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楚晗到達設計院的時候,鄭凱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一大早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其實楚晗還是很意外的。原本是想拒絕可是鄭凱的話實在太容易讓人產生想法。

「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親死亡的的真相嗎？」

就這一句話,楚晗即將出口的不字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一隻手也停頓在公寓大門的把上,「你說時間地點。」

「我就在你公司樓下，你到了再說吧。」

一路上，楚晗都在不自覺的思考着鄭凱到底要和自己說些什麼，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她也隱隱的有些迫切的想要和鄭凱見這一面。

鄭凱遠遠的見楚晗從那邊走過來,娉婷的身影在這個盛夏里美好的如同一幅畫，只是好可惜，她不屬於自己。煩躁的伸出車窗滅了煙鄭凱深吸一口氣下了車去。

今天這場見面是鄭凱做的最後一個決定，事關生死。一個鄭家和江家決鬥的重要機會竟被他硬生生的賭在一個女人身上，自己還真是,荒唐。可是沒辦法，誰讓他認準了她呢？

相隔十步左右，楚晗和鄭凱保持着恰到好處不遠不近的距離，禮貌且疏遠。

「到底什麼事兒你說吧。」

鄭凱也是萬花叢中過的男人，一眼就能瞧出楚晗那種和江北辰在一起的氣息。不禁心裏更加陰鬱了幾分。「總不能這麼站着說吧，說你父親的事兒還這麼對我？你還真是好沒誠意。」

楚晗轉過頭望了望設計院對面的一家咖啡店，隨手一指。「那就去這兒吧。」

鄭凱聳聳肩一副由着你的樣子，「好。」旋步跟着楚晗前後走了進去。

正值早上上班的時間，不少來來往往的白領打着哈欠走進店裏買上一杯熱熱的咖啡再匆匆離去，看上去還帶了一些喧囂忙碌的味道。

楚晗和鄭凱就這麼格格不入的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里，彼此面面相覷。楚晗捧著上來的熱拿鐵溫了溫冰涼的手指，才抬起頭正視面前的男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鄭凱不咸不淡的喝了一口面前的褐色的液體，才緩緩開口。「你就對你的救命恩人這種態度？好歹咱倆也算是認識一場，總不急着一會吧。」

楚晗知道鄭凱這是跟自己打太極，穩了穩自己的心緒往身後的沙發上靠了過去，柔和的小臉上甚至帶着好脾氣的笑。

「那你慢慢喝，等到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對待鄭凱這種人，最忌焦躁。

鄭凱也忽然沒了興緻擱下手中的杯子，開始了自己今天最大的戰役。

「你爸當年的自殺，和江家有很大的關係。」

楚晗把耳畔過的頭髮輕輕別在腦後，語氣忽然冷淡下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當年江北辰的父親同一個班子後來楚林元因江振國舉報被查的事情誰都知道，可是父親畏罪自殺卻也是事實。這是楚晗和江北辰之間最大的隔閡，也是兩個人努力想要擱置忽略事情。如今被鄭凱這樣輕鬆的提起，任是誰都不禁會皺了眉頭。

鄭凱輕鬆的也往身後靠了靠，「可能我的意思你沒聽懂，我是說，你父親自殺是江家遞的刀。」

轟隆一聲，鄭凱的話讓楚晗的大腦里像是霹靂過一道晴空閃電讓她無法反應。因為這個結果，是楚晗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一時她也有些忡怔，「你的意思是……我爸爸的自殺其實是……是江家逼的？」

鄭凱十分讚歎的拍了拍手掌，為她的聰明。楚晗不相信，繼而追問他，「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爸現在的樣子，他因為江北辰現在已經被調查組隔離了，和你爸的情況簡直太像了不是嗎？他這麼狠的至我於死地我當然也要讓他不好過。」

江北辰查出鄭玉坤在項目上的巨大虧空收受賄賂的帳目，已經被遞上去了。上面派人來查證據確鑿，鄭玉坤理所當然的就這麼進了隔離室，連帶着鄭凱的安達集團都一起接受全部清查。這些年父子倆私相授受了不少東西，自然也都是上不得枱面的，如今江北辰在這麼個時候擺了鄭家一遭，楚晗是有理由相信鄭凱的目的的。

