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鬼面
?「未然，你在做什麼？」天韻湊到未然身邊，看她正在繪製符紋。
「給你弄一道能夠隱藏詛咒的靈符。」
「我的黑暗詛咒差不多已經解除了，還需要隱藏什麼氣息？」
未然回道：「你的詛咒不是解除，而是被你和大葉蘭鳳煉化了。現在你身上自帶詛咒，充滿黑暗氣息，有心人很容易就能察覺到你的異常，特別是那個對你下詛咒的人，他一定能夠認出來。」
天韻眼中閃過一絲殺氣，那個對他下詛咒的人，是大陸數一數二的九級強者，也是目前唯一達到九級的黑暗系法師。以前他不是對手，被他戲耍一般種下詛咒，受盡折磨。如今的他也達到了八級，再也不會任他搓揉。
「好了。」未然將一個星形的靈符遞給天韻。
天韻接過來，立刻感覺手心一片溫熱，彷彿被輕紗拂過。這道靈符的質感很特別，像鵝卵石一般潤滑，上面靈紋流動，非常漂亮。
「只要帶上這個就能隱藏氣息？」
「不。」未然說道，「我只提供靈符，剩下的需要你自己煉製。」
「煉什麼？」
「裝備靈符的陰陽鬼面。」
抵達王都后，未然毫不客氣地向沃夫索要了大批煉金材料，然後便帶著天韻閉關了。沃夫甚至還來不及給他們分配住所，就先把煉金室借了出去。
這次閉關足足用了半個月之久，直到納金家的新人大比開始三天後，兩人才出來。
未然依舊是一身整潔，天韻卻是邋遢得像個乞丐。半個月沒洗澡，那味道真是……無法形容。
不過眾人很快注意到天韻的其他變化，他的斗篷不見了！臉上戴著一個白色的面具，面具左眼位置，還有一個星形的靈紋。
原來這個隱藏在斗篷下的男人還戴著一副面具？這是有多見不得人？
「未然小姐，斗篷先生，你們終於出來了。」管家走過來，恭敬道，「大比已經開始了，老爺讓我請你們過去。」
天韻沒有透露真名，所以沃夫等人一直稱其為「斗篷先生」。
「這個不急，先帶我們去梳洗一下。」未然說道。
「是的，請兩位跟我來。」
管家將兩人帶到客房，並吩咐下人為他們準備熱水和換洗的衣物。
「一起洗嗎？」天韻將衣服一丟，露出強健的肌肉和滿身的傷疤，邀請般地望著未然。
未然沒接收到他蕩漾的秋波，打算轉身去隔壁。
天韻一把拉住她，將她拖到自己懷裡，環住她的腰，親昵道：「一起洗吧？」
「你太髒了，和你洗澡會越洗越臟。」
天韻的胸口狠狠中了一箭，看看自己身上積累了半個月的污漬，表情訕訕。
未然推開他，叮囑道：「洗乾淨一點，別讓我再聞到你身上那種發酵的氣味。」
「……」用不用再補一箭啊！他的心很脆弱的！
未然不再理他，徑自離開了他的房間。
天韻發泄般地連洗了三次，直到把自己洗得白白凈凈，清香四溢才罷休。
他站到鏡子前照了照，頗為滿意自己現在的形象。自從詛咒解除后，他的頭髮就重新開始生長，終於不用再頂著一個空蕩蕩的腦袋到處晃了，皮膚的色澤也不再是病態的白皙，而是極具男人味的古銅色，肌肉結實，充滿力度，比他中詛咒前的狀態，更加完美。
他戴上面具，身上陰寒的氣息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妙的平和，氣質天差地別，就像一名黑暗使者瞬間變成了光明教徒。
按理來說，由他親自煉製的物品，全都帶著黑暗氣息，這個面具也不例外，但是，鑲嵌了未然的靈符后，它竟然違背規律地逆轉成了隱藏黑暗氣息的神器。這真是太神奇了！
未然當時解釋說：「這個陰陽鬼面，擁有陰陽兩極的屬性，既可成陰，亦可為陽，端看佩戴者如何使用。」
天韻不太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個面具非常非常昂貴。單看未然從沃夫那裡「敲詐」的煉金材料就超過了億數，更別說她還加入了自己尋找的珍惜材料。
這個面具也是天韻目前為止，在未然監督下所煉製的唯一一件不是餐具的物品，這點讓他深感安慰。
不過天韻很快會發現自己太天真了，這個面具雖然不是餐具，但是，它的用途仍然和吃飯有著不可分割的密切關係。
「未然，我洗好了，去看比賽嗎？」天韻走到隔壁門口喊道。
未然開門走出來，默默看著精神抖擻的天韻，那眼神……有點意味深長。
天韻打量了一下自己，遲疑地問：「怎麼了？」
未然淡淡地說：「你沒刷牙。」
你沒刷牙，你沒刷牙，你沒刷牙……這四個字在天韻耳中循環往複，有如天雷轟頂，炸得他外焦里嫩。
他身形急閃，嗖地消失在原地。
十分鐘后，天韻重新出現在未然面前，看起來懨懨的，不復剛才的得瑟。
未然這時卻握住他的手，笑著說：「很帥。」
天韻眼睛一亮，瞬間恢復自信，回握未然的手，滿足地拉著她一起去校場看比賽。
今天已是大比的第三天，參加比賽的人一共有七十幾人，年齡基本不超過十八歲。除了納金家的直系和旁系後輩之外，還有外親和附屬的孩子。經過十幾輪比賽，已經有四十七人晉級。其中十五人都是未然的學生。不過這還只是初賽，並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未然和天韻只是隨便看了一會便離開了。天韻本來以為可以見到自己的仇人喬克，誰知他並沒有出現，只好等下次機會。趁著空閑，他和未然決定去逛一逛王都。
