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對只消香共茗,半宵殘福折書

第十二章 相對只消香共茗,半宵殘福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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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滑在肩膀下,手搭在床邊。他一向是怕熱的,黛藍只點了一個火爐,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都變得冰涼。下意識地幫她蓋好掖緊,腦子裏突然一轉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握住她的手,「旭笙,起床了,吃飯了。」她睡得很好,完全沒有往日的防備姿態,這樣輕輕的搖晃她都不醒,還輕輕地翻了一下身,頭髮擦過他的肩膀,細微的麻癢,轉眼電流般涌遍全身。不行了,這個女人有魔力,他遲早變成禽獸。不過,看她的樣子,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適應的很好啊!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原以為她是個很難討好的冰山美人呢。

「旭笙,起床了。」他一手推起她的背,很小心的隔出安全距離。

「什麼時辰了?你們回來啦!」旭笙用手揉一揉朦朧的雙眼,語氣迷離的問道。

潤白狠狠的一聲抽氣,放下旭笙抬步就往書房走去,「不早了,黛藍,快準備上菜,咱們吃飯。」

「黛藍,前院出了什麼事了嗎?」

「啊?什麼?」黛藍在忙前忙后地招呼小廚房上菜,沒注意到兩人的暗流涌動。

「我看你家少爺好像不高興啊!」

「怎麼可能,少爺對任何一個人生氣都不可能…。」黛藍百忙之中抬頭看了一眼旭笙,終於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了。一個夢中初醒,領口張開露出大片鎖骨的絕代佳人,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都會起反應的好不好。

「哦,那個少爺去書房有點事,等一會他就會再回來和你一起吃飯的。」

再回來吃?是什麼意思?

「滕大哥,你不是剛吃完回來的嗎?」旭笙嘗了一小口黃豆胡椒豬肚湯,濃香的鮮味隨溫熱的湯品緩緩飄散在屋內,妙不可言很能引得人食指大動,想要味蕾與美食來一次親密接觸,本來就已飢腸轆轆的腸胃這下叫喚的更厲害了。滕家的膳食皆以葯膳為主,滋補為上,這不僅僅是對廚子技藝的考驗,更需要他有豐富的學識與涵養。而騰蘭雅居的菜色從清淡家常菜到宴客大菜,無一不美味可口。這陣子呆在這裏,自己的身段肌膚也漸漸的被調理回來。由此她相信大宅里的廚子也絕對不會比別院的菜品遜色,只是眼前這個人明顯挑嘴的很。

「飯局是結束了呀!」潤白一直埋頭於自己的蝦皮貢菜,有點漫不經心地答道。不過她一下子聽懂他的話了,飯局是結束了,可並不不代表他吃了。

「白果有微毒,你的吃的時候注意點,不要吃太多。」潤白抬頭看了一眼旭笙喝的湯,出言提醒道。

「真的嗎?」銀杏她也經常吃,怎麼沒聽過這個食物禁忌。

潤白聽了這句話,不禁挑了挑眉,雙眼微眯,像是在說:你難道不相信我說的話!

本來她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裏,不過看他這番模樣,倒還真饒有興趣地用湯匙翻了翻,數了一下數,滿滿的一道湯品里,白果個數果然不多,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了。只能尷尬的笑了笑,心裏暗下決定:以後無論質疑誰,也不能質疑到一個經驗老道的中醫身上。

其實原先兩人在飯桌上的時候,他與她是很少說話的,若是有事也只是偶爾交談,像今天這種情況就算是多的了,原因是兩個人都很忙,忙着全身心的投入到享受食物帶來的樂趣中,只是這種樂趣有所不同而已。比如旭笙盤裏的菜就完全是為她這個病人特製的,主要以祛寒養胃為主,她常年飲食不調,導致腸胃極其虛弱,就連小廚房每日做的養傷食療也不能完全吸收。見到此情此景,潤白只能無奈地開出溫補的葯膳,慢慢將她的身子滋補回來,真可謂是用心良苦。

而給潤白的菜,花樣則多了些,許是先前在飯桌上應付了點,端上來的除了他剛剛吃的蝦皮貢菜,也多是些可當夜宵之類的小菜。她目光一掃裏面的一疊山植餅很是精緻,翡翠綠與玉米面揉製成的小點心,皆是賞心悅目的美味珍饌,可愛得連她也要吃了起來。

潤白吃完了一塊餅,發現病人消了音,他好奇的抬頭,正好接收到旭笙眼底的笑意。

「你笑什麼?」

「沒別的事,只是想起了一個人,和你一樣的挑嘴,以『開除』族裏的廚子為樂。」而且手段極其殘忍。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兩人,她又何必多說歐主的「壞話」。只是她沒料到會一語成讖。

「我想我跟他估計是同一類的人:不追求美食,只求適口。難得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找到這種的同好,真是難得。」言辭間滿是惺惺相惜之情。

「啊?」真是挑剔的男人啊,連這種話他也竟敢說出口?也不知道他在外雲遊的這幾年是怎樣忍受粗製濫造的風餐露宿的?這種人就不怕遭雷劈嗎?

