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醒來

3.醒來

頊在自己的宮殿中早就等候已久。

當萘若茶一露面,他就猛地將她拽了過去。一股強大的鬼力瞬間灌注進萘若茶體內,萘若茶的意識頓時開始漸漸地消失,最後陷入昏迷之中。

熟悉的身影消失后,頊睜開了眼,原本的冰眸轉化成了幽深的藍紫色,他從空中接下一根烏絲緊緊拽在手裏,對着空氣哀嘆:「別怕,小茶,我會陪着你的。」

痛是萘若茶能感覺到的所有。她忍不住想破口大罵,頊這個混蛋竟然一口氣往自己身上注入這麼多鬼力,這是不怕自己會撐著嗎?

萘若茶的意識漸漸地清晰了起來,緩緩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一間破落的小屋,屋子中間擺着一張,用土泥磚子壘成其中一條桌腿的朽木桌子。桌子上放着個黑漆漆的茶水壺子,搭著幾個缺了口的小碗,以及一盞油燈。

燈光恍恍惚惚,看起來似乎是要沒油了。桌邊坐着一個二十來歲的村婦,衣衫上打着許許多多補丁,手裏還拿着針線在縫補着什麼,看起來是件小衣裳。

萘若茶想打量一下其他各處時,婦人終於發現她已經醒了。

婦人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坐到萘若茶身邊來,驚喜地攤開那剛縫好的衣裳,「靈兒,你終於醒了,娘給你做了新衣裳,你可高興?」

婦人說完拿着衣裳在萘若茶的身上比劃了下,「袖子似乎小了些,靈兒長得倒快,才多久竟又長高了許多。」婦人嘴上念叨著,臉上帶着淡淡笑容,一身破舊衣裳穿在她身上倒是不顯得難看。

婦人的底子本是不錯的,只是糟了難,如今生活過得?k不如意,飯食也是有一頓沒一頓。不過,雖然有時會餓上好多天,但是她總能想到辦法讓靈兒不餓著,自己雖然面黃肌瘦,難看許多,倒是把靈兒喂得白白胖胖。

萘若茶剛開始還沒明白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一時愣了在那,等到那婦人摟住她的身子,扒她衣裳時才驚醒過來,拚命拽住自己的衣裳驚叫。

婦人被靈兒嚇壞了,不再脫她衣裳,抱着她急急問:「靈兒莫急,娘不拽了,不怕,啊,不怕。靈兒還記不記得,昨天,你和陳二胖、周家小才子玩家家酒,陳二胖非讓你做他媳婦,你不肯,他拚命拽你,你一掙扎竟摔倒在地上沒了動靜。那小子嚇壞了,拔腿就跑,要不是周家那小才子來跟我說,你就說不準沒了性命,難不成是撞壞了?快給娘瞅瞅,額頭,腦勺上是不是有坑啊,或是起了大包?」

婦人說着就舉起手,在萘若茶頭上四處摸了起來,直到沒找到什麼坑坑包包的,才鬆了口氣。隨後,她又摟着萘若茶的小身子,開始絮絮叨叨,「靈兒,你以後就躲著那陳二胖一些,他娘雖然在咱們剛來村裏時幫過咱們,但村裏人都說那陳大娘是個會算計的主,她幫咱們,想必也是有什麼意圖,指不定改日還把咱母女倆給賣了!」

萘若茶在愣了近一個時辰后,總算是認清了現狀。她這算是投胎了,只是這胎投的不太好,別人都是什麼貴妃、皇后、小姐、女皇的,享盡榮華富貴。她卻是到了個落後小農村,而且還是村裏的貧困戶。

據說她這位娘親蘇夕音帶着她來到這嶺南村時,雖然穿着挺貴氣,可卻身無分文。村裏人拿着她那些漂亮衣裳和首飾換了些錢幣,才在村裏建了個草屋給她,還幫着她落了戶,分了塊地。

初時她倒也有些存錢,只是村裏人事情多,夕音又不懂農村的門道,更不知道村裏錢幣的概念。結果,當她趕上村裏有人成親辦喜事要送彩禮,她就送上份大的。結果,娘倆倒是吃了頓豐盛的酒宴,卻難免抵不過她送出去的。

還有就是借錢,村裏有些個賭徒,自己家敗乾淨了,就打起夕音的主意。夕音哪會懂這些,看着那些人可憐,又不了解他們的品行,只管把錢借了去,連借據都沒打,後來去討錢,自是拿不回來了。

村裏人當夕音是外地的,性子又極其良善,更軟弱可欺,便不將她放在眼裏。夕音後來漸漸學會了些事,也是託了村裏周家嫂嫂的福氣。那周家嫂嫂是個寡婦,獨自一人帶着兒子。她看村裏人都欺負蘇家這娘子,可憐這蘇娘子跟她一樣,帶着孩子守着寡,孤兒寡母的相依為命。

周家嫂嫂實在看不過眼,這才領着夕音去村長家鬧了一趟。自那以後,村裏人才不敢太過分欺負夕音和靈兒這對母女了。

夕音感激周家嫂嫂這份大恩,時不時地往周家送點東西去。哪怕自己吃不飽,也還是不忘給周家送送禮。這一來二去,周家嫂嫂也算是她的好友了。凡是蘇家這邊出了點事,周家嫂嫂總是第一個趕過來,幫着她處理了不知道多少麻煩事,嘴上也不說什麼,只管讓蘇家娘子放心。

萘若茶將腦子裏的信息做了下整理后,才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來到了該來的地方,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冥王這萬惡的奴棣主,送她來時只說是公幹,卻沒說到底是做些什麼啊!

