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媳婦兒,開門,你先聽我解釋成不。」本來自己這媳婦兒眼瞅都娶到家了,胡軍這小子一冒頭,又壞事兒了,葉馳這會兒恨不能把胡軍那小子滅了口,簡直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媳婦兒自打認出胡軍,那張小臉要多冷就多冷,看得葉馳忍不住打哆嗦,他媳婦兒可不是那麼好哄,性子倔著呢,這回讓她知道了那事兒,不定要多少日子不搭理自己呢,婚事上葉馳倒不擔心,聖旨下了,他媳婦兒也接了,怎麼着也不可能黃了,就算這麼着,他媳婦兒不搭理他,也不是事兒啊。

葉馳一張臉跟吃了二斤黃連似的,拍門還不敢用勁兒,怕他媳婦兒惱,小力氣的拍一下,喊一句,過會兒再拍一下,再喊一句,那可憐巴巴的樣兒,一邊兒得祿瞅著都淹心。

過去他家小爺哪會低聲下氣啊,什麼時候不是趾高氣昂的,自打遇上時家姑娘,是越混越慘了,低聲下氣做小伏低都成了他家爺的基本款,就這兒還三天兩頭的吃排頭呢,真不知他家爺圖什麼。

葉馳敲了會兒門,不見開,大晌午頭上,日頭曬下來,熱的他一頭汗,得祿瞧不過去,忙從小廝手裏接過傘給他家小爺撐在頭上,一邊兒吩咐趕緊給小爺買酸梅湯去。

剛吩咐完,就吃了葉馳個白眼:「一邊兒去,你小子想害爺不成,我這撐著傘,喝着酸梅湯,我媳婦兒知道了,更不讓爺進去了,甭管爺。」

得祿給他家爺數落一頓,摸了摸鼻子只得退到一邊兒,看着他家爺愁眉苦臉的叫門,得祿真覺得不像他家爺能做出來的事兒,擱以前,早一腳踹門進去了,還敲什麼敲,看的得祿索性背過身去,眼不見為凈。

葉馳哪管這小子怎麼想,一門心思想怎麼哄他媳婦兒呢,又拍了兩下門,側着耳朵貼在門縫上聽了聽,除了知了一聲不落一聲叫的人心忙,半點兒聲息皆無。

葉馳扒着眼兒往裏頭看了看,別說,真看見了,他媳婦兒也沒進屋,正個槐樹地下做針線呢,垂著頭一針一線的縫著,就是不掃這邊兒一眼。

葉馳琢磨要不自己就在外頭說吧,反正左鄰右舍也都習慣了,沒有敢出來瞧他熱鬧,卻瞥了眼一邊兒的得祿幾個,皺了皺眉道:「你們幾個遠著點兒。」

得祿只能帶着幾個小子往邊兒上挪了挪,葉馳扔不滿意:「再遠點,還得遠。」這麼三回,得祿幾個都快出井水衚衕了,葉馳才算滿意。

對着門裏道:「那天我真不知道是胡軍幾個做的局兒,那時你非趕着我走,真傷了我的心,我一心一意的對你好呢,可你卻半點不領情,我也着實心灰意冷,便真的走了,可到了家又忍不住想你,我其實真想放下的,奈何就是放不下,苦惱的自己受不住,就吃酒,天天吃的爛醉,想來錦城幾個瞧不過去,想幫幫我,就想了那麼個招兒,我接着信兒的時候,也是不知底細的,你不知我當時有多怕,真怕你落在歹人手裏,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這後半輩兒可怎麼過。」

葉馳說到這兒長長嘆了口氣:「媳婦兒你信前世不?」

時瀟手裏停了停,他的聲音倒不跟過去一般急躁,很是平緩,甚至可以說溫柔,令時瀟剛積起來的那些氣,倒消下去一些,前世?她以前不信前世,如今卻有些信了,或許她跟葉馳真是前世的冤家,要不然怎麼就招惹上他了呢,他們倆,一個是皇親貴胄宗室子弟,一個是背井離鄉的落魄女子,兩人怎麼看都不是一路的,若不是前世,如何今生就遇在了一處,糾纏出這些事來。

