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12 完結章

112112 完結章

「我的孩兒有危險!」令狐公子拉起月白色的袖子,白皙的胳膊上一個圓形的印記正流轉着銀色的光芒。

墨玉自然認得那是血親之間最深的羈絆結印,若是對方有性命危險,結印之人不但能夠感知,並且可以通過這個印記把自己的分神送至對方身邊。所以這個印記須得分神期以上修為的修士才可結下。

見令狐公子焦急,墨玉也不多問,只道:「你去吧,老夫在此侯你。」

令狐公子右手兩指按住左手上的印記,銀色的流光猛地大放光芒,越來越大的光團漸漸將令狐公子包裹住。片刻后,令狐公子端正俊美的臉上一雙已無表情,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深邃的眼似乎在小憩。

他的神魂已經沖向了最重要的人。

阿幻的肩頭被狠狠撓了一爪子,衣服被撕開一大塊,塵土和血水混在一起。五匹全身黑氣蒸騰,唯有一雙眼紅得嚇人的黑狼一步步地朝他逼近。只是阿幻放出來的璀璨的本命狐火讓他們有點忌諱,一時不敢亂撲。

阿幻感覺到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太黑看不清,冰冷滑膩的觸感,也許是藏匿在黑暗中的蛇,也許只是奇怪的纏繞植物,無法判斷,因為在這個塔里他遇到太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魔獸了。他順勢靠在身後的牆面上,身旁冷白色的本命狐火圍着他燃燒,狐火的光照在阿幻明月般俊朗的臉上更顯得蒼白無血色,他深吸一口氣,看着不遠處透進光線的塔門,離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遙了。已經到了需要拚命的時候了。

本命狐火發出的光團越來越亮越來越大,這是阿幻用生命本源去供養的焰火,等到狐火燃至一個人那麼大朵,便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只是生命本源耗盡的阿幻也很可能將如枯萎的花朵般凋謝。

「阿幻……」

藍色的柔光包裹住阿幻,周圍的魔獸頃刻間斃命倒地。阿幻眨了眨眼,溫暖的感覺籠罩而來,一直強撐的那口氣終於鬆開,放心地暈了過去。

等阿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眉如遠山,眼若秋潭。見到阿幻醒過來,清冷的臉上露出一抹疼愛的笑容,滿滿的溫暖溢上眼底。

阿幻怔怔地看着他。

令狐公子抬起手拂去阿幻粘在臉頰上的烏絲,笑道:「有哪裏不舒服嗎?」

阿幻搖了搖頭,依然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說話。

「咳!」站在令狐公子身後一身藍白色綾袍的高大男人忍不住輕咳一聲打破這一室的寧靜,對溫情脈脈的令狐公子道,「既然兒子醒了,你也去休息下吧。」

「我不想休息。」令狐公子看也不看男人一眼,隨口應了句,又對着阿幻柔聲道:「阿幻,有沒有想吃什麼?」

「不用。」阿幻終於開了口,剛醒來清朗的聲音有點沙啞。

站在背後的男人忍不住插口找存在感:「他這個修為也已經辟穀了,不需要吃東西了吧。你讓他多睡一會才是……」

阿幻抬眼看了看那個男人,又看了看床邊的令狐公子,問道:「你是我父親?」

「嗯。」令狐公子頓了頓,垂下了眼眸輕聲道:「父親一直很想你。只是當初修為低的時候找不到你,等出了鍛魔崖可以找到你的時候,又見你在清流山過得無憂無慮的。我不忍心把年幼的你拉來這紛亂的上魔界……」