她頗為無奈地撇撇嘴,摸著有些空蕩蕩的肚子,扯了扯夕音那破舊的衣袖。後者的袖口都落了線,再不縫,整件衣裳都得碎開了,因此,她也不敢用力拉,只好可憐巴巴地看着夕音,「娘,靈兒餓了。」

夕音這才想起萘若茶昏過去后,躺在床上沒吃什麼東西,怎麼會不餓呢。

她連忙站起身來,兩手在腰間搓了搓,將衣裳放一邊,「靈兒,你等等,娘這就給你去下碗麵疙瘩,這一日沒吃東西了,得多下點。空着肚子對身體是極不好的,要是多了什麼病痛可糟糕了。」嘴上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先跑沒了影子。

萘若茶隱隱聽到外面還下着大雨,雨聲嘩啦啦地震天響着。夕音出去時可沒打上傘,只是顧著要給她做飯了,竟連那隆隆雨聲也沒聽見,這一趟出去,回來定是淋成落湯雞了。

趁著夕音跑去做飯,萘若茶再次打量起家裏情況。

小屋裏除了剛剛看到的缺條腿桌子、陳舊茶壺和碗杯,門後面還有些生了銹的鋤頭,鏟子之類的。還有就是身下這張床了,棉被是青花的,只是那青花早就泛了白,看起來是洗過很多遍了。萘若茶估摸著這棉被,恐怕也是有人蓋過許久后不要的。毯子也是舊的,上面破了幾個洞,有大的,有小的。

這番打量下來,她這家簡直是家徒四壁。甚至就連這四壁,也是不牢穩的。風雨夜裏,她都感覺得到房子在搖搖欲墜。屋頂被吹掀后,屋裏頓時跟屋外沒啥區別,雨水直直打在萘若茶身上,渾身濕透的她全身都在顫抖。

夕音趕回來時,手裏捧著碗麵疙瘩。她怕麵疙瘩給風雨打着了,緊緊擱在懷裏端來的。

只是到了屋內卻發現屋頂給掀飛了,萘若茶坐在床上被雨水淋了個通透。她連忙放下麵疙瘩,衝過去將靈兒抱起來,帶到另一邊沒被掀掉的地方。給靈兒換了身衣裳后,她才想起那碗麵疙瘩,「靈兒,你乖乖坐着等娘過來,娘去給你端麵疙瘩。」

不等萘若茶說些什麼,夕音就又衝到桌邊地上,端起那碗尚有餘溫的麵疙瘩,來到靈兒身邊遞過去。她拿手隨意抹了下額頭上的雨水,咧嘴笑道:「靈兒快吃啊,還有些熱乎呢。」

萘若茶抓住夕音的手,將袖子綹了上去,看着手臂上那一個個水泡,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略帶着沙啞,撫著夕音手上的泡,「娘,疼嗎?」

夕音知道靈兒是在擔心她,忙甩了甩手,搖頭道:「不疼,不疼,靈兒快吃啊,麵疙瘩涼了就不好吃了!」

粗糙的衣服磨著柔嫩的水泡,怎麼能不疼啊,萘若茶看到夕音一閃而過的皺眉,知道夕音是在掩飾,可也知道她這是不想自己擔心。萘若茶乖乖地端起碗,吃起麵疙瘩。這碗已經糊了的麵疙瘩,在她心中卻頓時成為了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夕音看靈兒吃得香,很是高興,「靈兒好吃嗎?娘可是做得進步了!你周家嫂嫂可誇娘了。」

「嗯,很好吃!」萘若茶有些想落淚卻強忍着,只是聲音有些低低的。

夕音聽靈兒的聲音不對勁,又慌裏慌張地拿手撫了一下她的額,「靈兒可是燒着了?怎麼說話聲不對?」

「沒事的,娘。」萘若茶回了句,拿起夕音的手,「娘,夜深了,我們先睡吧,就在這鋪上點乾草先將就一晚,明日找人來修修這屋頂。」

「嗯,好。」夕音應了一聲后就沒了聲。萘若茶轉頭看向她時,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只是,夕音還緊緊地摟着她,大概是怕自己冷吧,習慣了一人睡覺的萘若茶,不由自主地輕輕躺了下來,乖巧地呆在夕音懷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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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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