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英和浦的交流

冬天的寒冷伴隨着開春的第一聲雷消失在了閉塞的洞穴里。北風呼呼的吹，季浦家的茅草屋又經受了一個嚴寒的打擊，堅強的撐過了這個寒假。

冬天的河水躲在厚實的冰面下，假期前孩子們放學時喜歡走在冰面上。悲劇往往就是被表現所迷惑而帶來的，每年寒假離開人世的小孩子總是和暑假時差不多。寒假的冰和暑假的水，就像暑假的炎熱和寒假的嚴寒對於老人的摧殘，很多老人沒有挺過這兩個季節，就先後辭世。

冬天無疑是一個安靜的季節，銀裝素裹的美好在炎熱的夏天真是想都沒法想。嚴清家門前的冬青樹被雪覆蓋了，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白外套抵禦著冷酷。菊花在寒風中抖擻著欲與之拼到底的架勢。「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作為四君子之一的菊花，和松一樣，有傲骨，有勇氣。昂首向著寒風冷雨微笑，接受者洗禮，鍛煉自己的毅力。

嚴明也讀書了，已經二年級了。和他哥哥嚴清一樣，在學習上不怎麼用功。或許算是少不更事吧，大家都比較貪玩。家裏的光景還算景氣，外公嚴鐵也不要求他們什麼，只是對於嚴志龍的管教有些說不過去，不同意志龍對孩子們的放任。

已經好多年過去了，嚴菊也出嫁給本生產隊的孫專了，在鎮上的唯一一所中學，老爺子給他們謀到一份美差，孫專開始不樂意，竟是被老爺子逼過去在中學里開小店，經營起買賣。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每天在自家的店裏賣些東西給學生們，也就能維持平時的生計。

開春了，嘉英回來了。嘉琪回到學校看見了久違的李季江，小夥子又長高了，還是一如既往的瘦。八點鐘的課，季江一大早的就背起書包學校了，因為七點二十有一節早讀課。二開學初是他的值日，必須在同學到之前趕緊的把教室打掃乾淨。

外面還是冷的嚇人，天亮的時候，季江已經自己起來把豬餵了。他弄了點吃的就慌忙的背起書包向學校奔去，路過十二支的橋上，看見後庄的幾個同級的學生，正好結伴而行。那幾個成績不太好的學生滿臉堆笑的跟李季江打招呼，李季江看都不看他們就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他自顧自的在前面走着，他們乖乖的跟在後面，不時還說些笑話，說些寒假裏的趣事大家開心的向學校走去。

到了學校，李季江拿到鑰匙打開自己班級的門。那幾個「跟班」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來，他們想要快點拿到季江的作業把沒有做的地方趕緊的不起來。

正在他們那作業抄的時候，門口想起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但見一個背着新書包的小女生蹦了進來，她高高的來了一句：「大家好啊，寒假快樂吧！」看的眾人又驚又喜又憂的，小女孩也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這幾個不相識的男生，以為自己走錯教室的她，趕緊的退了出去：「啊，對不起啊，走錯了。」李季江站在教室的後面瞧見眼前的這一切，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小女孩退出去看了看班級牌號，不會吧，沒有錯啊，是三<乙>班啊。她重又折回教室，那幾個男生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了。小女孩真是生氣，有時間一大早的被人耍了，還是開學第一天，好好的心情被幾個男生搞得十分的難以消受。她朝教室後面看了看，突然記起來今天是季江打掃衛生，以前她打掃時季江也會給她幫忙。於是她急忙拿起掃帚掃地去了，竟也沒有時間去為剛才的小事生氣，那幾個人像個丈二和尚一樣，莫名其妙的躲過一劫，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忙着自己的事情。

李季江看見嘉琪拿着掃帚過來幫忙，匆匆停下手中的任務叫侯嘉琪不要動，因為等會同組的其他人就會到的，反正現在離上課時間還早呢。果然是一個比一個固執，「哎呀，沒有過關係的啊，反正站着也比較冷，不如讓我運動運動會暖和點啊。」嘉琪繼續她的打掃。