「我懂的。」阿幻說道。令狐公子欣喜地抬起眼看阿幻,阿幻對他彎了彎眼露出笑容,「我沒有怪過你。」

若是去了上魔界,怕是沒有機會認識小兔子了。

令狐公子彎了彎眼,跟阿幻笑起來的時候如出一轍的弧度,「叫我一聲爹可好?」

阿幻看着令狐公子隨意散下的銀髮,喚了一聲,「爹。」

高大的寂寞男人再次努力湊上前來刷存在感:「本王是你爹的雙修伴侶,你也該叫我一聲父王。」

阿幻卻不叫這聲父王,他自顧自地從床上坐去,一把掀去絲滑的蓋被,就往床下伸腳,「我要去找小兔子了。爹你多保重。」

「什麼小兔子?」令狐公子忙拉住阿幻問道。

「是我的雙修伴侶。」阿幻說着右手貼住胸口的同心結印道,「他果然在上魔界!我感覺得到他。」

男人得不到回應,繼續再接再厲地怒刷存在感,「上魔界可不是你這種修為的小鬼可以到處跑的地方。找人這種事還是交給你父王我……」

令狐公子一手擱在唇邊沉吟道:「小兔子是三年前到這上魔界的嗎?白色的絨毛上有紅色的紋路,額心有火焰紋?」

「是他!」阿幻整個人都振奮了,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令狐公子,「你見過他!他在哪裏?」

「嗯,他在鍛魔崖,只是鍛魔崖的規矩是不到一層是不讓出崖的……」令狐公子眉頭輕皺,此時終於想起自己的伴侶,轉眼看向一直被忽視的男人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今天就把小兔子給帶回來。」

「嵐兒你放心,為夫就算是拆了整個鍛魔崖也要把咱兒媳婦帶回來。」高大男人立刻霸氣地表示道。這種時候,他當然要好好表現了,這個兒子一出現,嵐兒全身心都撲到兒子身上了根本不理他這個夫君!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把兒媳婦找到,讓兒媳婦把兒子領走。這樣嵐兒就還是他一個人的了。

「嗯,你去吧。」本名令狐嵐的令狐公子揮手道。

「我也要去!」阿幻又如何能安心在床上乾等,他想第一時間見到小兔子。

溺愛孩子,完全陷入傻父親模式的令狐嵐立刻同意,「行,我們一起去。」

沈寧非昨日贏了一場比試,按理至少可以休息一個月,但他依然如往常那樣只要身體狀態正常就立刻又去申請下一場比試。沒有人關心他的身體是否吃得消,也不理解他迫切想要離開鍛魔崖的心情,鍛魔崖這邊是只要有申請就給他安排比試,有比試就有魔石賺嘛。

今日他的對手是一隻長滿觸手烏賊一樣的魔物,雖然渾身光溜溜的圓頭圓腦的樣子很像水裏的生物,但在比試場上行動起來也十分迅速,扭動着十幾根的柔軟的腳追着沈寧非猛抽觸手。

沈寧非一扭身丟了個帶着金烏火焰的怒兔真元破,笑道:「怕了吧!」

水裏的生物一般都是怕火的,所以他見到對手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用體內的金烏火去燒對方。

金烏火焰亮得驚人,魔烏沒有理沈寧非的話,默默地甩動所有的觸手像一個網般舞得密不透風。沈寧非的攻擊還未觸碰到魔烏便被吸收般消融不見。

沈寧非有點意外,但沒有太驚訝,畢竟一百層以內的對手都實力不俗,這個烏賊一樣的魔物不怕火也不是多麼難以接受的事。因為他為了早日出鍛魔崖,很少給自己時間觀看比試,研究對手的技能和攻擊手段,所以每次比試都靠臨場發揮。時間久了,倒是修鍊出了無論遇到什麼對手都能以平常心冷靜對付的本事。

沈寧非朝前一步,跟着一記靈氣刃跳斬出來,倏地斬落了幾根魔烏伸出的觸手。落了滿地的觸手迅速化為黑氣滲入地面。沒錯,今天的比試沒有選玉石地面防止沈寧非鑽地,所以黑氣也滲得極快,一眨眼地上便乾乾淨淨再也找不到斷落觸手的痕迹。

