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鬧市驚鴻
遠威鏢局離周府並不遠，也就十來分鐘的腳程，不過由於在路上的一家小酒館內吃了一頓飽飯，所以楊念宗花了近半個時辰才來到這裏。
雖然徐大遠是周家的人，但楊念宗對他那豪爽的性格印象極好。既然承其相邀，楊念宗倒也並不排斥和他結交一番，多一個朋友便多一條路，對於孑然一身的楊念宗來說，沒有什麼比多交朋友更重要了。
跟門衛說明來意后，楊念宗在外踱步等待。不一會兒，徐大遠便從鏢局裏走了出來，哈哈大笑道：「楊兄弟，你怎地現在才來，聽家主派來的人說你早已離開多時了，我還道是我那妹子沒將話傳給你呢！」
豪爽熱情的人總是會讓別人覺得心情愉快，楊念宗也不例外，當下便呵呵一笑道：「讓徐大哥久等了，小弟剛才去慰勞了一番肚皮，因此便來得晚了些。」
徐大遠「欸」了一聲道：「楊兄弟，你也太見外了，我本來正想等你來暢飲一番呢，這下可好，你自己先吃了！」
楊念宗聞言也不由暗道了一聲「慚愧」，忙呵呵一笑道：「是小弟失禮了，不過小弟飯雖然吃了，酒卻未飲，徐大哥的美酒小弟倒還是可以飲上一番的。」
徐大遠哈哈一笑道：「這才對嘛，走，我們這就去『醉香樓』吧！我早已在那訂好了位子。」
醉香樓？楊念宗聞言不由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
徐大遠見狀不由奇怪地問道：「楊兄弟，你可是有什麼不便之處么？」
楊念宗搖首笑道：「沒什麼，只是大哥何必如此破費，咱們隨意找個地方也就是了。」
徐大遠笑道：「原來楊兄弟也聽過『醉香樓』的名號，那裏貴是貴了點，不過倒也算貴得物有所值，酒菜皆有其獨到之處，我第一次做東道，自是不能太寒酸了。」說完后，他又壓低聲音道：「那裏有雅間，說話也比較方便。」
兩人客套了幾句后，便往醉香樓行去。楊念宗邊走邊向徐大遠問道：「徐大哥，這遠威鏢局也是周家的產業嗎？」
徐大遠點了點頭道：「正是，我便是在這鏢局之中做一名鏢頭。」
楊念宗雖和周家打了一番交道，卻還不知道周家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便趁此機會向徐大遠套了一下話。
原來這周家主要是經營蜀錦、蜀繡的，至於遠威鏢局，則是周全義於五年前用護送貨物的保鏢組成的。
鏢局成立后，周家又大肆招攬了一批人手，這些鏢師們除了可領一份不菲的俸祿外，還可以接一些其他生意，而這部分錢周家不抽取任何費用，全部由鏢師們自行分配。
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周氏交遊廣闊，很多綠林道上的兄弟都會賣周家幾分面子，所以在遠威鏢局做事，可謂風險低、回報高，有了這一誘惑，周家這幾年倒是招攬了不少好手。
了解到這些后，楊念宗暗道了一聲「可惜」，要不是跟周家有那層複雜的關係在，便可讓徐大遠把自己介紹到鏢局裏去，憑自己打從娘胎出來就開始修習的武藝，做這差事倒還挺合適的。
兩人談談說說的，不多時便來到了醉香樓前。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炮竹聲，估計是有新店開張了，而伴隨着炮竹聲的還有一陣烈馬嘶鳴之聲。
楊念宗二人聞聲下意識地朝那邊忘了一眼，卻見一匹受驚的棕色駿馬正朝着這邊飛馳而來，而馬上的黑衣騎士顯然是個菜鳥，並沒能讓馬安定下來。
駿馬的速度很快，兩人身旁不遠處有一個挑着兩隻大麻包的老人驚慌之下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眼看就要被馬給踏過去。
徐大遠見狀喝了一聲，正想過去攔住馬匹，可令他沒想到得是，身旁的楊念宗竟已先他一步躍了過去。這一變化不由讓徐大遠大吃一驚，這楊兄弟不是不會武功嗎？莫非是他深藏不露？
