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蕭清婉見了這張字紙,心裏狐疑,暗道:縕兒被害,是近來才出的事兒,怎麼就有人要往外頭傳信兒了?這事兒委實古怪。她心有此念,便問鍾韶英道:「是在慶壽堂里搜出來的?」鍾韶英趕忙回道:「正是。」

蕭清婉心中暗自計較了一番,便向左右吩咐道:「去將黃才人與本宮傳來。」底下人聽說,皆感疑惑,這髒東西既是從慶壽堂里尋出來的,不傳安婕妤,倒要找黃才人來問話?眾人心中雖是不解,但看皇后連日地不爽快,也無人敢問。當即一名錦衣宮女匆忙去了。

片刻,那黃才人到來,進堂拜了皇后。蕭清婉卻不忙令她起身,看她跪着問話道:「今兒傳你來,你可知所為何事?」黃才人低聲回道:「嬪妾愚鈍,還望娘娘見教。」蕭清婉微笑道:「愚鈍?本宮瞧你聰明得很,平日裏就能說會道,連皇上也贊你又會說又笑的。」黃才人聽不出這話里因由,只覺並非好事,便訕笑道:「娘娘過譽了,嬪妾蒲柳弱質,不過蒙皇上、娘娘不棄,方能侍奉御前。」蕭清婉冷笑道:「只可惜你這樣一個伶俐的人兒,怎麼能幹出這樣膽大妄為的蠢事!」

黃才人本是個心中有病的,聽皇后這般厲聲詰問,當即慌了,跪爬至皇後座下,摟住皇后雙膝,哀聲求道:「娘娘還要明察,嬪妾自入宮以來,安分守己,恪守宮規,並不曾有逾矩之事。娘娘不要聽信小人讒言,就錯責了忠良!」蕭清婉不耐煩她這套做派,向下頭望了一眼。李明貴當即會意,上前將黃才人拖了開去。

蕭清婉這才笑道:「你先不要慌,瞧瞧這是什麼。」她話音才落,便有小內監將那托盤送至黃才人跟前。

黃才人掃了一眼,見到那景東人事,面色發白,雙目一轉,便說道:「嬪妾……嬪妾不認得這樣的髒東西。」蕭清婉淺淺一笑,說道:「此物是打慶壽堂里尋出來的,你敢推不知么?」黃才人慌忙說道:「既是從安婕妤那裏搜出來的,於嬪妾有何相干?想必是安婕妤久不能得寵,寂寞難耐,不知從哪裏淘換了這樣的東西來解悶兒。娘娘還該去問她才是。」蕭清婉怒斥道:「安婕妤自入宮以來,從未到御前服侍過一次,這樣一個明珠未破的姑娘,如何要用這東西?!再者,她一個異鄉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個親眷依靠,倒要從哪裏去弄來?!此物明顯是栽贓陷害,你當本宮眼睛瞎了么?!」

黃才人被這一通斥責,面上紅白不定,又辯駁道:「話雖如此,然而後宮嬪妃眾多,人多手雜,誰知道這安婕妤在何處得罪了什麼人,被人下了蛆。娘娘怎能夠就認作是嬪妾的手腳?」蕭清婉見她還不肯招認,越發氣惱,點頭冷笑道:「看來不與你說個明白,你是不肯死心了。安婕妤自入宮以來,不得寵幸,連皇帝的面也不曾見過,這宮裏的女人,自來是嫉寵妒幸的。倒是誰有勁兒沒處使,平白與一個幽居無寵的婕妤過不去?她日常又不出來,關門閉戶只在慶壽堂里安靜度日,倒要得罪誰去?!這滿宮裏可不就只有你同她有私仇。」

正說話間,鍾韶英打外頭進來,稟報道:「娘娘,已將宮人金蟬、銀蛾帶到。」黃才人聞聲,身子一僵,這二人皆是她自娘家帶來的陪嫁,算作心腹。因此次皇后相召急迫,她自料不是好事,便未帶她二人相隨。

那兩個宮人上得殿來,跪在躺下,和衣而顫,抖如篩糠。

蕭清婉笑吟吟道:「本宮有話要問你二人,但黃才人如此器重你們,想必你們也很是忠心了。只靠張嘴問,你們怕也不肯說。本宮也就不費這個力氣,讓鍾公公帶你們去問話罷。」她此言一落,那兩人登時面色如土,汗落如雨,磕頭如搗蒜地爭相說道:「娘娘要問什麼,奴婢知無不言。」那掖庭局時常刑訊宮人,凡在宮中有時候的,皆聽過這修羅地獄的名號。況近來坤寧宮才打發了一批宮人,眾人正在心有餘悸。這二人今聽皇后要將她們送問掖庭局,便再顧不得什麼主僕恩義了。