鄭凱見他此行的目的成功了一半，繼續乘勝追擊。「當年江振國和你爸搭班子，這麼大的金額他出了事兒按理說江振國是怎麼也逃不掉的，可是怎麼就他偏偏安然無恙還調去了b省做官呢？要不是他江家暗地裏推你爸一把，恐怕也不會死的這麼乾脆。這事兒恐怕也是一個人完成不來的，只是事情敗露了，你爸爸做了先出頭的那一個而已。」

「夠了你別在說了。」楚晗忽的握緊手中溫潤的白瓷杯，帶着濃濃的抗拒。她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江家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一直以為是爸爸做錯了事只是江家不顧情面的揪了出來而已，怎麼也未曾想到是江家背地裏推了一把。

鄭凱一口喝乾了杯子裏的咖啡，整個人的眉間帶着一種明顯的陰鬱感。手中一下一下的觸碰著鋼勺，「楚晗，我今天找你來司馬昭之心已經很明顯了，我承認我曾經想得到你，但是告訴你這件事兒不全是為了滿足自己這個，你知道，外面的情況我現在也是四面楚歌，只是我覺得你與其和江北辰這麼不清不楚的在一起倒不如來我這兒得個明白。」

楚晗垂下眼心中確實複雜的不行，但是她也是有自己原則的人。

「就算事實的真相是這樣，我也不會離開江北辰。」

早上九點的時間，正是一個城市真正蘇醒喧鬧的時刻，楚晗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鄭凱，我知道你曾經救過我，可是我對你，除了感激之外，就是躲避。」

鄭凱看着楚晗纖瘦的背影，落寞的放開一直緊握的勺子。他而立之年的人生至此，唯一真心迫切想要得到的女人就這麼離開了。在自己一無所有賭上全部感情的時候。

鄭凱想，哪怕楚晗今天有一點點的溫情或者留戀，他都不會進行這場陰謀，他會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去像一個孑然一身的窮小子一樣去追求她。可是楚晗卻以這樣的方式決絕的拒絕他的感情，還真是好無情。

對於一個從小生長在權勢金錢和陰暗爭奪里的他來說，一個女子的堅強和倔強最是打動他。

窗外偶爾有拿着氣球跑過的小孩，五顏六色美麗極了。鄭凱疲憊的闔上了眼鏡，對電話那頭緩緩說出幾個字。「公佈媒體吧。」

這是自己最後的籌碼了。

楚晗一整天在設計院都是恍惚的狀態，滿腦子都是鄭凱白天對她說的話。她空出大段的時間仔仔細細的回想起父親出事的那段時間，可是都只是徒勞。所有的疑惑和難過快要把她淹沒。她想問問江北辰，到底是不是這樣，到底是不是你們害死了爸爸。可是她也怕，她怕真的是這樣就又一次失去了這份感情，還真是，進退兩難。

晚上江北辰看着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終於忍不住皺眉走到楚晗的身後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說的話。「你今晚到底怎麼了？那麼恍惚？」

從他載她回家開始，一直到晚飯結束，兩人的對話都只有你問我答。江北辰說什麼楚晗都默默的點頭。

楚晗洗碗的手一頓，隨即繼續沖刷起光潔的瓷盤，背對着江北辰的身軀已然有了強烈壓抑的顫抖。「沒怎麼。」

江北辰的手壓在水龍頭上一下子關上了水流，「我問你，你到底怎麼了。」

楚晗停下手怔怔的望着復古凹凸的瓷磚，十分平靜。

「江北辰，我爸爸的自殺，是不是和你們家有關？」

這一句話，讓屋裏的氣氛頓時升至冰點。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鄭凱更像一個身無分文的賭徒去拿自己的命賭一場必輸的局，他愛楚晗這是真的，只是愛的方式太陰暗和難以啟齒。他更多的是一種不敢擁有的自卑感。

這章自字數少但也把貫穿全文最大的一個梗交代了出來，也是逼近結局的最後一個轉折。

我想表達的僅僅是江北辰和楚晗兩個人之間的種種不得已的糾葛和我們最終都會向感情妥協的一個事實。有時候我也會對着文檔不知從何下手，也會在很多個夜晚睜着眼睛思考我下一步該寫些什麼，支持我的讀者會不會接受，我不是大神也不會由著自己的心情寫，所以每一步走的可能不會很妥貼，但是真的很用心。

這幾天軍訓壓力很大，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連歡脫都裝不出來啦，小夥伴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