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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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驚魂未定的報門小徒給打發了出去,不消片刻,杜遙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龍潛眼前。

隨著厚重的小葉紫檀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抹清瘦的身影施施然走了進來。

此刻的時辰已至酉時末刻,日頭已然西斜。

只見被打開一個窄道的門縫中,杜遙的人影被身後斜射的夕陽給拉得很長,頭部落下的影子正好打在了龍潛身上。

杜遙的步子很輕,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似是有意無意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饒就是這樣,龍潛卻絲毫沒有辦法遏制住那種恨不得將全副精力都放在杜遙身上的衝動。

身為實力強大的劍修宗主,龍潛出身修真名門,也說不準到底是從哪一輩開始就與彰龍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族中的高階修士比比皆是。

到了他祖父一輩,龍家更是出了一位元嬰修士,成為彰龍門五大元嬰老祖之一,龍家在彰龍門可謂是享負盛名。

劍修與道修佛修不同,劍修不用恪守諸多戒律,更可以有常人所有的七情六慾,結婚生子之類的事情實為常見。

以龍潛這樣的出身和今時今日的地位,自詡什麼樣的美人他都見過,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能像杜遙這般,只消靠近就能催發出莫名的情/欲。

杜遙在偌大的寢殿中站定,雙目微抬,大略掃了掃身邊裡頭的裝潢。

都說一個人生活起居的地方最能體現出個人氣質,這名為盤龍閣的寢殿雖不若無赦谷中的那般富麗奢華,但卻是難得的簡單大氣,裝飾用的細軟物件雖不多,但皆有獨到的精妙之處,處處彰顯著利落大方。

龍潛此刻依舊斜倚在軟榻之上,平日里高高束起的發冠如今因著養傷未做打理,厚密的長發十分隨性地散落在蜀錦所制的錦墊上,將劍修特有的那種殺氣稍稍緩和了一些,但卻因並不齊整的寬袍和敞露的胸膛,憑空增添了一種莫名的危險味道。

在杜遙進了盤龍閣之後,身後的門扉便自動自發地合上了。

厚重的木門戛然關閉,將投射進來的陽光驟然阻斷。

杜遙的眼神一黯,原本垂在身側的拳頭不由得緊了緊。

來者是客,無論是被搶來的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龍潛作為某種意義上的勝利者,並不在意先行開聲打破這個沉默的僵局。

「杜護法,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原本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簡單問候,可龍潛的這句話在杜遙聽來卻充滿了諷刺。

距離上一次在青陽洞後山的那次惡戰不到兩月,對於龍潛這種化神修士所擁有的壽元來說,這點時間根本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如何能算得上「好久不見」。

當時龍潛最後撂下的那句話竟然這麼快就兌現了,杜遙心中難免憤恨,但面上卻沒有顯出分毫。

可龍潛著實是冤枉之極。

他自借受傷之名回到龍劍山莊修養之後,一直在分析之前所觀察到的種種蛛絲馬跡。

他必須要抓住安齊遠的短處,這樣護住心切的杜遙才有可能會自投羅網。

可無赦谷卻被杜遙護得跟鐵桶一般水潑不進,他派去的探子身在外門,也著實不知內門的變動,自然無法提供更進一步的消息。

龍潛雖可以用理性按捺住想殺進無赦谷直接把人擄走的衝動,但卻沒有辦法平熄感情上對杜遙的渴望,真真是應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句子。

就光是從剛才杜遙推開門走進內室的十幾步里,向來自詡定力驚人的龍潛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忍著沒讓自己起身將人直接扯進懷裡。

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對苦思許久尚未能理出頭緒的龍潛來說,確實算得上「久」的了。

杜遙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但還是斂了眉目,恭聲道:「安宗主遣我來,是有一事欲邀龍宗主幫忙。」

龍潛聽言挑了挑眉:「哦?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需要安齊遠如此放低姿態求人幫助的?」

杜遙直言道:「安宗主想取仙獸聚火蜥之靈筋。」

「哦?」

不出所料,果不其然是獅子大開口。

龍潛之前因著某些事由,對仙獸倒是有些了解。

「這聚火蜥乃盤恆在草木不生的焰火盆地中的仙獸,高階聚火蜥與神獸之力也不過是一步之遙。論實力嘛,大約是在元嬰初期到化神巔峰不等。」

「聚火蜥常常由七隻至十隻左右群居而生,種族間親厚非常,會因一頭受到攻擊而群起圍之。」

「若是單打獨鬥,安齊遠要將聚火蜥抽筋剝皮倒有可能,但若是挑起了聚火蜥的群攻……嘖嘖……」

龍潛欲言又止,恰到好處地停在了關鍵處。

見杜遙未搭腔,龍潛又道:「雖說聚火蜥難以捕獲,但以無赦谷上下之力,對付一窩卻並非難事。」

「你家宗主向來心高氣傲,鮮有向人求助的時候。可本座還是不大明白,他這次為何要算計到本座的頭上來?」

要知道魔修與劍修有正邪之別,對對方都心存疑慮。若是沒有打開天窗說亮話,疑心生暗鬼之下很容易會被有心人利用製造事端。

杜遙道:「此靈筋必須活抽,若先將聚火蜥斬殺,則靈筋會立即隨之萎縮。」

龍潛一聽,當下便瞭然了。

若只是要斬殺聚火蜥,只需尋到足夠數量的高階修士就能辦到。

可活抽靈筋可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安齊遠必須找到一種能將聚火蜥的四肢固定起來的方法,在不損聚火蜥性命的情況下,再動用傀儡術將靈筋給剝離出來。

