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忘憂

第二十七章 忘憂

少年見他怪怪地瞧著自己,不笑了,站直了身子說道:「你這人真得很怪,看著人家幹嘛?好像我們很熟似的?不過你這樣子果然是千嬌百媚,我見猶憐!怪不得那位吳軍爺著了迷。」

說完竟「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

「你還笑,趕緊幫我換了妝,這樣像什麼樣?」

「媳婦兒,不忙!不忙!我們先走遠點再說,被人發現是假的就慘了。」

他們就這樣並肩而行,邊走邊說:

「不要叫媳婦,難聽死了。」

「不叫媳婦兒,叫什麼?」

「叫大哥嘍!」

「臭美,叫你大哥,還不知誰大呢?」

「你叫什麼?」

「幹嘛告訴你。」

「我的也告訴你啦!」

「你自願說的,關我什麼事。」

「哦!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一定很難聽,所以就不敢說了。」

「我的名字好不好聽都不給你講,你用激將法也沒用。」少年白了孫復一眼,又問:「你現在是不是想去千柳道院?」

「是啊!奇怪,我的事,好像你都知道,難道你會神機妙算?」

「只有你這麼笨的人才什麼都不知道,你的馬呢?難道就這樣走到千柳道院?」

「我的馬還在未名城的店裡,為了扮這個媳……為了扮這個女人,所以就沒有要這匹馬了。」

「那你還想不想要一匹馬?」

「有的話當然好。」

「馬上就有了。」

孫復不解,這裡哪兒有馬?

還真有馬,只不過是別人騎的馬。

從前面大道上有三騎飛馳而來,「駕!駕!駕!」。

當這三騎經過他們身邊時,卻不知為何?忽然馬失前蹄,馬上之人一個個摔倒在地,叫苦連天。

卻見少年飛身一縱,穩穩地坐在馬上,向孫復叫了一聲:「快啊!愣著幹嘛,上馬。」

這也行啊?孫復稍微猶豫了一下,終於跨上了另一匹馬,還好曾學過騎馬,雖然那次差點摔死,不過今非昔比,如今比先前不知強了多少倍。

兩人上馬一提韁繩,馬鞭一揚,「駕!駕!駕!」,是急馳而去,揚起大道上滾滾的灰塵久久不散。

被摔倒在地三個人是叫罵不休,卻也是無可奈何。

未名城本就是忘離山腳下,所以路程並不遠,可是等進了忘離山才發覺自己的渺小,方園數千里,真是山連山,嶺連嶺,山林密布,飛瀑奇岩,而高處更是只見白雲環繞,不識山頂真容。

孫復並不識得路,還好那少年竟對此非常熟悉,帶著他走,一會是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一會兒又是青石塊鋪成的陡峭的階梯。

山路陡峻,馬匹早已棄之不能用,而此時,孫復也早已換回了男兒妝,只是免不了又被那少年嘲笑一番。

原本這少年身上背著一個包裹,鼓鼓的,並傳來一陣陣中藥材的味道,想起白天在藥房的事,孫復知道裡面所裝,卻也猜不透他買這麼多珍貴的藥材幹嘛?看他身材瘦弱,主動要求幫他背包裹,他似乎很滿意孫復的表現。

這一路走來,孫復心裡很是納悶:這少年似乎對這裡很熟悉,並且他為何對自己這麼好呢?我們才認識,他就為我帶路,難道是因為我背了黑窩,他心中有些歉意?所以才如此?這種解析他認為有些勉強。

奇怪是自進了忘離山,這少年就一言不發,好像換了一個人似,臉上隱隱流露出一絲憂鬱傷感,是什麼事讓他忽然變得如此傷感呢?本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少年,自由自在的、活潑的少年,為何變得如此憂鬱?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乎也暗淡無光,一片茫然、無助。

見他如此,孫復也不知因故,想起這少年的古怪,亦不敢問,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走了許久,許久!

