趣的莫不知曉。另外『扶安劍』和『平寇劍』系列則在軍中用的多。」

「哦，原來如此，星奐，你懂得真多。」

星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也是有一次、我那位表叔與別人閑聊時偷聽到的，他喜歡吹噓他的過往。」

孫復笑道：「你想要『定廬劍』嗎？」

星奐尷尬地說道：「我表叔也似乎說過，有一把『定廬劍』在手，入門的希望就大很多，不過不瞞孫大哥，我總共才二兩銀子，買不起。」

「這好辦，我來想辦法，不過這『定廬劍』跟入門有什麼關係？」

「據說是千柳道院要求前來入門的子弟進行比試，則優錄取，有一把好劍的人，自然取勝希望就大一些。」

孫復拍了拍星奐，說道：「你看我的就好了，我會想辦法讓你擁有一把『定廬劍』。

「真的」星奐細細的眼睛都掙大了。

孫復又到攤位前，那位青年無神地站在那兒，手中兀自拿著那半截假『定廬劍』，怔怔看著，彷彿多看幾眼，假的就能變真。

那攤主高老闆開始還好聲叫他走開點，別影響他的生意，可後來見他那付失魂落魄的樣子，且不時向他射出冰冷的目光，也就沒敢搭理他。

孫復知道二十兩銀子或者說一把好的『定廬劍』、對一個寒門的修真子弟來說，意味什麼？這惑許是他父母十幾年省吃簡用攢下來。

高老闆見剛才那主又來了，因這會子那假『定廬劍』事鬧的，一件東西都沒買出，所以到也希望有點生意。

孫復蹲下來，仔細地觀看這些『定廬劍』，他慢慢地將劍從劍鞘中抽出來，寒光閃閃，冷氣逼人，果然是好劍。

那位高老闆見孫復挑了又挑，揀了又揀，只是沒有買的意思，眼見他又去翻動底下的劍，有些不高興了，咳嗽了一聲，說道：「你這樣挑來揀又不買，叫我們怎麼做生意？」

孫複發現一個問題,這些劍有的做了記號,在這些劍中大約有四分之一在劍鞘的底部有一絲印痕,這些印痕極為細小，若不是有意，很難發現，這部分劍放在上面，而底下四分之三的劍沒有做記號，每當孫復要去翻動這些劍的時候，攤主高老闆總是以各種理由阻止：

「你到底想不想買嗎？」

「你這樣叫我們怎麼做生意？」

而旁邊也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沒錢就不要在這裡現世了，真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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