可聚火蜥乃火系仙獸,渾身充斥著可將萬物在瞬間化作灰燼的巨大靈力,光靠法陣之力恐難以束縛它這般長的時間。

這樣一來,就需要有金屬性的尖銳劍氣將聚火蜥釘死在法陣中,安齊遠才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施展法術。

可五行之中火可克金,聚火蜥既為仙獸,最不濟也是元嬰初期的修為,至少能化解元嬰中期的金系法術造成的損害。

這樣一來,安齊遠就必須找到這修真界中金系法術最強之人加入。而此人,除了身為劍修宗主、金系單靈根的龍潛之外,再無二家。

龍潛瞭然,直覺覺得安齊遠此次鬧出這般大的動靜要弄到那勞什子的聚火蜥靈筋,應該就是為了那剛被他尋回的蘇澈。

不過為了什麼都無所謂,龍潛從軟榻上站起身,朝杜遙走去。

「所以,安宗主開出的價碼是?」

如此危險的任務,沒有拋出足夠的誘餌,龍潛是絕對不會上鉤的。

杜遙有些忿恨地抬起視線與龍潛對視,卻因龍潛唇角掛著的一抹似笑非笑的狡黠給壓了下來。

面對龍潛的明知故問,杜遙深吸了一口氣,開聲道:「若龍宗主應諾,我……」

咬了咬牙:「杜遙從今往後聽憑龍宗主差遣。」

終於將這話說了出來,杜遙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挫敗。

「哦?」

龍潛笑道:「你乃魔修修士,我則是劍修之首彰龍門的宗主。」

「且不提正邪不兩立之類的大道理,就是像你這般修為的元嬰修士,彰龍門內若說第二,就無人敢說第一。」

因著劍修一有實力,二有聲望,三又無需像佛修道修那樣守戒,故而投入彰龍門之下的修士數量是最多的,高階修士自然也是最多的。

在蘇澈隕落之前,尚有青陽洞能與之抗衡,可如今青陽洞實力大損,彰龍門隱隱有了一家獨大的趨勢。

「本座確實不缺一個『供我差遣』之人。」

杜遙聽言臉色頓時煞白。

他何嘗不知安齊遠將他送到龍潛身邊的真實意圖?可他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表意已經十分明顯,但龍潛偏要逼他戳破那層窗戶紙,要他親口說出他想聽的那句話。

杜遙下意識地低著頭,牙齒將下唇咬得泛出了絲絲鐵鏽之味。

其實如今無論他說與不說,結果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可龍潛卻要借著這個下馬威將他僅剩的尊嚴都踩在腳下,杜遙自認現在的他無法做出那種搖尾乞憐的姿態,只得像木頭一般僵在原地。

龍潛看杜遙似被他逼到底線了,這才湊近過去,伸手勾起杜遙散落在肩頭的長發,語氣間儘是曖昧。

「本座不過是在問你,你可甘心從此做了本座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龍潛離他十分近,杜遙甚至能聞到從龍潛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靈藥氣味。

龍潛的話幾乎是貼在杜遙的耳邊說的,龍潛手指卷著杜遙的發尾輕輕地扯了一下,杜遙吃疼,本能地蹙起了眉關。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這麼久,龍潛終於從杜遙的嘴裡聽到了一個微不可聞的「是」字,這才笑著將他放開了。

龍潛交手而立,由上而下地打量了杜遙一番。

「既然交易已經成立,那麼,杜大護法,你是不是該拿出點誠意來?」

龍潛看著杜遙的眼神充滿了戲謔,杜遙聽言渾身一震,但動作卻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解了自己的衣袍。

代表了無赦谷的寬厚玄黑錦袍落在地上,在杜遙腳邊圍成了一個圓。

杜遙一絲不/掛地立在龍潛面前,臉上的表情帶著毅然決然的味道。

龍潛看著眼前這幅身型完美得無可挑剔,但皮膚卻有些粗糙黯淡的身體,先是饒有興趣地欣賞了一番,隨即又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你這樣的『誠意』,離我『坦誠相告』的標準還有些距離。」

杜遙聞言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實在不明白,他都已經退讓到了這種地步,龍潛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龍潛舔了舔唇角,微微上挑的眼角露著一抹邪氣。

「如果讓我來動手的話,弄痛了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話音剛落,杜遙只覺得一道劍氣從他眼前落下,在他額間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杜遙在此刻本能地想要退避,在那一瞬間甚至忘了自己身上肩負的「使命」。

眼前這個名叫「龍潛」的男人或許知道些什麼,而那些過去,是杜遙不想再面對的曾經。

可龍潛像是早就料到杜遙接下來的反應一般,早就下了定身咒將杜遙定在了原地。

看著杜遙逐漸染上驚恐之色的雙眸,龍潛卻莫名地興奮起來。

「或許會有些疼,你就稍微忍一忍吧。」

說著,龍潛的手指伸了過來,深深地摳入了杜遙額上的傷口中。

鮮血順著杜遙的鼻尖淌下,一陣劇痛從額上傳來。

直到龍潛將四指都摳進了杜遙的皮下之後,這才開始用了力。

一張血淋淋的人皮,就這樣從頭部開始,被龍潛撕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估計這章出來龍潛又要被拍磚了。。。

大家輕點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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