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故人

Chapter 5 故人

在家呆了大半個月後,終於還是買了機票去了木城,便開始到處投簡歷,找房子。那些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一般悄無聲息。看了好幾家房子都不和心意,要不就是太過豪華一個人住會顯得特別孤單,要不就是合租人讓我心生嫌棄。在我想要放棄,打算去爸爸那裡「啃老」的時候終於有公司對我拋出了橄欖枝。面試很輕鬆的通過了,待遇薪酬都很不錯於是簽了三年合同。這是一家在本市頗有名氣的設計公司。也出過好幾個風評不錯的廣告。但是相比4a設計公司來說總體還是差了點。

第一天去上班,沒有什麼事,新同事戴以虔領著我到處轉,熟悉公司的各個部門的運作。可能是我初來乍到又因為我是個慢熱的人,我沒有怎麼說話,戴以虔很熱絡的跟我拉起了她的生活瑣事。像是遇到什麼奇葩客戶啦,剛剛看了什麼電影,哪裡有一家新開的小吃店,房東是個超級萌韓劇的大媽等。每次說到好笑的地方就放肆的大笑,給人的感覺就是她的笑點低、幸福感低、易滿足,是一個很樂觀的元氣少女。下班后應她的邀一起去吃飯,我們一邊走她一邊問:「童姐,你的名字真特別。有什麼含義嗎?」我輕輕哼笑一聲轉頭對她說:「哪裡有什麼含義,就是我爸隨機一翻字典看到這個字就用來起名了。」元氣少女有點失望的說:「這樣啊,我還以為有很特別的含義呢。我很討厭我的名字,像個男孩子的名。我一直想改掉,我媽硬是不讓。我問她有什麼意義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不用改啊,挺好聽的。」

她接著又說:「昨天我的房東還取笑我的名字,說名字都有「錢」怎麼還欠著我的房租沒交啊?你乾脆改名吧!氣死我了,那根本不是同一個字好吧。」她一口氣說完都不帶喘的。然後話鋒一轉問:「童姐,你家是這裡的嗎?」她這一問,我就頭痛,房子還沒有著落,已經住了一個星期的酒店了。我尷尬的道:「不是,我是頭一次在這裡工作。剛來不久,房子都還沒有找好。」她一拍手掌兩眼放光的問:「童姐,我們合租好不好,我租的那個套房挺大的,一個人住有點浪費,房租也貴死了,我一直想找個人合租但是都不合適你來唄?」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我就忍不住想要答應,加上她又說的那麼好。「好啊。」「真的嗎?耶,晚上下班就搬進來吧,我幫你。」心裏面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了,好歹也是跟認識的一起住,環境如何暫且不論。一下班戴以虔就開心的跟同事們說找到合租的人,在跟大家道別之後。她不由分說的拉著我就跑。說是幫我請了螞蟻搬家。

在見到她說的「房子挺大一個人住浪費」的三室兩廳的屋子,我還是有點震驚的。一個剛畢業不出一年的孩子租住那麼大的房子確實浪費,我毫無心理負擔的住進去了——這不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合租房子嘛!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工作有了著落,住處也有了!整理好隨身帶來的衣物和幾本書,收拾好自己開開心心的被戴以虔拉著出門慶祝去了。