眼看日薄西山,已差不多到半山腰,孫復柔聲問道:「你也去千柳道院嗎?」

他心中雖然已認定這少年是女孩子,見他自己不說,也不好點破,只是難道他也去千柳道院?聽說千柳道院不收女子。

那少年聽到他的話,忽然怔了一怔,說道:「我去千柳道院幹嘛,只有白痴才去那兒。」

罵我白痴啊!繞著彎罵人,不過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也不來計較。

「那你難道去煙夢修仙院?」

少年冷冷地說:「煙夢修仙院?哼!請我去都不去。」

孫復感到奇怪,問道:「那你去那裡?」

少年看著孫復,怒道:「你什麼意思?想趕我走是吧!我礙著你什麼事?你管我去那裡?我是你什麼人啊!用得著你管,我愛這樣走著,不行嗎?」

其實孫復一直感激少年帶路,這無邊無際的山巒,他還真找不到正道,否則他又怎知道這條『通柳山道』是往千柳道院的,只是覺得一路上他有些不對勁,才好意提醒他,誰知惹來一頓怒斥。

見他性子竟如此怪異,孫復此後也不敢與他說話了。

走著,走著,那少年忽然不走了,孫復走回來,終於還是輕聲地問他:「你怎麼不走了?」

少年說:「我不走了,我要回家。」

「回家?你家在那裡?」

少年往左邊一指,說道:「呶,我家在那邊。」

左邊是一條幾乎隱沒在草叢中的小路,不仔細看還真難發現那裡有一條路。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少年面無表情地說:「不用了,你先走吧,順著這通柳山道一直往上走,記住,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達柳絮廣場,否則你就慘了,快走啊。」

說完就將裝藥材的包裹從孫復背上取了下來。

「天黑之前一定要到達柳絮廣場。」孫復雖不知為何天黑之前一定要到達柳絮廣場?卻也深信少年說的話肯定不假。

他順著這通柳山道往上走了十幾步,耳邊傳來嚶嚀的哭聲,他又走了回來,見那少年蹲在地上,包裹放在一邊,抱著頭不住地抽泣,纖細瘦弱的腰枝不住地顫動起伏。

孫復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他為何哭泣?又不知如何勸慰,見他哭得傷心,終於還是說道:「你……你怎哭了呢?喂!不要哭了,等一下別人還以為我欺侮你,你有什麼傷心事可以跟我講,好不好?」

那少年見他輕柔地勸慰,哭聲卻更大了,最後竟是嚎啕大哭,搞得孫復手足無措,彷彿是因為自己才讓他如此傷心。

這一路走來,心中隱隱已將他當成朋友,見他如此傷心欲絕,不免有些慌亂,著實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而這種事情平生更未遇到過,這少年……不!這女孩子到底隱藏怎樣的傷心之事呢?

他沒有問,她也肯定不說。

好在少年很快止住哭聲,她緩緩地站了起來,長呼了一口氣,這痛快淋漓的大哭彷彿讓她舒暢了很多,心中的鬱悶在這一刻、也似乎一掃而空。

她看著孫復,似乎有些不好思意,忽然展顏一笑,頓時猶如一朵滴滿朝露的蘭花、瞬間綻放,璀爛而又幽靜。眼中兀自掛著晶瑩的淚珠,這一瞬間竟似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彷彿那不是淚珠,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緩緩地順著臉龐滑落。

孫復這一刻竟似看呆了,她看似平常不過的容貌,一哭一笑之間,竟似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那少年見他獃獃的看著自己,竟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羞澀,似乎又想起來什麼,忽然跺腳道:「你怎麼還不走?去晚了的話就趕不到柳絮廣場,快走啊!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柳絮廣場,否則就慘了。」

孫復愣了一下,說道:「好,我走,那你不會再哭了吧?」

「我願哭就哭,想笑就笑,關你什麼事?快走啊!」少年有些怒了。

孫復只得轉身走了,想起她性子古怪,不由得又是一陣嘆息。

他順著這通柳山道的台階往上走,後面遠遠傳來那少年的聲音:「記住,我叫忘憂。」

直到孫復的身影拐了個彎不見,她才嘆了口氣,拿起裝著藥材的包裹,卻是手放在胸前做了個結印,竟祭出一把黑玉杖,口中念了聲「起」,身子騰空飄到杖上,衣袖舞動清光一道、踏空而去。

已經走出好長一段路,孫復依然在念著這兩字「忘憂」,這個名字真的很特別。

忘憂,忘憂,忘掉憂愁!

可是憂愁真得忘得了嗎?

(各位書友,若覺得還可以得話,就請收藏推薦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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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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