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02章

林初意的一整天都在無聊中度過，一天到晚看電視也很無聊，而且他不太喜歡看連續劇，喜歡看的電影也不多，在點播單里翻了又翻，隨便點了一本就選擇播放，放完了就換下一本，以此來打發時間，偌大的別墅里，有點聲音就不會顯得很孤單。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林初意憑着安裝在腦內的指令，開始去廚房準備晚餐。從前住在姑姑家裏，很早以前就學會了做家務，就算沒有安裝那些料理指令，他也能做得一手好菜。如今再加上了解了紀疏陽的喜好，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紀疏陽基本都會回家吃飯。

看着端上餐桌的飯菜，林初意抿抿嘴，他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飯菜的滋味了，特別想坐下來大吃大喝一頓，可惜這個想像剛在腦海中過濾一遍，就遭到了禁止——不可操作！

「小嘰。」

剛坐到一邊沙發上等著紀疏陽回來，估算著紀疏陽也該回來了，玄關的門就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林初意趕緊起身走上前去，接過紀疏陽手裏的公文包和外套：「歡迎回來，主人。」

噗，雖然林初意覺得很彆扭，很想改口，可惜至今沒法控制這道指令，臉上是掛着親切可人的笑容，內心卻在淚流滿面。轉身走回客廳，將公文包和外套放好，望着紀疏陽略帶疲憊地走進浴室洗漱，一會兒回到餐桌邊沉默地吃飯。

「小嘰，怎麼了？」紀疏陽微微皺着眉頭看着坐到他對面的機械人，這可不像機械人平時該有的行為，每次他吃飯時，機械人就會去廚房打掃衛生，然後等着他吃完飯，給他泡茶端水果，再回來收拾餐桌。

今天卻坐到了餐桌邊，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難道機械人還有心事？這幾天總覺得這個機械人不太對勁，雖然仍然會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家裏也收拾得乾乾淨淨，但是比起剛來那會兒，有時候反應明顯慢半拍。

莫非是出了故障？還是中病毒了？紀疏陽有點擔心，回想着未來幾天的工作安排，打算找個時間把機械人送去許辰楷那檢查一下。

以前一個人生活時，並未覺得有哪裏不方便，只是最近工作很忙碌，也習慣了機械人的照顧，若是少了這個機械人，一定會很不習慣。

「小嘰，是不是哪裏的程序出了問題？」紀疏陽見機械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他也很詫異，這個機械人居然有情緒了。

從前只有微笑和平靜，精緻的臉龐足夠賞心悅目，笑起來非常漂亮可愛，那也是許辰楷的惡趣味罷了，如今居然在那張精緻的臉上看到了猶豫這種情緒。莫非這個機械人在自我升級？所以這幾天才反應遲鈍？

紀疏陽回想着這段時間的變化，似乎就是那麼一回事，有一天工作到凌晨兩三點，走出書房看到機械人躺在了沙發上，恰似在睡覺，他以為是機械人的自主行為模式開啟了。畢竟沒家務做時，他就放任機械人在家裏活動，經常看到他在客廳和花園裏走來走去。

其實他也很佩服許辰楷這個朋友，剛把這個機械人送到他家裏來時，他真的被嚇了好大一跳，要不是許辰楷再三解釋是個機械人，他絕對會以為許辰楷這個腦迴路異於常人的發明狂，到哪個俱樂部里抓了一個美少年回來欺騙他。

這個機械人很智能化，除了缺少了人類的情緒，做事情井井有條，偶爾問他問題，他也能準確地回答。紀疏陽工作疲憊，想要放鬆情緒休息時，偶爾會跟機械人說一些話，不能說機械人能很好地跟他聊天，但是總會有所反應。

機械人到底是許辰楷造出來的非人類，外表跟人類一模一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不能要求他的智商都能和人類一樣，如果真能造出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機械人，那就不能稱之為機械人了，那就等同於是一個「人類」。

林初意見紀疏陽停下吃飯的動作，看着他若有所思，暗暗心慌，難道被看出來了？既然打算要跟紀疏陽好好談談，他也要堅持下去，創造一個交流的機會。

於是趕緊擺出一副正經無辜的樣子，睜大眼睛看着紀疏陽，平淡地說道：「沒有，程序沒有問題，主人最近好像很忙，半夜都不睡覺。」

紀疏陽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伸手摸摸他的頭，觸感非常柔軟：「小嘰學會關心主人了？」

「是的，主人，主人要注意休息。」林初意盡量讓自己的話顯得不那麼突兀，機械人關心主人這樣的程序，應該很正常吧？麻蛋，他沒有當過機械人啊，也沒有看過關於機械人之類的書籍，完全不知道怎麼做。

