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剁剁剁剁剁排骨
第二天，路仁嘉從燒火的晉陞為切菜的，要過的第一關是，認刀。
認刀有兩層含義，一是路仁嘉要挑適合自己用的刀，二是路仁嘉要熟悉適應自己挑選的刀。
廚子之間，刀都是不可以亂用的，刀工好的廚子一手令人眼花繚亂的刀工，只有在拿著自己熟悉的刀的時候才能施展出來。御膳房裡的廚子在切菜剁餡的時候，都是運刀如飛，若是用手生的刀，很可能就剁到自己的左手，或者傷到發力的右手手腕。不同的刀，刀重不同，鋒利程度不同，有的刀前面吃力，有的刀後面吃力，只有自己的刀才最趁手。
即使是刀工已經爐火純青的廚子，隨便給他一把刀，他也要小心避免傷到自己，運刀的速度和精準程度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甚至可能出現連刀。
路仁嘉跟在吳公公後面，走進御膳房裡儲藏廚具的屋子，一抬頭，看到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刀，長的、短的、圓頭的、方頭的、尖頭的，路仁嘉一瞬間竟有心神激蕩的感覺，好像一個初學武功的人走進了兵器庫，有滿滿一牆的刀劍任其挑選。
路仁嘉自覺風姿颯爽的大步走了過去，虎虎生威的揮起手臂，故作瀟洒的隨便拎起一把刀，卻差點沒脫手。真沉！
路仁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和細胳膊，心想胸脯上好不容易養出二兩肉，可不能天天揮著一把重死人的菜刀，再把那二兩肉給累沒了。果斷挑了一把最輕巧的刀。
誰知吳公公看了一眼路仁嘉手裡的刀，搖搖頭，「這把不行，這是片刀，你先挑一把劈刀。」說著指了指牆的左半邊，「喏，這半邊都是劈刀，你從這些裡面挑一把。」
路仁嘉挨個試過去，把把都挺沉，努力挑了幾乎是最輕的一把，也比自己剛才挑中的那把片刀沉了很多。她挑中的是一把長方形的，看起來比尖頭的安全一些，不過笨重的很，又大又厚。
路仁嘉耷拉著眼皮，「吳爺爺，幹嘛非得挑這種又笨又重的……那個……劈刀啊？我一開始挑的那把更趁手啊？」
吳爺爺一眉毛一挑，「都得先用劈刀，先練力氣，力氣沒有，快和准就都沒有。」
路仁嘉只好拎著約莫有兩斤多的劈刀走到膳房裡，將刀往案板上一扔，小聲叨咕，「什麼劈刀片刀的？不都一樣嘛？」
【叮！】
突然響起的系統提示音嚇了路仁嘉一跳。
【片刀，重約500~750克，輕而薄，刀口鋒利，尖劈角小，是切、批工作中最重要的基本工具。適宜切或批無骨的動物性、植物性原料。刀背可用於捶茸。這類刀具形狀很多，常用的有圓頭刀、方頭刀、羊肉刀。】
【劈刀，重約1000克以上，厚背，厚膛，大尖劈角，較重，是砍劈工序中最常用的工具。專門用於砍骨或體積較大的堅硬的原料。主要有兩種形狀，長方刀、尖頭刀。】
路仁嘉驚訝，系統竟然還有答疑功能？之前幾個月來，系統除了提示她任務完成的進度之外，可是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過！
她一直以為系統只有計數功能……原來還是智能的啊……
「系統你可以和我對話的呀？」路仁嘉看左右無人，低聲問道。
沒回答。
「系統，系統，你剛剛不是聽到我的話，才對我解釋片刀和劈刀的區別嗎？」
依舊沒回答。
「系統你聽不到我說話？」路仁嘉抓狂，到底能不能聽到？
【系統不回答一切與廚藝無關的問題。】
系統的聲音終於在路仁嘉的腦中響起，路仁嘉竟然聽出了一絲不耐煩的語氣？系統難道不一直都是毫無感情的機器音嗎？路仁嘉憂傷的發現，這麼久以來，她都不了解和她朝夕相伴的系統。