想到此,時瀟心裏又軟了些,又聽葉馳道:「我原先也是不信的,卻遇上了你,後來我總想,若不是咱們前世就有緣,如何只一眼就丟不開手了呢,你也知道,我之前很有些荒唐的。」說着聲音低下一些,小心的道:「媳婦兒你不要生氣好不好,都是之前的事兒了,自打遇上你,我就改了,真改了,不信你回頭問問左宏,他們幾個為此還笑話過我呢。」

時瀟聽了忍不住想笑,卻忽的想起那天在坑洞裏的事,不禁又惱上來,暗道,這廝最善花言巧語,可不能再給他騙了去。

卻聽葉馳又道:「總之,爺想着你我指定是前世便有緣,今生才能這般,那天我着急的趕過去,直到跌在坑洞都不知是那幾個搞的鬼,想那時心裏頭一急,連胡軍的聲兒都認不得了,我承認後來聽了出來,卻貪著咱倆難得在一處,捨不得說破,後來卻越發怕你知道了要惱,故此瞞到了今日,媳婦兒便你要惱,也先開開門成不,等我進去,任你怎麼罰,總在門外頭,讓鄰居瞧了也不像話,總的照顧些臉面。」

時瀟聽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心說幾次三番在門外頭這般,哪還有什麼臉面,虧他好意思提呢,不過細想想那天的事兒,雖說嚇了自己一跳,倒真沒怎樣,後來在別院裏,葉馳又端茶又送葯的殷勤備至,多少有些感動,如今時過境遷,剛一惱只是惱他哄騙自己罷了,如今聽他的話,事先他也不知,自己倒冤枉了他。

這麼想着,心裏的氣又消下去一些,卻想,剛惱的這輩子都不想見他,如今給他三言兩語就原諒他,總有些彆扭,故此雖心裏不大惱了,臉上卻下不來,只不吭氣。

葉馳搜腸刮肚,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了,可聽聽裏頭仍沒動靜,不禁有些泄氣,抹了把汗,正着急呢,忽一陣涼風過來,那邊兒得祿顛顛的跑過來道:「爺,天可陰下了,瞅著就要落雨,要不咱先找個地兒躲躲,回頭真淋病了,老王妃哪兒可繞不得奴才呢。」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葉馳目光陡然一亮,想他媳婦兒最是個心軟的,自己要是挨了淋,指不定就揭過去這篇了,想着抬頭瞧了瞧,忍不住裂開嘴角笑了,真是老天都幫他,人都說六月的天小孩兒臉,果然不假,剛還艷艷高照的,這麼一會兒便陰雲密佈了。

那烏雲越發低下來,伴着一陣緊似一陣的涼風,鋪面而來濕氣,真要下雨了呢,葉馳哪裏肯走,擺擺手讓得祿一邊兒去,自己還特意走到門垛外頭一些,剛挪好,一個響雷過後,大雨傾盆而落,雨水打在身上都冒白煙。

沒等葉馳淋多一會兒呢,院門從裏頭開了,時瀟撐著一柄油紙傘走了出來,瞪了葉馳一眼道:「還不進來,莫不是想在雨裏頭洗澡不成。」

葉馳頓時喜上眉梢,忙着走了進去,時瀟招呼得祿幾個進來避雨,得祿哪敢壞他家小爺的事兒,忙擺着手,帶着人一溜煙跑了,反正只有媳婦兒,他家小爺再也想不起別人來的,他只管帶着幾個小子去衚衕口的茶棚子等著就成了。

時瀟無奈只得關了院門,葉馳早跑屋裏去了,時瀟立在門口,見他渾身跟水撈似的,恐他穿着濕衣裳著了寒,便去她爹屋裏尋了他爹的衣裳給他。

等葉馳穿上,站在跟前,時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爹個子不算矮,但比起葉馳還是差很多,且他爹清瘦,便是穿着肥大的衣裳,穿在葉馳身上,也有些緊巴巴,看着很是古怪。

葉馳一見她笑,更是刻意做出怪樣來引逗她,學着戲里小生的樣兒,抖抖袖子,撣撣鞋,兩手抱拳深深一躬道:「小生這廂有禮了,請問小姐貴姓,家住哪裏,可曾婚配?」怪模怪樣引的時瀟又笑了幾聲,笑過白了他一眼道:「旁的不知,只知配給個無賴混賬的漢子,不知這輩子還要受他多少哄騙呢。」

