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順着聲兒瞄了過去,葉小爺腔子裏那顆心不知怎麼,就緊著撲騰了幾下子,就見福興居門口立着個丫頭,身量不算高,卻纖細窈窕,半舊的碎花藍布襖褲,映着巴掌大的小臉兒,那個白凈的透亮勁兒,葉馳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下擺上綴著的那塊羊脂玉雙福佩。

手指摩了兩下,腦子裏琢磨著,這要是上手摸一把,是不是比他手裏這雙福佩還滑溜,一雙眼緊緊盯着這丫頭那白凈的小臉,眼珠都不帶錯一下的。

他身邊兒伺候的得祿,打葉馳進來落了座,就一頭扎后廚房去了,不為別的,得盯着把爺使喚的碗筷,讓后廚的夥計拿滾了的開水燙幾遍兒,雖說外頭瞧著挺乾淨,可就怕一疏忽爺吃壞了肚子。

他們定親王府,從上往下三代就得了這麼一根兒獨苗,真有個閃失,別說王爺王妃,就是老王妃哪兒也非要了自己的小命不可,去年剛開春那會兒,跟着爺出城賞景兒,不成想半道上落了雨,回來爺打了兩個噴嚏,給老王妃聽着,自己結結結實實挨了十板子,打的他兩天都沒下來炕呢。

打哪兒起,得祿就更小心了,他們家這位爺身上,一根兒汗毛都得看仔細了,不能有一點兒差錯,這吃食上管不住爺,吃飯的傢伙什上就得加倍小心。

眼巴巴瞧著夥計提着滾水燙了三四遍兒,才放心的從后廚里出來,這一出來就見他們家爺不大對勁兒。

姿勢還是那個姿勢,卻跟讓孫猴子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的,手裏的灑金扇兒都不搖了,那雙眼直勾勾盯着大門口,也不知瞅見什麼了。

得祿順着爺的眼色看過去,見門口立着個大姑娘,忖度著年紀得有十六七的樣兒,要說長相,小鼻子大眼白臉蛋兒,也就算的上清秀,至少,得祿覺著比起春風樓的春雲姑娘差遠了。

春雲姑娘是他們家小爺的相好,那眉眼兒生的,估摸那天上的仙女也就長這樣兒了,生的好不說,說話也好聽,輕聲細語說起話兒來,比那些南邊小戲子嘴裏的曲兒還中聽呢。

得祿幾個私下裏說小話兒,估量著,爺如今是沒成親,趕明兒娶了媳婦兒,春風樓這位早晚是府里的姨娘,雖說出身差,王爺那關不好過,可上頭不還有老王妃嗎,只爺開了口,別說春雲,就是把春風樓里的姑娘全弄府里去,也不是不可能。

至不濟,也能在外頭弄個外宅養著,趕明兒得個一兒半女,老王妃跟前一抱,啥事都解決了,反正以他們爺這風流勁兒,別瞧如今跟前沒個貼心人兒,日後不定多少呢。

門口這姑娘自己瞧著也忒尋常了點兒,可瞧爺這意思莫不是真瞧上了,且以他家爺的性子,只若瞧在眼裏,就一準跑不了,自己的好好掂量掂量,過後怎麼把這丫頭弄爺手裏來。

這麼想着,得祿又底細打量那丫頭,只可惜沒等他打量幾眼,普掌柜那老頭,三步兩步走了過去,餘光往後瞟了一眼,心裏暗叫一個糟,怎麼偏今兒時丫頭來了,讓後頭這個小霸王瞧上可不得了,忙一扯時瀟的袖子,溜著邊兒快步進了後頭小院。

普掌柜這福興居,原先在前頭一條街上,賃了個小門臉做買賣,后他婆娘這雞絲麵的手藝叫開了,存了幾個錢,索性就買了這處臨街的院子,前頭敞開做生意,後頭小院兩口子住着,倒也便宜。

小院雖不大卻蠻清凈,說起跟時家父女的淵源,還得從兩年前說起,時家父女是從南邊過來的,兩年前京城剛下頭一場雪時候,天冷的不行,老兩口見沒什麼生意上門,就商量著關上門,早早上炕歇著,不想這父女倆一頭撞了進來。

本就是南邊人禁不得冷,又穿的單薄,那樣冷的天還穿着夾的,時丫頭凍得嘴唇都紫了,她爹一聲緊著一聲兒的咳嗽,也不知是病的還是凍的。

父女倆要了兩碗雞絲麵,吃完了,這丫頭跟他掃聽附近哪兒有房子賃,說是聽說京城壽仁堂有個張神醫,奔波了小半年,來京城給她爹瞧病的。

老掌柜就想起自己井水衚衕大雜院裏有兩間閑屋子,拽着他婆娘去後頭商量了,他婆娘聽了也道:「這父女瞧著可憐,那丫頭身上的衣裳都給雪侵濕了,這要不趕緊找個暖和屋換身衣裳,回頭坐下病可就是一輩子的事兒,姑娘家身子嬌氣,沾不得涼,說什麼賃不賃的,讓他們先住下再說,橫是不能眼瞅着她父女凍死。」