在這樣一個熱情洋溢,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旁邊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了衝勁。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破繭而出!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並不是床不舒服,被子不軟,只是心裡有事讓我的腦細胞們格外的活躍。往日畫面定格動畫般閃來閃去——整個大一、大二平平淡淡的滑過,大一很閑,大二開始忙活了。莫宇軒已經大三,因為課程特別多導致忙到失眠。我們經常一起上下學,我沒有課的時候會帶上課外書跟他一起去上課。偶爾幫他抄寫實驗報告,去圖書管幫忙佔座。我的課一般不多,只是課後作業讓我頭疼。我有很嚴重的拖延症,一般都是把作業拖到最後一天才會動手做,這時莫宇軒便成了我最大的幫手。很多次莫宇軒一聽說我作業完不成了,然後就找借口請假翹課來幫我。萬幸的是需要他幫忙的都是一些苦力活。比如大一的時候幫我畫色彩構成都是我分好區域弄好顏料,他只要塗現成就行,做漆畫的時候幫我打磨板子,貼蛋殼,有時候要拍視頻需要模特都是他們室友客串出場。他的室友們也都很友好,比如說脾氣超好的宅男小萬會在莫宇軒沒法脫身的時候去接剛剛寫生回來的我,不怕臟不怕累的幫我提東西,有時候遇到下雨天也是他去接我。他從來不會表現出不愉快,或者不耐煩的情緒。大二下期的時候參加了系主任木易的工作室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后就沒怎麼見到過他的室友小萬了。我即將畢業那年忽然又聽到了小萬的一些不好傳聞,不過那時候我們都已經天南海北的了。誰還理會誰呢。

那時候有一個老師說過:「大學談戀愛後悔四年,不談戀愛後悔一輩子。你們要在該做什麼的時候就做,該說什麼就放心大膽的說,不要錯過了再後悔。每一個階段發生的事都是有它存在的道理……」後來還說了什麼我沒記住,這還是我在莫宇軒的課堂上聽到的,因那個老師這句話他們這些工科班的種子女生都華麗麗的擺脫了單身,步入了幸福的雲端。也導致了莫宇軒跟我說出了他一直沒有對我說過的話。似乎是習慣了跟他在一起,把他說的話都當成了理所當然,並沒有多大的驚喜。我把他的存在,把他對我的好,把他為我所做的一切事物都當成了天經地義的,順理成章。我又開始漸漸地忘了我們其實並非一體。

那年我大三,他大四。我開始為工作室的項目瘋狂的熬夜工作、啃書、辦展、參加比賽、寫結題報告,后又開始寫新的項目申請。他開始為了實習忙碌奔波並且在校外跟小萬,寢室老大三人合租了房子。我們從一開始的一天三頓的見面,到後來一個星期不見一次面;從當初的黏膩,到現在的疏遠;我們的熱情漸漸地冷卻,情感滿滿降溫。有時候難得在一起吃一頓飯,又因為工作和學習上的事對他大吐苦水。他橫豎不說一句,只是靜靜的聽我說抱怨然後摸著頭安慰我說:「既然那麼累就在今年的項目結題后申請退出工作室吧,搬過來我這裡。」聽到他說讓我退出工作室,我就有點生氣。我回他:「允許你忙得天昏地暗的,就不許我不見人影啊?偏不退!」有時他也生氣,但是他不會表現出來。給我的感覺就是他雖然很寬容但是很壓抑,有時候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或者他想幹什麼。明明那麼親密的倆個人,反而覺得走不進他的心裡。他微微嘆一口氣:「你爸說過的窮養兒子富養女,你爸那麼寶貝你,萬一知道你那麼苦那麼累還不得埋怨我?」「別說我爸,我哥還不是從小到大大把零花錢。其實他就嘴巴說得好聽而已,不要當真。」他笑笑。「能不當真嗎?我又不是一輩子要當你哥哥。」他頓了一下接著又說:「卡卡,你好久沒叫我哥了,叫一聲聽聽唄。」我就著筷子尷尬的打他,他一邊笑著一邊躲。「要不要那麼無聊,現在叫不出口了。」「那你以前去找我的時候怎麼都跟小萬他們說是我妹妹?老大有段時間都在打你的主意。」第一次聽見這樣勁爆的消息,我有點傻樂,很想知道他是怎麼解釋的。現在回想起來盡覺得好笑。