「可是，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來校的啊，剛開學不用這麼着急的吧。」李季江一邊挪動凳子一邊說着。嘉琪只管掃自己的地，也不作答。一會兒，那幾個抄作業的傢伙收拾起東西離開教室了。

嘉琪的地也掃完了，李江江也忙好了。教室里人來了十多個，大家互相寒暄著自己寒假在家的所見所聞。又是那個叔叔從外面回來呆了什麼好吃的，帶了什麼好吃的啊。而侯嘉琪不會在乎這些，每年都在縣城裏過年的她早已習慣了這些新奇的東西；李季江也不喜歡這些寒暄，因為他從來就沒有什麼稀奇的事情可以講，可以說是很平淡的度過寒假的。

「李季江，那本童話大王你弟弟喜歡吧。」侯嘉琪終於打破沉默，大方的把問題拋給了季江。因為他們倆坐在一張桌子，李季江很君子，不想別的男孩子，總會欺負女孩子，霸佔別人的位置，一條「三八線」就把彼此隔離開了。在季江和嘉琪的位置上，從來就沒有見過拿到粉筆畫的線。

李季江支支吾吾的說：「嗯，不錯，他看的很認真啊。」可能因為一個寒假沒有和她講話了，都找不到原來的感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冬天凍得他哆嗦的呢。

「嘿嘿，季江同學，那可是我妹妹給你弟弟的獎勵啊。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侯嘉琪壞壞的說着。

「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長兄如父』，你局的我做的怎麼樣啊？」李季江這一串俗話說下來，嘉琪對他更加的另眼相看、

嘉琪不說什麼，看來你弟弟也挺厲害的啊。她順手遞了一張紙給李季江：「這是嘉英給季浦的，她想看看這個放牛的可愛的娃娃有多大能耐，他們暑后都要上學了哦。」季江接過嘉琪手中的紙條，兩人相視一笑。老師來了，早讀開始了。

中午放學后，季江回到家就把紙條遞給了弟弟。李季浦打開一看，都認識的字，「李季浦對吧，你好啊。我給你的童話書好看吧，今年開春了，你要繼續讓我看見你們家的牛哦。」

季浦差點高興的暈了，哈哈，這個小女孩還記得啊，真是不容易。一個寒假在家的錘鍊，季浦不僅把一本童話書上的字一個不落的認識了，而且把一年級的語文數學書看了個遍，馬上就要上學了，父母看着好學的兒子心裏說不出的歡欣。記得去年中秋之前，季浦還是個只知道耍玩的小孩子，這半年來的變化莫非也太大了啊。

以前的季浦放牛的時候，瀟灑的騎在牛背上打盹。可是現在的他會捧著一些沒有看過的書看看。李和剛還以為是大兒子的帶頭作用呢，其實只有兄弟倆心裏清楚。季江對他固然有促進作用，但還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骨子裏都有一股不服輸的盡頭。

季江地給季浦一張用鉛筆寫過的紙，他們家的貧窮已經不允許他們買那些奢侈的本子了。一般的本子都是先用鉛筆寫一邊作業，然後換要用鋼筆寫，最好拿來練毛筆字。而他們家所謂的本子就是姑姑叔叔們在學校里收來的用剩下的學生的作業本。

「嘉英同學，你好。我是李季浦，你寫的字我都認識。謝謝你的童話書啊，現在已經是春天了，我還會去放牛的。」李季浦盡量吧自己的字寫的工整。

春天的十二支慢慢恢復了生機，春天的人們出來走動了。冬天好生漫長啊，動物們也睜開閉上很久的眼睛。燕子飛回來了，鳥類的大遷徙也開始了，天上不時的會飛過一些排著隊的大雁。

東邊的魚塘里茅草並不是很多，嘉英家的屋後面每到這個時候就會有很多鳥安營紮寨，孵化新生命，這個時節，稍大點的大孩子們就會去柴塘地里尋蛋。嚴清曾經在柴塘地里看見過很粗的蛇，所以有的人會害怕。

季江和季浦，穆孜然，嘉英和嘉琪對這片茅草地十分的嚮往。他們現在還小，他們約定過幾年要一起去看個究竟。

或許到柴塘地里掏鳥蛋也是一種經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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