就這麼着,時家父女在井水衚衕的大雜院裏落了腳,老掌柜又帶着父女倆去壽仁堂找了神醫張寶給丫頭爹瞧病,先頭在家尋了不少郎中,都說是癆病治不得了,給這神醫瞧了卻說是肺氣不固,幾劑湯藥下去,便見了好,后調養了一年多眼瞅著身子骨康健起來,便閑不住了,煩老掌柜尋個營生。

丫頭爹是個讀書人,早年中過秀才,老掌柜牽線搭橋,在城西的書館里尋了個坐館先生,賺些米糧銀錢,父女倆的日子也寬裕了不少。

說起來,這普掌柜夫妻對時家可算是大恩人,時瀟記在心裏,一時無法報答,想着普奶奶年紀大了,眼神不濟,做不得針線兒,便把二老跟前縫縫補補的零碎活兒都抄了起來。

平常這時候知道鋪子裏人多,送個東西什麼的,都是大雜院的幾個小子過來跑腿兒,今兒趕上娟姐拾掇酒窖,幾個小子都去幫忙了,她又惦記着普爺爺腿疼鬧了好幾天了,早些把護膝送過來,說不準明兒就能輕鬆些,這才自己走了一趟。

普老掌柜把時瀟扯進了小院,時瀟便從自己提的籃子裏拿出個油布包,一打開,一股沖鼻子的藥味兒散了出來。

是細眼紗布縫的兩個護膝,裏頭鼓鼓囊囊像是裝着葯,時瀟拿過一個,蹲下在老掌柜膝上試了試,正恰好,才跟老掌柜道:「這是我求了張神醫給您老開的葯,專門治您的腿疼,我用針線一格一格的縫在了裏頭,晚上睡覺前,銅盆里兌上水,把這個放裏頭煮開了,晾會子,捂在膝蓋上,比什麼都管用,您老今兒晚上試試,沒準明兒就不疼了。」

普掌柜老淚都快下來了,扶着她站起來道:「丫頭啊,你可真比我們二老的親孫女都知冷著熱,想我們老兩口活了這麼大年紀,也沒得個一兒半女,不成想,兩年前就積了那麼點兒善,你這丫頭就處處上心,爺爺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時瀟笑道:「沒您二老顧著,我們父女說不準早凍死了,丫頭也沒旁的本事報答,縫縫補補的給二老做些零碎活也是丫頭的心意,您要是總這麼客氣,可外道了。」

普老掌柜聽了點頭笑道:「是了,倒是爺爺的不是了,以後再不說這樣的話。」忽想起外頭外頭那個霸王,老掌柜低聲道:「今兒不巧,趕上定王府那個小霸王來吃面,那可是個花花太歲,剛瞧他盯着你下死力的瞅,沒準就起了什麼壞心,咱躲著些總沒錯,你去屋裏坐會兒,等外頭那個霸王走了再回去。」

時瀟雖是外省人,在京城也待了小兩年,這四九城裏的事兒就算不知根底兒,卻也聽說過這四個紈絝,仗着家裏的勢利,在外頭胡作非為,成日熬鷹斗狗提籠架鳥,沒個正經營生,也不知家裏頭怎麼教的,攤上這麼個子孫,便多大的家業,早晚免不了破敗的下場。

卻普爺爺說的在理兒,自己一個小老百姓惹不得這些人,雖時瀟不覺著,自己長得多有姿色,迴避著些總少能些麻煩,便應着進了屋。

普掌柜這才從裏頭院裏出來,他剛一出來就見得祿在後院門前頭立着呢,見了他,扒著頭往後頭望了望,普掌柜下意識橫著身子把後頭擋了個嚴實,堆起個笑道:「趕是今兒的面不合小王爺的脾胃了,老頭子這就去給小王爺重下一碗送過去。」

得祿暗裏撇撇嘴,心說,護的倒嚴實,真讓他們家爺瞧上,那是祖墳上都冒青煙了,沒準上趕着往前湊呢,老傢伙這樣兒,倒想他們爺是火坑似的。

真瞧上了,他就是護在心口也沒用,可著四九城誰不知道,別管是玩意還是妞兒,只他們家爺掌眼瞧上,那就跑不了,倒是他們家爺怎麼個意思還沒弄清楚,這裏也不好使什麼手段。

便也打了個哈哈:「你這福興居的雞絲兒面要是不和我們爺的脾胃,也不會巴巴跑這好幾條街,單鑽你這兒來吃面,我們爺說了,今兒的面尤其好,湯頭濃,麵條勁,爺吃着歡喜,放了賞,讓你發發財。」

說着從手一抖,一個銀錁子扔在了普掌柜懷裏,普掌柜忙接在手裏,可拿着這銀錁子跟拿燙手山芋一般。

雖說這位小爺有的是銀子,可也沒見這麼使喚過,這平白無故賞他一錠銀錁子,指不定就惦記什麼事兒了,想到後院裏的時丫頭,老掌柜心裏咯噔一下,一哆嗦,手裏的銀錁子沒拿住啪嗒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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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之奪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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