我好奇問他:「快說,你怎麼解釋的。老大也太沒眼力見了。」他噙著笑:「你還好意思問,都是你讓我被老大念了很久,剛開始是說我小氣,後來知道來龍去脈了都還堅持說我小氣。」「難道你不是我哥,我也沒說錯啊!」「那讓你喊一聲哥哥,你又不願意。」扯下餐巾紙揩一下嘴角,「真心叫不出口!等哪天你改姓『童』了就叫你哥。」「胡說,要改也是你跟我姓『莫』,你改姓『莫』名字還真是難聽。」「你居然嫌棄,不管了我就要姓『莫』!」吵吵鬧鬧的摟著他的胳膊出了餐廳,朝工作室走去。有時候去得早就是老師一個人在他就陪著我等其他組員來了才走,如果去的晚,有同學在了他送到就走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我們工作室五名成員——兩個是本市的,我是鄰市,其他兩個是北方人。那兩個北方人整天一口京腔整天批駁這個,吐槽那個,高傲得像孔雀;而那兩個本市的男生整天同進同出黏膩的不行,經常無緣無故消失,或者逃課去旅遊。而我自然而然的變成了那個落單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我自己也不怎麼關心自己的人際關係這樣的事,以至於很多任務都扔給了我。指導老師穆易實在看不下去把之前的組長罷黜任命我為新一任的組長。好吧,這樣他們更加理直氣壯的把麻煩的事都丟給我了。除此之外還有兩個挂名教授。不過,穆易還是蠻有趣的。年輕,幽默,睿智,陽光帥氣。高學歷,教學方式獨特……哦!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莫宇軒老是有意無意的要我退出工作室了。我有前科!我們的指導老師穆易跟我們年紀相仿,相去不過四五歲;我也明白的說過蠻喜歡那個老師,而我高中的時候也是跟外教老師費迪差點走到一起;而他是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他在擔心。我也還真是後知後覺,都多少年了才想明白。那麼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我們的誤會讓彼此錯過了一年又一年。困擾我多年的疑問終於解開,作繭自縛了那麼多年才等到重生的這一天,未免有點太不值得。但是輕鬆的感覺還是在那一瞬間充滿了身體每一角落,就像是放肆的狂風終於安靜了柔和了。睡意適時隨之而來。安心一如多年之前的中秋之夜。

神清氣爽的起了個大早,坐在飄窗上看樓下匆忙的行人以及兢兢業業清掃街道的城市美工。路邊早已經枯黃了葉子等待風來的銀杏樹慢慢的變得孤寂。接孩子上下學的校車經過,留下新鮮的車輪印揚長而去,花圃里的綠油油的小喬木腳下冒出一小簇一小簇的黃花。轉身拿出隨身帶來的那本《追憶逝水年華》輕輕地嗅了嗅又放下。找出相機記錄下我在這座城市的微涼的秋天早晨。化了淡妝,換上一身顏色明亮的衣服;等我叼著麵包手拿牛奶準備出門才想起戴以虔還沒有動靜。敲響她的房門,她搓著眼睛走出來,頭髮亂成一團,迷迷糊糊的說:「童姐,還早呢不急。從這裡去公司可以抄近路。」我歪在門邊,邊吃邊等她。她的動作很快。從洗漱到化完妝換衣服都不過二十分鐘。一團亂麻的頭髮也服服帖帖的編成一束蜈蚣辮,末端卡一個蝴蝶結髮卡;身著針織外套,紅格子百褶裙和高幫帆布鞋和腿襪。這樣的穿衣風格讓我想起了日本動漫里那些小女生,濃濃的鄰家女孩的味道。「老看我幹什麼?」「沒,想起一個高中同學。如果是她,她現在也肯定是這種打扮。」我悠悠的說著,扔掉手中的牛奶盒,撿起盤子里的鑰匙。戴以虔一邊單腳穿鞋,一邊吩咐我幫她拿早餐。「童姐,你會不會覺得這樣穿幼稚?我不是特別喜歡這樣穿的,你同學還這樣穿?有扮嫩的嫌疑哦。」我輕輕哼笑一聲說:「嗯,大概吧。她應該更偏向格蘭芬多一點。我也是猜測,高中畢業后就沒見過面了。」我們早已不是曾經胡鬧任性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早就做到了心口不一,面不改色了,誰還摸得清楚對方的脾氣呢?

