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相親宴

第四十章:相親宴

七月十二女兒節,天賜良辰,花繁錦簇,鳥鵲穿梭,全城共舞,今次紅蘿卻無緣見到了。女兒家最愛過的節日,紅蘿妹妹的生辰,顧墨哥哥卻不知道。郎有情耶,妾無意耶?

女十五及笄,許嫁人。女子許嫁,笄而字之。自此結髮長大,可是夫君你,此刻懷中又抱著誰?紅蘿恍恍惚惚回了家,便在院中發獃,小小的及笄之禮,他哥哥大手筆,請了街頭頗有名望、四世同堂的玉夫人來冠禮。紅蘿腦中轟鳴,一時間想不起來什麼,卻有一句話縈繞腦海久久不散。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

還未嫁人,好像已經預見了結局……

街頭女人們唱的念得想的盼的……一生平淡的甜蜜。

紅蘿十五歲生辰便是渾渾噩噩度過的,她哥哥不過問白日里的事,她亦不敢向他要那個願望。原本她的這個願望,便是讓哥哥娶了式微美人兒的,現在是沒戲了。

街頭笙歌漫漫,長夜亦漫漫,心如止水,一夜無眠。皓月當空,凄凄明亮到天明,蒼白的誰的心……

翌日,紅蘿頂著一雙猩紅的眼,去參加她哥哥為她安排的相親小宴。他哥哥喜歡玩兒陰的,昨兒顧忌她的生辰沒有發作,今兒竟然想了這麼一招報復她。其實相個親亦沒什麼,尋幾個像樣的理由將那些前來相親的公子打發走便好了,偏偏她哥哥在一旁陪著。他這是陪她相親來著,還是在等人來著?

總覺得那個人會來,卻不知道是誰要來……

這個小小的相親宴就設在他們家東頭的一棵大柳樹下,圓木茶几端放,圍了幾張小竹凳,很是隨便。茶點是福勝樓點的,大家邊吃邊聊,看似無意,她哥哥卻很是費了一番心。

相親這種事兒,湖州也是有的,前幾年才開始有的,便是墨王爺來了才有的。

湖州民風古樸,以前不大開化的時候,未出閣的女子不可以輕易走出家門,未娶妻的男子,也不能隨便看別的女人。自從墨王爺來了此地,將這種淳樸得太古板的民風稍微改了改,在這前邊加了幾個限定詞,未出閣的女子夜間不可輕易走出家門,未娶妻的男子,晚間不可以隨便看別的女子,怕亂了情,錯了關係。

這麼一來,女人們自由多了,男子也能放開手腳做人了,風氣開化了。但這一開化,便開化過了頭,街頭隨便走走也就算了,還時常有男子突然從草叢中蹦出來,手捧一把小野花,對她表白:「紅蘿丫頭,我喜歡你。」

「紅蘿妹妹,我愛你。」

「紅蘿姑娘,嫁給我可好?」

這種沒經過準備的驚嚇,時常讓她很受驚嚇,所以不敢輕易出門。是以每次清早她采蘑菇許久不歸,哥哥都要去街頭尋她,怕她被人劫走。其實長得漂亮也不是件好事,還要經常承擔被人亂親亂碰的風險。

紅蘿小的時候,隔壁村兒有個暴發戶的兒子很是喜歡她,說等她長大要娶她。如果說人分三六九等,暴發戶的兒子無可分類,因他長得太誇張。可憐她一大美人兒,讓她嫁給他,還不如去死得了。於是她就真的準備去死,只是沒有死成,就被他哥哥一把拉住。哥哥對她說:「你跳進淤泥里做什麼,又沒有水,淹不死你。」因為沒淹死,所以就一直好好活著。今兒想起來還有這麼一樁事,令人不甚唏噓。其實找個夫君也好,免得被那小爆發戶給纏上。

可萬一她找的夫婿,家世背景都干不過那小爆發戶怎麼辦?她還是要被小暴發戶劫走,說不定還要遭一頓毒打,說她不守婦道,這可怎生是好?她前世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一倒霉暴發戶?

以前紅蘿妄想著嫁給王爺,其實有尋求他庇護的意思,王爺那麼尊貴,一定沒人敢跟他搶人吧。如今這個願望也不能實現了,還是自求多福吧。哥哥這麼橫插一腳,實在冒險,她是有多嫁不出去,他要這麼急?