葉馳忙道:「日後我一定老老實實的,什麼事兒都先回了我媳婦兒知道,等我媳婦兒應了,才去干,若再哄騙我媳婦兒,讓我不得好死。」

這話卻有些重了,時瀟一愣之下,忙呸呸了兩聲,雙手合十默默祝禱了幾句,才瞪着葉馳道:「只管胡說,我來問你,你哪兒來的銀子置辦了那些東西,我瞧著那些樣樣都是難得一見的物件呢,便你有本事淘換來,定然也使了大銀子,莫不是家裏給你的?」

她一張嘴,葉馳就忍不住笑了,他媳婦兒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這些若是自己家裏出的銀子,算在她的嫁妝里,便面兒上過去了,日後也要落下話柄,他媳婦兒的性子,斷斷不想如此的。

其實葉馳心裏覺得,她這麼着嫁給自己,他也歡喜,卻他不能不為她多想想,畢竟他們不是兩人過日子,就像老祖宗說的,過了門還要宮裏宮外的各家應酬,便他護得再緊,也難保那些愛嚼舌頭根子的,若他媳婦兒過門的時候太過寒酸,給那些眼皮子淺的人瞧了去,不定怎麼說呢。

他媳婦兒又不是個看得開的,故此,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讓那些人說不出話來,這些本來也未想過瞞她,如今她一問,葉馳笑道:「真當我是個不事生產成天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了,我雖不善世俗經濟,卻有個換了庚帖的好兄弟,錦城手下的買賣莊子可都是賺錢的營生,大頭自然是錦城的,我們哥幾個卻也佔了乾股,每年賬上的分紅何止幾萬銀子之數,更何況,我自打生下來便有爵位,拿着俸祿,逢年過節太后皇上賞下的東西,再有,我也爭氣,每年跟着皇上狩獵,年年拔得頭籌,那賞銀倒不稀罕,稀罕的是萬歲爺的賞下的物件,咱萬歲爺可是個大方的主兒,賞的東西可都是寶貝,回頭你過了門就給你收著。」

葉小爺話匣子打開,越說越來神兒,說起每年跟着皇上狩獵的事兒,神采飛揚的,時瀟忍不住有些出神,這樣的葉馳有些陌生,她之前真就以為他是個吃喝玩樂的紈絝,如今看來,也不盡然,便他不愛讀書,不能把博征旁引出口成章,但他自有他的本事。

想來能跟着皇上除外狩獵必然高手如雲,他能年年拔得頭籌可見本事,正如他之前說過的,如今大燕太平,並無戰事,輪不到他出頭,若有那一天,說不得跟他祖父一樣,定親王府的鐵帽子王,不就是他祖父跟着聖祖爺出生入死掙下來的嗎。

這麼想着,時瀟倒盼著大燕太平個萬萬年,雖戰功赫赫可揚名立萬,那戰場卻哪是玩的,刀劍無眼,真要有個萬一……時瀟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看着葉馳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不少,岔開這個話題道:「那些東西都是你使了自己的銀子置辦的?」

葉馳點點頭:「時候有些匆忙,若寬鬆些,那些我也瞧不上眼呢,只如今且將就吧,趕明兒瞧見好的,再換就是了。」

時瀟忙道:「快別折騰了,那些已是過了,便有銀子,也沒說這麼亂使的,有了也要想着沒得時候,留着些總沒壞處。」

葉馳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望着她道:「我是沒什麼成算的,最厭煩瞧那些賬目來往,以往都是硬著頭皮瞧的,如今有了你倒好了,回頭那些帳連銀子一併交給你,你掌著咱們家的花銷,你讓我使就使,你不讓我使,我一個大子都往外掏,只管去占那幾個的便宜,尤其胡軍那小子,誰讓他得罪我媳婦兒了呢。」

時瀟聽了臉一紅:「誰不讓你使了,我可沒教你去占旁人的便宜,你這話給人聽了去,我倒成了什麼人了。」

葉馳一見她有些惱色忙道:「不是我媳婦兒教的,是我自己這麼乾的,你放心,這話兒沒人知道,若誰聽了,亂嚼舌頭,我割了他舌頭下酒。」

話音剛落就聽窗戶外頭左宏的聲兒道:「哎呦,爺可什麼都沒聽着,爺的舌頭可寶貝著呢,斷不能給人割了去。」

一句話說的時瀟滿臉通紅,忙一掀帘子跑了出來,葉小爺追在後頭出來,見左宏在哪兒嬉皮笑臉的,忍不住瞪他:「你倒閑,我說今兒在別院沒見着你呢,原來跑這兒來了。」

左宏的目光從上到下掃了他一遭,見他這造型實在滑稽可笑,着實沒忍住,嗤一聲笑道:「我說你這身兒哪淘換來的,怎麼瞅怎麼像妓,院裏的幫閑兒,莫不是您小爺嫌日子過的太舒坦,想着去春來樓弄點兒別的營生乾乾。」