「誒?你們應該很要好吧那時候,你怎麼不試著聯繫一下,現在找個人的聯繫方式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好奇怪,怎麼有一種我是小女孩,她是知心姐姐的感覺。我又亂想了。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我趕緊轉移話題問:「你不是說可以抄小路嗎,怎麼不走?」「對啊,我們小區後面有一家有大院的房子看見了吧,我在這裡住那麼久都沒有看見有人住的。我們只要穿過那家房子拐個彎不管做哪路公車,都是一個站就到了。是不是特別帥!」「是啊。」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真的有點像她——我曾經的摯友程承。真的有點想她了呢。想想大學幾年我的朋友幾乎沒有,人際關係拙劣得不行,整天像個時針分針似的圍著莫宇軒和工作室轉,後來分開了過的生活就像衛道士一樣。一連四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按部就班的過日子,無波無瀾的上班下班,去超市,叫外賣,什麼都是一個人。同事相邀下班後去k歌泡吧或者旅遊都一一拒絕掉。一來二去,同事們的娛樂節目一般都不會邀我,只是會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跟他們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也不至於同事關係那麼緊張。要問半個月前我為什麼會不打招呼就辭工原因之一是因為膩了;其二,遇到了一個叫做莫宇軒的客戶,我還沒有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莫宇軒后,我就逃逸了。因為我那時候沒有想通,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我還沒有做好與他會面他的準備,所以就選擇了我的慣用伎倆——逃避!真是可笑,已經二十六歲的人了反應還那麼孩子氣。

到公司才發現真的來早了,冷冷清清的。戴以虔端著杯子,倚靠在我旁邊的桌子上呼呼的吹著熱氣邊說:「童姐,你是不是沒有什麼朋友啊?試著聯繫一下你昨天提到的那些朋友嘛,或者從今天開始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甚至閨蜜都行,我很樂意的。」我抬起頭剛好看見她鼻尖有細細的水珠。我笑笑的遞給她一張紙,跟她說:「嗯,你的提議不錯,我以後賴上你了,你可不要嫌棄。」東拉西扯的聊了許久,新同事們才陸陸續續的來了。這時我才發現戴以虔的人緣多麼好,幾乎每個人來都會跟她嘮幾句,亦或滿臉笑意的問今天怎麼來的那麼早。讓我映像很深的是:有一個男同事一臉抑鬱的走過,扔過來兩塊巧克力。戴以虔及時接住,得意的歪一下頭。然後我看見他似乎臉色一下柔和下來。她分我一塊,自己把剩下的那塊揣在兜里。直到總經理顧川出現,戴以虔才一搖一擺地到自己的位置上。在設計公司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穿呆板灰暗的工作制服,還有一群或可愛,或怪癖,或癲狂的同事。儘管性格上的差別如何巨大,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對待工作都蠻負責任,都經常加班,會一起遭遇頭腦風暴。

下班後有同事留下加班,我因為早已經習慣這樣的工作而練就了一身如何減少加班的技能。坐在椅子上一邊等戴以虔一邊講電話。打給我爸的,剛接通就被我媽媽搶去了。「童卡,你怎麼回事回老家也不打聲招呼?工作隨便就辭。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找工作難找?真是越大越不讓人省心!……也老大不小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童垣也是,戀愛都好幾年了怎麼還不想結婚?真是的真是……」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被她一陣狂轟濫炸打得頭腦發昏。不知道是以前哪個男同事說過:「如果他到了二十六歲事業還沒有一點樣子,就會先成家。」我現在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真的很浪漫,但是前提是你得先有結婚對象啊。我也知道自己已經二十六歲了,可以算得上是剩女中的vip了,可是有些事並不是努力了就會有結果的。