魔烏被斬斷半截的觸手瞬間就恢復力驚人地復原,繼續扭動着纏向沈寧非。

不怕火不怕斬,那麼試試這招呢!沈寧非大手筆地丟出七張符籙,結成七星繚亂陣罩向魔烏。

魔烏光滑的腦袋上十分醒目的有些突出的口氣張開,吐出一道黑色的濃稠液體,飛濺至沈寧非灑出的符籙上,原本發着瑩白光芒的符籙立刻暗淡下去,而後不受控制地如普通紙張一般自空中掉落。

沈寧非皺眉,他的符籙似乎遇到剋星了?這讓他原本流暢的攻擊節奏被卡住了一般,無法繼續爆發。既然如此,那就不陪你玩了!沈寧非看了眼衝過來的魔烏,一頭鑽進了土裏。

沈寧非沉入地下,土中竟然有一股黑氣準確無誤地纏了上來,束縛住他的四肢。

我擦!沈寧非想起滲入地面的觸手,鬱悶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黑氣拖出地面,暴露在魔烏抽來的觸手之下。看來只好先挨幾下打,找機會湊近了再用定身符攻擊了。

這時位於鍛魔崖上方的觀看席中央的一個包廂內,一個白色的人影沖了出來,在萬千雙眼睛的注目下跳入比試場。但很快就被比試場上方的結界攔截住,只能站在半空。他的舉動震驚了全場,而被山崖下的風吹得滿頭烏絲飛揚,露出的那張明月般皎潔的臉更驚艷了全場。

彷彿身上有光在流動的青年對着下方的比試場喊道:「小兔子!」

「阿幻?」被黑氣捲住的沈寧非獃獃地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他只想抬手去揉眼睛看看是不是在做夢,而上方抽打過來的魔烏的觸手他也無心注意,肩膀狠狠被抽中,血肉模糊之下痛楚傳遍全身。

好痛,不是夢!真的是阿幻來找他了!沈寧非痛得扭曲的臉上擠出笑容。

見沈寧非被抽中,阿幻又痛又急,抬手就去破壞腳下的結界。他大膽的舉動讓無數的妖魔震驚,紛紛站了起來。

「那人是瘋了嗎?八階後期的修為也敢去破鍛魔崖的結界!」

「他絕對是活得不耐煩了,鍛魔崖的守衛該出動了吧。」

「會被粉身碎骨吧,可惜了那張臉啊。」

但是萬眾矚目的鍛魔崖守衛沒有出現,倒是豪華包廂里又瀟灑地跳下兩個身影。妖魔們議論的聲音嘎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兩人。

清冷的銀髮飄揚,那是風華絕代的令狐公子。高大霸氣的男人,一臉的冷峻傲然,那是北方的魔主凌傾夜。兩人在上魔界都是屬於頂級修為之列,一起朝鍛魔崖的結界動手,頃刻間那本就是由同等修為的妖魔結起的結界便破裂開來。

結界剛一破開,沈寧非就立刻被一道白鏈扯出結界,落入阿幻的懷裏。變化太快,他啥也顧不上去想,只是有些痴地看着阿幻的笑臉發愣。

「小兔子,找到你了。」阿幻笑着低頭親了親沈寧非微張的唇。

魔烏抽打出去的觸手落了空只好收回來,在圓圓的腦袋上撓了撓。他仰起腦袋望向上空,這……還打不打了?

觀看席的另一個廂房內,墨礁一手撐頭,一手無聊地敲著桌面,紫色的眼眸幽幽地看着下方抱在一起的沈寧非和阿幻。

坐在旁邊的墨玉揶揄地看了眼墨礁:「怎麼,主上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走了?不下去搶人?」

墨礁懶洋洋地回了他一句:「你不幫本尊,本尊怎麼打得過那對賊夫夫。」

墨玉往墨礁跟前靠近一些,笑問:「主上心裏難受嗎?心痛嗎?嫉妒的滋味好受嗎?是不是很想吼一聲,本尊想要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墨礁竟然沒生氣,繼續懶洋洋地道:「哼,本尊確實傷得厲害,本尊命令你背我回宮。」