她正憂傷著，就見打雜的小太監將一堆排骨堆到了她面前的砧板上。御膳房的砧板都很大，排骨像是一座小山一樣。
路仁嘉疑惑的看著小太監，小太監卻什麼都沒說就走了。片刻后，趙下手過來了，眯著眼睛打量路仁嘉，「吳公公還真是抬舉你。」趙下手拿過兩根排骨，抄起刀來，噼噼啪啪剁了一番，路仁嘉再看，已經是大小均勻的排骨塊了，每塊都是一寸來長。
趙下手抬抬下巴，「學會了吧？照著我教你的，將這些排骨剁好。看見沒，就這麼大，切勻實了。」
路仁嘉愣住了，這信息量太大，她得緩緩。一，路仁嘉想起來，剛剛系統有提示，自己手裡的刀，就是叫劈刀的這把刀，是用來砍骨或體積較大的硬東西的；二，砧板上這小山一樣的排骨，自己都要剁成小塊，而且吳公公說過，得先用劈刀練力氣，恐怕自己以後每天都要拿著這把沉死人的刀砍砍剁剁了；三，趙下手剛剛讓自己眼花繚亂的那一通噼噼啪啪，竟然是示範，可是自己根本什麼都沒看清啊。
路仁嘉緩了好半天，顛一顛手裡兩斤多重的刀，看一看小山一般的排骨，覺得信息量實在是太太太大了，她得多緩一會兒。
趙下手臉色陰沉的往這邊看了好幾眼之後，路仁嘉終於沒辦法再多緩一會兒了。她拿起小山頂上的一條排骨，擺在自己面前。她看準位置，手起刀落。
沒切斷。
路仁嘉運足力氣，再來一次，手起刀落。
剁下來的小塊排骨飛了出去。
趙下手在邊上忙著，沒朝路仁嘉這邊看，可路仁嘉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他輕蔑得笑了一聲。
路仁嘉心底一股怒火竄上來，趙下手和她現在的關係像是師徒，應該是趙下手教她刀工，她幫趙下手幹活。可趙下手這個樣子，明顯是在為難她。
不就是剁個排骨嘛，路仁嘉心想，沒人教我也能剁好。她心中有氣，但手上一直努力控制著分寸，試了幾次之後，終於能一刀將排骨剁下來，排骨也不會飛出去了。
路仁嘉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快，她看著排骨小山的山尖尖已經沒了，心裡高興得很。不過沒高興多久，她就高興不起來了。手酸，胳膊酸，腰酸腿酸。
刀越來越沉，動作越來越慢，有時一刀下去，排骨又沒有斷。路仁嘉心裡焦急，才剁了四分之一不到。她盡量忽略酸痛的胳膊，努力保持著準頭和很低的速度。
【叮！宿主用刀姿勢錯誤。】
路仁嘉不理系統，已經快要累死了好么，排骨根本剁不完了好么，哪裡還有心思管用刀姿勢錯誤不錯誤。
系統說完這一句之後，就沒有聲音了。路仁嘉又堅持著剁了半個時辰，系統再次提示。
【長時間用刀姿勢錯誤，會導致肺葉受壓迫，影響身體正常發育和內臟器官的健康。】
路仁嘉拿刀的手頓時定住了。
【會導致腰椎間盤突出，一條腿粗一條腿細——】系統的聲音聽起來竟有幾分笑意。
路仁嘉心中疾呼，「停停停，我的姿勢哪裡錯了？正確的又是怎樣的？」
【歪頭、哈腰、拱背、身體前傾、手動身移、重心不穩、一站三道彎、下刀渾身牽。真不容易啊，所有能犯的錯誤你都湊齊了。】
路仁嘉已經可以確定，系統的聲音里絕對有幸災樂禍的笑意。
「那什麼姿勢才是對的？」路仁嘉忍著怒火，在心裡求教系統。
【看趙下手。】
路仁嘉側臉看去，趙下手也在用刀，整個人在案板前，自然站直含胸，頭正肩平，雙腳八字開裂。運刀如飛，還真有那麼幾分架勢。
路仁嘉撇撇嘴，照著趙下手的姿勢調整了一下自己。她四周看看，下手們用刀的姿勢還都像趙下手一樣，只有那麼一兩個略微有些歪頭或者聳肩。
路仁嘉對趙下手更不滿了。
趙下手難為自己，示範的時候快得要死，還一句話都沒說。如果不是有系統，自己的姿勢沒準真的要一直錯下去，損害身體。系統也不是個省心的，不及時說清楚，故意半個時辰之後再說，還幸災樂禍！
系統竟然有腹黑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