葉馳都恨不能把左宏那張嘴堵上,自己怕什麼來什麼,春來樓那檔子事兒,可給外頭人吵嚷的不善,雖說自己跟春雲的事兒過去了,卻不知他媳婦兒怎麼想,這剛哄好了,回頭一個春來樓再勾起來,自己找誰哭去啊。

想着不禁瞄了他媳婦兒一眼,見他媳婦兒沒理會左宏的話兒,才略放心了些,卻一轉眼瞧見他媳婦兒對面悍丫頭腕子上戴的那個鐲子,怎麼瞅怎麼眼熟,可不正是那天左宏拿走給他沒過門媳婦兒的血玉鐲嗎,怎麼戴在了這悍丫頭手上。

本來葉馳不是在這上頭留心的人,這悍丫頭跟自己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可中間有他媳婦兒,就不一樣了,他媳婦兒跟這悍丫頭雖不沾親帶故,卻跟親姊妹沒什麼區別,從這層上看,就算自己再不喜歡這悍丫頭,她也跟自己的大姨子差不多,能眼睜睜著瞅著往火坑跳嗎,趕明兒真出了事兒,他媳婦兒跟他一鬧,自己哪還有消停日子啊。

這麼想着,都能嚇出一身冷汗來,可怎麼想,左宏也不可能看上這悍丫頭,雖說這丫頭生得幾分姿色,可左宏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至於就為這幾分姿色折騰出事兒來嗎,若悍丫頭認頭做小,倒兩說了,卻這悍丫頭的性子,別說做妾了,估摸左宏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人家還不樂意呢,再說,莫家又豈是好惹的。

想着一把扯了左宏進屋,把門一關,低聲道:「你跟那悍丫頭是怎麼回事?」

左宏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笑道:「什麼怎麼回事?」「少跟我裝糊塗,你當我瞎了啊,看不出那悍丫頭手上戴的血玉鐲。」

左宏擺擺手:「一個鐲子罷了,有什麼?」

葉馳頗鄭重的道:「左宏你少跟我這兒打馬虎眼,京城多少女人我都管不著,唯獨她,你動不得,若沒心思更好,若有什麼心思,趁早歇了,消停的娶你的莫家千金去。」

左宏聽了倒忍不住苦笑一聲道:「行了,你就放心吧,就外頭那丫頭什麼樣兒你還不知道啊,我在她那兒只有吃虧的份,你說一個丫頭怎麼就比爺還看得開呢,根本沒拿我當回事兒,我這上趕着過去,給她使喚,還得看她的臉色呢,我能怎麼着啊。」

左宏想起來都鬱悶,就算那個鐲子如今戴在了娟子手上,葉馳哪知道他費了多少功夫啊,就這麼直白的送給娟子,不收不說,沒準還會以為他不懷好意,惱起來,說不定一頓掃把把他趕出來,這種待遇他可嘗好幾回了。

他是絞盡了腦汁的想怎麼把這鐲子送給她,末了,真讓他想找了一個,總往酒鋪子跟前去的有個挑擔子的貨郎,賣些針頭線腦,首飾頭花的,他事前找了那貨郎,給了好處,把這鐲子混在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手釧中間,自己這邊兒來尋娟子,只等外頭吆喝聲一起,便道:「你不是說要給時家丫頭買些綉線嗎,正好外頭來了。」

說着不由分說把娟子拽了出去,那血玉鐲跟旁的那些廉價的手釧怎麼能一樣,那透亮的顏色,果然就勾的娟子拿來戴在腕子上試了試,問貨郎多少銀子,貨郎瞄了左宏一眼,左宏偷着豎了一個指頭,那貨郎便道:「一兩銀子。」