好吧，世界上好像也沒有像他這樣的機械人吧？林初意汗顏。

紀疏陽輕輕一笑，雖然對方是個機械人，不過被人關心惦記的感覺，似乎挺不錯，比起那些表面功夫的人，這個機械人的關心顯得純粹多了：「嗯，剛剛接觸一個新的領域，還處在學習階段，只能多花點時間學習。」

「什麼領域？」

紀疏陽沒料到機械人會這麼問，微微一愣，轉頭看着機械人滿臉的好奇，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覺得機械人在聽他講話，而且還聽懂了，於是試着解釋道：「連鎖大賣場的經營方式，我正在學習這一塊。」

「主人在大賣場做什麼？」

「今年S市有一家新開大賣場，我將擔任那家賣場的總經理一職，以前沒在賣場這個系統做過，需要從頭學起，賣場這個系統很複雜，比較困難，小嘰聽得懂嗎？」紀疏陽試探著問道，他是知道許辰楷在這個機械人的腦部植入大量的知識，但不一定包括這種。

林初意點點頭，賣場當然懂，購物的地方啊，至於怎麼經營，剛才嘗試開啟知識搜索，沒有找到這方面的知識，於是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懂怎麼經營。」

紀疏陽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傢伙還真老實，要是機械人都懂怎麼經營，那還得了？

「為什麼笑？」林初意微微皺起眉頭，看着紀疏陽滿滿的笑意，難道機械人不懂得賣場經營很奇怪？機械人應該是無所不能？他被嘲笑了么？

「別胡思亂想，只是覺得今天的小嘰很人性化，很可愛，很高興跟小嘰聊天。」紀疏陽察覺出他的情緒變化，笑着安慰道，並且輕柔地撫摸着他，如果聊天能促使機械人自我升級，這倒是個不錯的開端。

機械人的記憶非常強大，就好比人類將想要記錄的東西，用各種形式儲存在電腦或者其他地方，機械人的大腦其實就是一台非常智能化的電腦，每次交代他的事情，他都會存入記憶庫，如果跟他多多講話，他能記錄下這種聊天方式，以後說不定就跟人類一樣了。

「我也很高興跟主人聊天。」林初意接着話說道，他還以為被嘲笑了，真擔心會被察覺出哪裏不妥，還好紀疏陽沒有過多詢問，想想也是啊，他怎麼說都是個機械人，要是他一個機械人什麼都懂，那才奇怪呢。

「小嘰，你白天在家裏做什麼？」紀疏陽繼續誘導機械人聊天。

「看電視。」林初意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只是開端，要讓紀疏陽感受他的變化。

「看電視？」機械人會看電視了？難道這也是許辰楷安裝的一個自主模式，當機械人無所事事時，就會看電視打發時間？紀疏陽確實有點震驚，「看什麼電視？」

林初意稍作沉默，才開口道：「點播電影，隨便看看。」

「小嘰還會操作IP電視？看懂了嗎？」許辰楷製造的這個機械人，貌似還有更多智能化的一面沒有發掘出來，紀疏陽心裏暗暗記下一筆，以後就該多多關心他，說不定能帶來更多的驚喜，看來以前是他疏忽了。

「看懂了，有些好看，很搞笑，有些不好看。」

「小嘰很聰明。」

「謝謝主人！」受到誇獎本該很高興，林初意卻覺得哭笑不得，他是活脫脫的人類好么，雖然這些舉動對於一個機械人而言，確實非常智能了，他絕對要再接再厲，爭取早日讓紀疏陽全面了解他的「智能」，他才能重獲自由。

東拉西扯一陣，原本應該是他有話要對紀疏陽講，結果紀疏陽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他的一些「智能化」，開始詢問他很多日常瑣碎問題。當然他作為機械人，不能迴避主人的詢問，能回答的問題，他都簡單地回答了，不過看得出來，紀疏陽很高興。

等到紀疏陽滿意地回到書房處理公務，林初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想要問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垂頭喪氣地起身收拾餐桌，端著餐盤走進廚房，繼續開啟家務模式。

擦桌子時轉頭望了一眼禁閉的書房門，腦中一個念頭閃過，頓時又興緻勃勃起來。待會兒給紀疏陽做點夜宵，趁著送夜宵的機會，問問紀疏陽什麼時候休息，可不可帶他出去走走？

他真的很想出去走走啊，從這個機械人的體內醒來，到慢慢佔領這個機械人，重新看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過去一個多月了，也就是，他一個多月沒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