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識時務者

第17章識時務者

短暫的相聚后,郭靖等人便和謝曜分道揚鑣,謝曜臨走時捶了下他肩膀,許諾道:「好好練功,五年後在圍場一較高低,你比我大好幾歲,被我打的哭鼻子那就不好看了。」

郭靖除了忙不迭的點頭,便是傻笑。

謝曜和他們分別後竟有些失落,將天書抱在身前彷彿抱了一條狗,喃喃說:「你說五年後我到底贏不贏郭靖?」

天書嗤笑道:「看你這樣子你覺得你自己穩操勝券?」

「不是我說大話,今日一見,郭靖腳步虛浮,顯然內功沒有到家,而他外門功夫卻不錯,我猜江南六怪極盼速成,有時反而窒滯良多,他們望徒藝成心切,督責綦嚴,但郭靖絕非聰明穎悟之人,較之常人都略有愚鈍,正是欲速則不達!雖說武功重在內外兼修,但如今我要勝出,易如反掌。」

謝曜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滴水不漏,天書這幾年也是看著他過來。九陰神爪的功夫謝曜已然全部學會,只欠領悟和實戰。相比天書自己,連蠟燭都變不出幾根,更沒資格說謝曜不是。

天書問:「那你自己的意思是什麼?」

謝曜沉吟片刻,道:「明日我去探探師父的口風。」

*

謝曜打坐了兩個時辰,立馬恢復了熬夜的精氣。烏日珠佔比他還要晚些睡醒,十分納悶兒自己昨晚上怎麼睡過去的,謝曜趁著她腦子迷迷糊糊,胡亂編造些給搪塞了。

烏日珠占對此深信不疑,只得揉揉額角繼續完成昨天沒有完成的事。

到了傍晚戌時,謝曜準時在樹下等著朱聰,朱聰這次卻有些姍姍來遲,見了謝曜二話不說驀地欺近,發掌便往他胸口按去。謝曜見他沒來由的出手便打,立時便明白朱聰又考他反應來了,當下側身避過,道:「師父你可不用給我面子。」

朱聰笑道:「我給你裡子,接好了!」左手劈面又是一拳,勁道甚是凌厲。

謝曜斜身避過,伸手猛抓敵腕,左手拿向敵人肘部,這一手正是朱聰教他的「分筋錯骨手」,只要敵人手腕一給抓住,肘部非跟著被拿不可,前一送,下一扭,喀喇一聲,右腕關節就會立時脫出。朱聰和梅超風一戰後十分忌憚對方的「九陰白骨爪」,是以創了此法用來克制。

當謝曜知道這功夫的來歷還不禁暗暗好笑,經常左手使「九陰神爪」,右手使「分筋錯骨」互博。

原先謝曜也想不到這點,後來天書給他挨個兒介紹當今高手,說到周伯通便是「互博術」的大家,才給了謝曜靈感。他想,既然周伯通能雙手互博,他只要苦練,那也能。「互博術」並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容易,如今五年過去,也不過學了點招式皮毛,要運用實戰,那是遠不及周伯通了。

朱聰見他使出分筋錯骨手,道了句好,語聲未畢,掌隨身至。謝曜身形一側,將朱聰教給他的拳法掌法指法通通輪上,轉瞬間兩人已拆了百八十多招。朱聰有意露出破綻,謝曜一眼便看出,於是猛向朱聰下三路攻去,朱聰被謝曜一輪急攻,不住倒退。但謝曜畢竟欠了經驗,正想炫耀下「連環腿」的功夫,右足剛踢出,已被朱聰抓住。

「好了,收招罷!」

謝曜嘿嘿一笑,整了整衣衫說:「師父你今日怎麼考究起我了?」

朱聰笑而不答,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將他拉到樹底下躲避陽光。過了好半會兒才說:「我方才和你對敵的功夫是一個小道士使出的,他乃全真教長春子丘處機的徒弟,昨晚突然來訪,和靖兒交過了手。」