娟子搖搖頭:「太貴了。」拿着綉線要走,左宏忙跟貨郎使眼色,貨郎忙道:「姑娘且慢走,若嫌貴可便宜些。」

娟子果然停住腳兒:「給你一錢銀子賣不賣?」

那貨郎哪有不賣的,忙一疊聲道:「賣,賣。」娟子卻笑了:「若你肯賣,我倒更不敢買了,這手釧的成色如此好,怎麼也值一兩銀子,若你一錢銀子肯賣,定是假貨一錢都不值的。」說着又要走,把左宏急出了一腦門子汗,跟貨郎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

那貨郎忽的咬了牙道:「倒是姑娘的眼力好,也不瞞着姑娘,這鐲子確不是什麼值錢的玉石,是南紅碎料打的,一兩銀子不值,一錢銀子總是值的,本來是想着給我媳婦兒戴着玩,不想趕上家裏孩子病了,我媳婦兒就讓我拿出來賣了,也好請郎中瞧病,故此拿了出來,若今兒賣不出,恐我家那小子……」說着抹了兩滴眼淚兒。

娟子可是有了名的心軟,見他說的這般可憐,不免動了惻隱之心,給了他一錢銀子買下,那貨郎歡天喜地的去了,左宏這兒才鬆了口氣。

過後想想,左宏覺得自己這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找事兒,好端端非送什麼鐲子,卻瞧見娟子戴着,那透紅的顏色配上雪白纖細的手腕子,說不出的好看,心裏便又覺費些功夫也不叫事兒了。

左宏這番心思自然不想對葉馳說,雖是兄弟,有些事兒也不能說,更何況,自己對娟子的心思,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呢,就是一睜開眼就想見她,然後就跑去找她了,哪怕被她不待見,也不捨得離開。

以前他還覺得,葉馳追他媳婦兒那勁頭有點兒賤骨肉,如今他自己比葉馳還賤,所以為了臉面這些事萬萬不能說。

兩人正在這兒說着,就聽外頭娟子道:「你們倆躲屋裏做什麼,快著出來幹活了,剛下了雨,那邊兒柴火棚子漏了,你們把柴火搬出來挪到灶房裏頭去。」

哥倆兒對看了一眼,頓時有種難兄難弟的感覺,認命的出來挪柴火,一邊兒挪,左宏一邊兒跟葉馳道:「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啊,這兒好歹也算你媳婦兒的娘家吧,便你媳婦兒娶回去,你老丈人可得住這兒,你老丈人那脾氣,怎麼也不可能跟着閨女嫁過去,趕明兒你媳婦兒回娘家,這麼個破院子,也不像話吧。」

葉馳把柴火堆到一邊兒,沒好氣的道:「有什麼話說,繞什麼彎子啊。」

左宏嘿嘿一笑:「我是琢磨著,你是不是把這院子整修整修,聽娟子說后鄰的兩家要賣呢,左右兩邊兒只你多給點兒銀子,沒有不應的,都買了闊出去,也是個兩進院子,好歹算過的去眼,多雇些工匠,一個月就能完工,你媳婦兒從新院子嫁出去也體面啊。」

這話真說到葉馳心裏頭去了,前頭他也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可他媳婦兒那小性子,真怕又多想,左宏度量他的神色,大約猜到他的顧慮,便道:「前頭人家還不是你媳婦兒呢,自然不想占你便宜,如今聖旨都下了,修個房子算什麼事兒啊。」

葉馳給他說動,晚上臨走前就跟他媳婦兒說了,時瀟一開始的心思就是想讓明彰死心,可一旦成了事實,才發現,自己嫁給葉馳的確要考慮許多,葉馳不是明彰,他是定親王府的小王爺,自己的爹自然不能跟過去,把她爹丟在這破院子裏,也不能安心,葉馳這個主意倒兩全了。

想着也沒再好的主意,便應了,葉馳一見她沒跟自己見外,歡喜的不行,也不管天都黑了,使得祿去尋工匠。

左宏攬了跟鄰居交涉的差事,不過兩天就預備齊全,先把大雜院的人一股腦遷進了葉馳以前在城南置下的一個閑院子。

井水衚衕裏頭就折騰開了,人多錢多自然好辦事,不過一個月,宅子就蓋得了,井水衚衕一共四個院子都給葉馳買了下來,蓋了個足兩進,青堂瓦舍,外頭一瞧,指定以為是哪個大宅門呢。

等明彰料理完他娘的喪事迴轉京城,再來尋時瀟,卻連大門都找不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從今兒起日更六千,月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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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之奪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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