「哥哥,你先休息一會兒嘛,你表情這麼凝重,等會兒嚇到了來相親的人,豈不是不好了?」紅蘿轉著彎兒找借口逃跑。

她哥哥不說話,始終板著臉。

「哥哥,我餓了。」不知道這招管不管用,紅蘿一雙水眸四處亂瞟。昨兒她捉弄哥哥,被他識破,今兒哥哥給她找了一沓男人來相親,人數不夠,連隔壁家的豆豆哥都拉來湊數。

豆豆哥雖然好欺負,可紅蘿覺得哥哥這樣欺負人家實在不太好。她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豆豆哥,豆豆哥立馬神會:「好,我去幫你買吃的。」

紅蘿:「……」今兒豆豆哥的確太好欺負。原諒她本意是說:「裝的挺辛苦,你可以走了。」豆豆哥卻理解為:「看你真的很餓的樣子,我這就去幫你買。」於是紅蘿哀漠地瞪他:「你怎麼這麼傻?」

豆豆哥憨憨一笑:「因為我喜歡你啊。」原本是不敢說的,有伊文哥在旁邊兒站著,給他壯了膽。

紅蘿朝他擠眉弄眼:「快走,等會兒就走不掉了。」

豆豆哥搖頭:「小蘿籮,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紅蘿瞭然,演戲嘛,演的就是個逼真,若不演的真情實意,很容易被拆穿。對他這一番良苦用心,紅蘿只能生生受了,甚感激地望著他,無語凝噎,良久輕輕道:「我懂,我其實都懂。你不就是被哥哥逼迫了來演戲么。」她示意他,其實自己已經識破。

豆豆哥搔了搔頭,又搖了搖頭:「我覺得你可能沒懂,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呀。」豆豆哥一臉誠懇地望著她。

戲都演到這個份兒上了,豆豆哥實在很敬業,遂也隨他去了,紅蘿從袖中取出一把檀香扇,靜靜扇著風。暗香自袖間飄出,花在叢中淡笑,黃藂羅衫隨風起伏。

「你這扇子哪兒得來的?」身後哥哥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略顯冷漠。

紅蘿收了扇子,回眸一笑:「沒,沒什麼,我前些天在路邊撿的。」說罷又眨了眨眼,賣乖。若是讓哥哥知道是管家送的,一定不讓她要吧,豆豆哥上次送她的玉佩環他都沒收了。

「給我。」淡淡的兩個字,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哥哥不信她。

紅蘿將扇子折好放在袖中,不捨得給,怎麼說也是管家大哥送她的,心裡還是有那麼點牽扯,不忍割捨。要給也是還給人家啊,紅蘿搖頭:「不給。」

「給我!」哥哥直接伸出了手。

紅蘿向後退了退,撇了撇嘴,非得這樣么?非得這樣絕么?若是非得交出來,便自己先將它毀了!哥哥一再迫近,紅蘿一退再退,終於退進一方寬闊的胸膛,淡淡的熟悉的麝香味讓她莫名心安。

「你妹妹又不願意,你為何要逼她?」管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沉穩的氣息拂過她耳畔,握在她腰間的大手,帶著留戀的意味,緩緩的,依戀的撫摸著,眼風溫柔,柔情得能掐出水來。那大手帶起一陣悸動,是情人之間最原始的悸動。

紅蘿縮了縮,回過頭,戀戀不捨的,將手中的摺扇遞給他。「還給你吧,哥哥說的很對,我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紅蘿說完退到了哥哥身邊。

手間的溫柔驟然消失,顧墨眼神一黯,凄凄地望著她,默默道:「我送你的東西,你都不收了么?」想來也是啊,他送給她的衣衫洗乾淨了掛在床頭,他送她的發簪,她也留在枕邊沒戴。簪之輕,意之重,女兒家可懂得?她不懂得。現在連他送的檀香扇,她也一併還給他了,這是要跟他斷了最後一絲牽扯?女人無情……

那一日他問她:「如若墨王爺和你哥哥兩人都站在你面前,而且兩個人都很喜歡你,你會選誰?」

她回答說:「我可能會選哥哥。」

她果真選了哥哥。

顧墨輕輕轉身,原本要說的話哽在喉中,再也沒有要說的理由,她果真選了她哥哥。那就這樣吧……

紅蘿望著管家離開的背影,心中發冷,不想讓他走,卻沒有什麼借口留……她想到什麼追上去問了句:「昨兒的繡球,你是幫王爺搶的么?」

顧墨回過頭,沒有說話,寂寂將她一望,卻點了點頭。紅蘿正要轉身,又被顧墨拉住:「紅蘿姑娘也要嫁人了么?屆時通知在下一聲,來討杯喜酒吃,也不枉相識一場。」

紅蘿淺淡的唇色瞬間慘白。

立秋之後,日頭依舊毒辣,一點也不比三伏天差,曬得嬌花懨懨,人面緋紅。地上的熱氣股股上冒,蒸的人快要飄起來。紅蘿拉著哥哥的手,眼神空洞,步子邁得很虛……

------題外話------

今兒更新晚了,抱歉,明兒個開始多更一些,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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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小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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