聞言墨玉又是深深一笑,緩緩站了起來,一個跨步走到墨礁跟前,身子一彎直接將墨礁橫抱了起來。

他動作一氣呵成,愣是把堂堂魔尊給驚得忘記反抗。白光閃過,空氣微微扭動,兩人便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上魔界北部魔主的王宮近日來因為魔主的兒子和兒媳的到來熱鬧了許多。只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令狐幻和沈寧非終究還是一起去向令狐嵐辭行。

「這麼快就要走?」令狐嵐眉頭微蹙,很是不舍地望着眼前的孩兒。

「孩兒出來這麼久,下面的朋友怕是擔心得很,理當早日回去讓他們放心。」阿幻說道。

沈寧非也說道:「父親若是想念我們了,隨時都可以到清流山來看我們。」

令狐嵐滿心的不舍,凌頃夜看在眼裏,大手伸過去安撫地拍了拍令狐嵐的背,而後開口道:「你們兩個要走也要等辦完了雙修大典再走。」

「哎?我們已經辦過了。」完全不想折騰什麼大典的沈寧非連忙說道。

「沒有父親在場的大典如何能稱大典。你們不知道嵐兒多麼盼望能參加你們的雙修大典嗎?」凌傾夜摟着令狐嵐冷笑道,「在上魔界也要辦一次,本王兒子的典禮收的禮可不能馬虎,不是像血魔果之類的寶物,他們也不好意思送,特別是墨礁,他手上好像就有一枚。嗯,放出消息,就說本王收禮只收血魔果。」

令狐嵐看着得意的凌傾夜,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會意的輕笑。魔界至寶血魔果可以讓人淬鍊出媲美天生魔物的修鍊魔功的體質,若是能得到兩顆血魔果,等將來阿幻和小兔子在下界玩夠了,就可以直接來上魔界生活。至於上仙界那滿是偽君子的地方就不用考慮了,不適合他的孩子們去。

下界,平和鎮。

陰霾的天空飄着綿綿細雨,往日街邊熱鬧的小商販們都找地方躲雨去了,沿街大商鋪的夥計清閑地倚在門口聊天。

突然他們停下了話頭,視線不自覺地追逐著遠處走來的兩個清貴的公子。高的那個為兩人撐著一把油紙傘,笑意點點地看着略矮些的那個說着什麼。兩人都穿着一襲簡潔的白衣,黑髮簡單地挽起,露出漂亮精緻的臉。黑色的靴子頻率有些快地踩在濕滑泛著光亮的青石板路上,卻不見有污泥沾染白色衣擺。

夥計們眼睛都老練地看出他們衣着平平,但難掩通身的貴氣,像是神仙門派才能養出的精貴子弟。

兩人正是阿幻和沈寧非,他們走到一家雜貨商鋪門口停下,阿幻收起油紙傘往地上一丟走了進去。沈寧非無奈地撿起傘拿着。

阿幻覺得一點小雨沒必要打傘,淋淋更舒服,就算怕淋濕,也可以用靈力蒸干雨水,這樣拿着傘他都沒辦法跟小兔子手牽着手了。沈寧非倒不是怕被淋濕,他堅決要打傘,只是因為默默地覺得撐著油紙傘走在古樸的雨巷裏特別的有意境。

「兩位公子要點什麼?」掌柜的熱情地問道。

「老闆,我們要買爆仗。」沈寧非笑道,「店裏所有的爆仗我們都要了。」

「好的,您稍等!」掌柜應着,立刻忙碌地去翻找爆仗打包。

「買這麼多凡人的玩意做什麼?」阿幻站在一旁左看右看,不解地問。

「爆仗可是好東西啊。」沈寧非握住阿幻的手笑道:「大鵬鳥和黑羽的雙修大典我們得給他們辦得熱熱鬧鬧的,這爆仗可不能少。」

「嗯。」阿幻看着他的笑容心裏暖暖的。

兩人步出雜貨鋪的時候,綿綿的細雨正好停歇,沈寧非把油紙傘收進儲物袋。阿幻的手立刻自然地伸過來牽住他的手,兩人一路說笑着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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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兔子也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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