天韻離開王都快五年，當初被喬克陷害，又被那名黑暗法師種下詛咒后，他的家族也拋棄了他。那時他才十九歲，已經是七級高手，意氣風發，備受矚目。他的家族也將他當作接班人悉心培養，誰知後面會發生那種變故。被譽為天才的他，一朝失勢，眾叛親離，從此消失在世人眼前。
曾經站得有多高，他就摔得有多重。現在那些人，估計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即使再天才，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在歷史的浪潮中激不起一點水花。
但上天終究待他不薄，讓他遇到了未然。
如今，他再次踏足王都的土地，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都將付出代價！
天韻望著這座繁華的都城，眼中充滿殺意和仇恨。
「天韻。」未然蹲在一個地攤前，指著兩件東西認真地問，「你覺得這個好看，還是那個好看？」
天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裡擺著兩件動物雕刻，分別雕著毛象和天汐獸。
天韻很奇怪未然竟然會對這個感興趣，卻聽她又說：「毛象的雕刻手法明顯高於天汐獸，但天汐獸的整體造型卻很有韻味，雕刻師雕刻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麼呢？明明有高超的雕刻技藝，卻無法將技與藝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始終達不到『道』的境界，未免太可惜了。」
只是兩件普通的雕刻品而已，用得著這麼煞有其事地分析嗎？
天韻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事實上，他也確實笑出來了，未然還用一臉不解的表情望著他。
「哈哈哈……」沒想到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天韻大手一揮，愉快地從那名臉色不善的地攤老闆手中買下了那兩件雕刻品。將它們送給未然後，剛才陰暗的心情瞬間消失無蹤。
未然拿著兩件雕刻品認真地看了看，然後收進自己的儲物戒，隨即又從儲物戒中拿出一件樹葉形狀的物品。
「這個送給你。」她將東西遞給天韻。
「送給我的？」天韻驚喜地接過來，乍看之下還以為只是一片普通樹葉，入手之後才知道竟然是一件雕刻品。質如金屬，與真正的樹葉一般薄，紋理清晰，碧色淳透，非常漂亮。
「這是什麼？」天韻問。
「我很久以前雕刻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作用，不過長期佩戴能安神定氣。」
天韻終於知道未然所謂的「道」的境界是什麼了，手上這件碧葉雕刻，幾乎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真是鬼斧神工，令人驚嘆。難怪她剛才會評價那兩件雕刻品，因為她本身就是宗師級的雕刻大師。
天韻鬱悶道：「跟這個比起來，我送你的那兩件雕刻只能算是殘次品。」
「不是的，那兩件雕刻雖然有諸多不足，卻擁有非同一般的技藝，只可惜那位雕刻師還沒有領悟最後一道，不然他的作品將成為凡品中的聖品。」
天韻沒想到未然對那名雕刻師的評價這麼高？終究只是一件普通物品而已，值得她這麼關注嗎？
未然很快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事實上，我認為在技巧上，我不如那位雕刻師，他很多地方值得我學習。如果能夠將這種技巧用於煉物，必然可以取得更佳的效果。」
天韻怔怔地望著未然。以小見大，以萬物為師，難道這就是未然如此強大的原因？她總能從最普通的事物中發掘可貴的東西，然後加以學習融合，最終達到更高的成就。
在他為自己的成長而沾沾自喜之時，這個人依然在不斷學習，不斷進步，不斷超越。原本以為他已經有足夠的實力與她並肩攜手，如今才明白自己的努力遠遠不夠。
「對了，天韻，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未然向他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
天韻拉起她的手，堅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