我想可能是到了更年期的父母大都這樣吧。幸虧她還沒有積極到幫我安排相親的地步。

我無力的嘆口氣說:「你消停消停,我有正經事跟我爸說。說完你再發言。」我爸平常是比較沉悶無趣甚至可以說是木訥的人,沒有正事說就直接撂電話。記得有一次童垣打電話回家說想跟爸爸說幾句話,結果我爸一拿到電話就直接來了句「小垣,我沒有什麼話想跟你說,你跟你媽說。」就這樣打發了我哥。有點冷漠無情的意味,可能我的一些冷漠無情就是遺傳的,儘管他淡漠但是他卻是比任何人都愛我們的人。「是小妹啊,你媽說你有正事找我。說吧我聽著!」話到嘴邊又有點想吞回肚子的打算,在腦子裡繞來繞去,最後還是問了。「爸,你有小軒哥的號碼嗎?發給我吧。」「有的有的,他前兩個星期還打電話來跟你媽閑聊。我這就給你發啊。掛了。」掐掉電話,沒一會我爸就把號碼發過來了。還是一如既往的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猶豫了起碼有一刻鐘才按著這個號碼打過去,電話的忙音持續了很久才被接通。對面傳來吵雜的聲音好不容易有人講話了卻是個俏皮年輕的女聲。我一時有點手足無措,手機差點滑下來。對方似乎不依不饒的說:「你是找莫宇軒嗎?」接著她壓低了聲音說:「不要鬧,我就逗一下她,等下還你。」「乖,別玩了。快還我。」一聲不吭的聽他那邊說,實在是想哭,虧我放下所有主動聯繫他居然還被當做玩笑一樣逗弄。使勁瞪大眼睛,不讓眼淚落下來。我知道這一刻我完敗了,不是輸給誰,是輸給了時間。那麼多年了,不是誰都會在原地等誰的,他也是常人,孤獨久了會空虛會渴望溫暖和關心。他們還嘀咕了什麼我不得而知,直到莫宇軒一聲「卡卡」傳來,我的眼淚就敗下陣來,洶湧絕提。我沒有說話抱著電話衝進了茶水間,那邊莫宇軒有點急了說道:「卡卡,你說話啊!是我在聽了。」用力深吸幾口氣,忍住哭腔努力使自己的嗓音正常一些。「喂……小軒哥,沒事。我下班了,掛了啊。」蹲在地上默默的流著眼淚細數那些過往,手機一直在震動著叫囂著。過了很久終於安靜下來了,所有的焦躁都歸於塵土,思緒漸漸回籠靠著門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腳步聲慢慢接近又遠去。

整理好自己,擦乾淚。打開茶水間的門走回自己的的辦公桌正收拾,又有人回來了。我一驚,沒想到這會兒還會有人來加班。抬頭看一眼來人,又繼續收拾桌面。那人也是一驚,繼而有點猶疑的說:「額……我沒想到還有人在加班,剛剛忘記拿一份資料了。你是新來的同事?」看見我點頭他轉身就走進了創作總監的辦公室,一陣噼里啪啦文件落地的聲音,接著又是打電話的聲音。我才不管他如何折騰,安靜的拎著包走出公司大樓,走到車站,公交車卻賭氣似的久久不來。東張西望了一會,實在是不想等了,決定走回去反正也不是很遠。夜籠罩著這片穹頂壓著這個城市的車水馬龍,壓得難以喘息,卻還要拚命奔跑。夜風伴隨著汽車引擎聲悄然而來,微涼的秋夜有點像蛇,悄無聲息地爬上曝露在空氣中的手臂。搓搓手加快了腳步。身後傳來喇叭聲,本能的不想理會,但是它彷彿跟我杠上了又急促的嘶吼幾聲。我心想,我又沒擋道到底是誰那麼不會開車一直按喇叭。我一臉煩躁地轉過來,站住腳歪著頭想看他到底是誰玩什麼名堂。沒想到居然是那位創作總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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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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