旭笙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發現下午天氣晴朗的非常沒天理。

旭笙的傷還沒好,所以黛藍乾脆在床上支了一個腳凳用來吃飯,從潤白的角度看過去她總是一張側臉,線條很柔和,除了和她說幾句話之外,便是很安靜地吃着自己的東西。前幾天他忙的厲害,連拖着黛藍也跟着他忙了個底朝天。他心裏還擔心騰蘭雅居里連和她說話的人,不過令他沒想到是,她居然在這樣的環境裏怡然自得,這着實讓他很意外,像她這麼安靜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見啊。安靜是美德,不過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做到了。譬如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黛藍的大嗓門,突然碰到這樣安靜的像謎一樣的女子,他就突然就起了興趣。他生性淡泊隨意,也不會執著於探索不屬於他的另一個世界,一個女殺手的背後人生,但這樣的念頭一起,漸漸的倒是越來越強烈。真奇怪,她完全做任何的事情,他卻已經開始想像自己與她一起生活,同在一張餐桌,一起談天說地的樣子。如果生命中有她加入,一切都會變得更有趣吧。

潤白的心思旭笙無從得知,但他令人髮指的挑剔習慣則是她聞所未聞的,越和他經常在一起吃飯,就越發覺得他挑剔得厲害。就連碗中的五穀雜糧,他都要粒粒分明,晶瑩剔透的碧玉園粳米,食材之間的生冷葷素相互搭配更是講究。她在心裏思量,他幸虧是生在富貴人家,若是尋常百姓,為他洗手做羹湯的人,一定要非同凡響,才應付得來。

其實旭笙也曾像潤白一樣,十分講究吃穿住行。況且放眼整個江南,哪個不知上官家的豪奢?培養出的子孫無論好壞,皆是十足十的饕餮,即便她住在上官家只有短短數年,但過的也儘是世家貴族的日子。單隻這用茶一項,吃的儘是些向朝廷上貢的貢品。因為上官的祖宅在江南,水道密集,地理位置又是極優,來往的漕船雖是一路都有着時辰的嚴格限制,但每次經過上官家,總是不忘額外的捎來幾盒贈與它,以求能在去京的路上得到上官家的庇護。也這是出自於這樣的緣故,上官家喝到的茶水,可能比皇家拿到手上的更早。每每到這個時候,母親定然會命上房裏幾個手腳伶俐的丫頭,取了一直窖藏在地下前年雪水烹茶,剛開封的隔年雪水甚至都可以聞到無意中沾染上的梅花香氣。新鮮如初的極品貢茶,盛放在精巧鋥亮的錫制茶盒,那茶盒工藝繁複華美異常,鏤空的細花錯雜其上,讓人炫目,這是皇家的標誌,但只是上官家要,這也是無法阻擋的一件事,只能讓它成為了一個公開的秘密。而上官家族身上馥郁的濃重茶香,更是象著着其獨特的地位,無上尊榮加之於身。

可事情在旭笙六歲那天發生的改變,她逃出了桎梏她的牢籠,也毀了這樣一個已經繁華到頂,近乎狂妄的家族。這樣的經歷為她的心理打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到了歐宅她變得一切從簡,生活漸漸過的粗糙起來,就連日常吃飯也只是變成了例行公事,它不也再像童年那樣,是一天中最大的期待,整日都歡欣鼓舞的等待着飯點的到來。到後來,她甚至都忘了——美食在眼前的誘惑與滿足感。她就像從未有過生命的木偶人,每天只是機械性的照着別人說的做,過着別人安排好的人生。

但潤白不一樣,他只挑最為順口的一品食物。有時身在外有些條件無法克服,他願意作出妥協,但是他始終有他的堅持,而且可以對自己的生活掌握得十分恰當,就像他嗜穿白衣,依舊能保持着纖塵不染一樣,他的生活始終保持着乾淨整潔的模樣。相較於這樣的一個男人,身為女性的旭笙有時候看着自己都覺得臟。

黛藍雖然每天都為她擦一遍身體,但她的傷口才剛剛癒合,傷的位置又是這樣的特殊,實在是不能下水。有時候潤白為她檢查傷口,或是但凡他靠近她的身體的時候,她都有些逃避的心理,本來空無一物的心裏也會湧起一陣陣的尷尬。

其實她不知道,她的女性意識正因為潤白的緣故而慢慢蘇醒,而且還有着逐漸蔓延的趨勢。

天天和他一起吃飯,有時候完全是「寢不食飯不語」,有時候聊幾句,談的儘是如何治療。只是昨天他突然莫名地誇了她一句,說她是他周遊各地,見過的食慾最健康、吃相卻極為中看的女人。她從沒聽過他說這種話,後來黛藍又告訴她,她的少爺向來出言謹慎,從來不夸人,她還是她見過的有史以來第一人。於是就為着這一句話,個性極為冷淡,甚至是冷酷的旭笙傻笑了一下午。

毫無疑問,對她而言,在滕府的日子是極為難得的。這麼多年來,她多是住在人口龐大的老宅里,在上官家、歐家,哪一個不是熙熙攘攘的,完全是一副大家庭的生活形態,她也早已習慣了身邊常常有人出出入入,在家裏三天兩頭有人住進來搬出去的,將好好的一個家弄得就像間旅店一樣,漂浮不定,惴惴不安。不過也是了,亂世中的人,得過且過,從來是沒有真正的家的,然而她卻奇異的發現,就在這裏,她不僅找到了身的自由,心也得到了久違的安寧之感,一種天長地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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