那黃才人跪在前頭,聽見這樣的動靜,嘴裏輕嚼恨罵不絕。

蕭清婉笑道:「你們這樣,本宮才喜歡。既然肯說,那便說說這物件的來處?」金蟬率先說道:「這是上個月,才人拿了幾塊楠木,使人在宮外尋了個手藝人給雕的。」銀蛾也連忙說道:「正是,因這東西見不得人,才人不好叫娘家人給捎進來,便使了廚房管採買的小公公給帶了進來。才人得了這物件,一直收在內室里,等閑並不拿出。直至前日皇上下旨搜宮,才趁亂使人送到慶壽堂去。要做什麼使,奴婢並不知道。」

黃才人聽了這二婢一番言語,登時萎靡在地,一字兒不吐。

蕭清婉微微一笑,使人帶了這二婢下去,又向黃才人道:「還有何話可說?你若再爭辯,本宮也可打發人出宮去查探造這東西的匠人。」黃才人低頭不語,半日才抬起頭來,雙目赤紅,哆嗦著口唇說道:「她殺了嬪妾哥哥!嬪妾為兄報仇,有何不對?!前番嬪妾來找娘娘,娘娘定要庇護那賤婢。若非如此,怎會有今日之事?」蕭清婉搖頭嘆道:」原來那日本宮與你說的話,你竟全未聽進去。你哥哥戰死疆場,為國捐軀,朝廷自然記得他的功勞,本宮也十分欽佩。但此事同安婕妤並沒相干,兩國交戰,同她這個後宮女子有什麼相干?她如今是代國和親,我朝與本初戰事方定,朝里國力空虛,民間有災民要安撫,你若為一己之私損了她的性命,豈非是再起事端?」

黃才人雙眼滴淚,張口嚷道:「嬪妾聽不懂這些事情,後宮小事,怎會與朝廷扯上干係?!雖然嬪妾哥哥不是為她親手所殺,她也是本初人,嬪妾定要她與哥哥償命!」蕭清婉沉了臉,說道:「既然你冥頑不靈,本宮也無需與你多費口舌。你為兄復仇,其情略有可憫之處,本宮暫不與你追究。只是另一樁事,本宮卻饒你不得。」說着,將那字條擲在地上,又道:「你陰謀陷害安婕妤也罷了,卻不該拿着太子的事做引子!前番還罷了,不過是後宮爭端。但有這條子,你便是誣陷安婕妤私通外臣。若然讓你得逞,安婕妤必定問罪,此事也必定波及朝廷。如此,本宮不能容你。」

話至此處,她向外頭吩咐道:「將黃才人貶為御女,幽禁宮室,令其閉門思過,沒有本宮的懿旨,不得擅自放出。」宮人得令,將黃御女自地上攙起。正待出門,蕭清婉忽又向她笑道:「你還有一樁事做錯了,安婕妤雖會說咱們本國語言,卻並不會書寫漢字。她身邊幾個陪嫁宮女,連話都說不囫圇,更別說提筆了。你以為,這樣的私密事體,她會讓別人去代筆么?」黃御女微微一怔,又垂下頭去,兩邊攙扶的宮人便送了她出去。

打發了黃氏,蕭清婉又叫人往養心殿將此事報與皇帝得知,她自家回至明間內,靠着引枕閉目養神。

明月青鶯連忙上來替她脫了重絹繡鞋,絳紫取了美人錘過來,跪在一邊替她輕輕捶著。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穆秋蘭自外間進來,眼見此狀,上前笑道:「娘娘近來是累了,倒要好生歇歇。」蕭清婉閉目說道:「連日出了這麼多事,本宮實在費神得很。好在縕兒的毒已然解了,不然本宮還不知道要焦到什麼地步!」

穆秋蘭在旁笑道:「正是如此,然而還有一樁事,奴婢要報與娘娘知曉。卻才小許過來,遞了句口信與奴婢,說皇上換了禁軍統領,將路曉年貶作了副統領,倒把原先的副統領司徒仲給升作了正職。」蕭清婉聞說,便睜了眼睛,問道:「此事作準么?」穆秋蘭道:「小許來說的,他在御前當差,又是張公公的徒弟,有些風吹草動,自然得知。」蕭清婉不覺問道:「聽聞這路曉年的父親,乃是當年扶持皇帝登基的大功臣,若沒有他的京城步兵守衛皇宮,只怕這江山早已落入贏煕的掌中。因而,皇上於路家甚是寵幸,那路曉年自到入朝以來,凡事又很是小心謹慎,一向並沒什麼過錯。皇上怎麼忽然貶了他的職?」

說着,她低頭細思了片時,又笑道:「是了,近來宮裏出了這麼多的荒唐事,乃為宮禁不嚴之過。他是禁軍統領,戍衛皇城,難脫其責。皇上為此生氣,也在情理之內。畢竟今日能弄來毒藥毒害太子,明兒是不是刺客就能混入皇宮,刺皇殺駕了?」穆秋蘭陪笑道:「聽那小許說,皇上私下同幾位近臣說起,也大約是這麼個理兒。還有一樁事,奴婢也不知算不算喜事。皇上下了旨,封襄親王做了個步兵統領,統轄京城步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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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沉浮之蕭后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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