謝曜心下一轉就猜到了前因後果,丘處機和江南七怪有十八年比武之約,那派遣來的小道士定是尹志平無疑。

「哦?無緣無故,交手作甚?」

朱聰嘆了口氣,說:「小曜你很聰明,其中緣由我想你應該能猜到一二。多年前我兄弟七人和長春子丘處機打賭,分別收郭嘯天、楊鐵心二人之子為徒,十八年後在嘉興比武一較高低。那小道士是丘處機派來的,昨晚便是試了試靖兒的功夫。」

謝曜明知故問道:「那郭靖可贏了?」

朱聰想起這事兒就唉聲嘆氣的搖頭:「靖兒若有你一半聰明,定不會輸給那小道士!」

謝曜卻想,你們六人戮力以赴,不管什麼都教給郭靖,殊不知貪多嚼不爛。江南六怪各有不凡藝業,每人都是下了長期苦功方有這等成就,要郭靖在數年間盡數領悟練成,根本是強人所難。他謝曜若不是藉助《九陰真經》,也難能有今日成成績。

這話在謝曜腦中過了一遍,張了張嘴,卻沒說給朱聰聽。

朱聰這時候問:「你現在學武的目的可還是強身健體?」

謝曜頓了下,握拳說:「我要打敗『飛天耗子』!」柯鎮惡江湖綽號「飛天蝙蝠」,謝曜這麼說明擺著就是洗刷。

往常朱聰聽謝曜給柯鎮惡起各種奇奇怪怪的名字都會說他沒大沒小,而這次卻笑了笑,忽然道:「小曜,我那日聽了一個故事,這會兒講給你罷。」

謝曜掏了掏耳朵,道:「洗耳恭聽。」

「春秋時,有一個叫做陽虎的人,他在衛國犯了罪,逃到北方晉國。晉國的趙簡子是他的朋友,這個陽虎就對趙簡子訴苦說:『哎呀哎呀,朝廷有一半的官吏都是我的弟子、學生,我教他們道理,教他們學問,後來他們飛黃騰達了,到頭來反而不幫我開脫罪名,反而一起來嘲諷我,對我十分無禮!』趙簡子搖頭說:『那你栽培的不是桃李,而是有毒的蒺藜,你是他們的老師,對你都不尊敬,又怎麼會尊敬別的人?』」

謝曜聽到一半就懂了朱聰的意思,囁嚅半晌,方低聲說:「那陽虎在衛國犯了罪,是他自己的錯誤,到頭被學生嘲諷也不值得同情!」

朱聰聞言一愣,每次謝曜都能讓他驚詫。

他搖搖頭道:「不管犯了什麼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結拜也是一個意思,發過誓,那就是一輩子的親人、兄弟、姐妹,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背叛、詆毀。」朱聰摸了摸謝曜的頭髮,嘆氣說:「我教你的,絕不會害你。」

謝曜垂著眼帘,玩著絞來繞去的手指,心下又苦又無奈。朱聰的本意並不是讓他不許再對柯鎮惡起外號,而是讓他對柯鎮惡放尊重。

朱聰是謝曜的老師,柯鎮惡和朱聰的弟兄,所以就算謝曜從不承認柯鎮惡是他師父,在外人眼裡,他們就是師徒。

「師父,我懂得。五年後如果郭靖真打不過我,我會故意露出破綻,認輸的。」謝曜說完這句,自己都忍不住苦笑。

朱聰今日跟他說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此事?先說和丘處機的十八年之約,又說這尊師重道的故事,其意便指謝曜的十年比武不過是一場為郭靖準備的熱身賽,若是謝曜勝了那也沒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謝曜卻說出讓柯鎮惡鑽褲襠的賭約,柯鎮惡生性剛烈,輸給謝曜一個小孩兒怎咽得下氣?這不僅僅是柯鎮惡,於整個江南七怪都是一抹羞恥。

謝曜想多了也就明白了,他輸給郭靖,是最好的結局。他只是一個小孩子,輸了就輸了唄,最多嗚嗚嗚嗚的蹲地上哭兩聲。

識時務者為俊傑,謝曜深諳此道。

朱聰正在為謝曜的善解人意感動,橫伸一隻手過來突然拍他肩膀,只見謝曜叼著根狗尾巴草,戳戳他說:「我做這麼大的犧牲,你總得給點好處罷?什麼金銀珠寶武功招式我就不要了,那柄鐵扇子我瞧著倒是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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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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