楊念宗沒想那麼多，他只知道不能讓慘劇發生在自己眼前。躍到老人身前後，他沒空去理會那正在馬上尖叫的騎士，右手一把揪住了棕馬的頭韁，左手也迅速朝着馬頭砸了一拳。
「唔……」棕馬受擊之下，發出一聲悲鳴，身子迅速軟了下來。
楊念宗向後縱身一躍，右手同時用力一拉便將棕馬拉倒在了地上，而馬上的騎士也隨之倒向了楊念宗。
楊念宗可不想讓這傢伙撲到自己懷裏，便伸出左手推了一把。入手處綿軟一團，楊念宗不由愣了一下。
「啊！」
黑衣騎士驚慌之下又遭胸襲，在尖叫聲中跌在了棕馬身上，回過神來后，便和楊念宗一上一下地對到了眼。
兩人面面相覷后，不由同時驚「咦」了一聲，然後又同聲道：
「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
「又是你這個臭流氓，我……我……我要殺了你！」穿着一身黑色勁裝的「小乞丐」對楊念宗怒目而視。
楊念宗將她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遍，嗯，化裝技術還是這麼爛，一看就是個「水貨」。不過沒有了臉上的污痕后，看她的樣貌倒還挺不錯的，尤其是那雙丹鳳眼，很有些古典美的味道。
「小乞丐」見楊念宗也不說話，就拿一雙賊眼往自己身上亂瞄，心裏更是羞惱，大喊道：「臭流氓，你看什麼看？」
「嘖嘖，小姑娘，咱倆倒還挺有緣的，怎麼？乞丐混不下去了，就跑來當傻瓜騎士？」楊念宗回了她一句，真是的，一個小姑娘家，什麼不好玩，偏要跑來當「馬路殺手」。
「你才是傻瓜！」「小乞丐」回了一句后，又狐疑地道：「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的？」
楊念宗嘿嘿一笑，心道就憑你那副娘娘腔和光潔溜溜的喉嚨，只要稍加留心，誰會看不出來？
剛把倒地的老人扶起來地徐大遠這時驚訝地道：「蒙……蒙公子，楊兄弟，你們認識？」
楊念宗聞言不由詫異地想道：「蒙公子？原來徐大哥認識這小姑娘，難怪上次他們過來買詩后，這小姑娘就沒了蹤影，原來是不想被人認出來。」
「小乞丐」這時則怒聲道：「誰認識這個臭流氓，臭流氓，你說，剛才你是不是故意的？」
楊念宗知她問得是「襲胸」之事，聳了聳肩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馬上的人是你，有什麼故意不故意的？」說完后，他的目光也不由下意識地掃向了「小乞丐」的胸部，小姑娘包得還不錯，配上一件不太合身的寬鬆衣服，基本看不出來。
「小乞丐」見楊念宗拿眼瞄她的胸部，小臉頓時漲得通紅。楊念宗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目光有問題，便趁她發火前轉移目標道：「小姑娘，你剛才差點將這位老人家踩死，我說你是不是應該先陪個禮？」
「要你說！」瞪眼回了楊念宗一句后，「小乞丐」站起來向那個老人賠了個禮，然後還掏出一點碎銀子交給了老人。楊念宗看得暗自點頭，這小姑娘還不錯，識大體。
老人因禍得福，對着楊念宗三人千恩萬謝。楊念宗三人也紛紛還禮。
待將老人的事處理好后，「小乞丐」先瞪了楊念宗一眼，然後對徐大遠道：「徐鏢頭，你認識這臭流氓？」
楊念宗皺眉道：「我說小姑娘，你能不能別老這麼叫我？」
「小乞丐」瞪眼嚷嚷道：「叫你怎麼了？誰讓你每次都做些下流之事？」說完還不忘再大聲補了句：「臭流氓！」
徐大遠見楊念宗一臉無奈的表情，便笑道：「楊兄弟，你能不能先跟我說一下，你和蒙公……小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是滿頭的霧水。」剛才楊念宗碰到小姑娘的一幕他並未看清，是以才有此問。
楊念宗嘿嘿乾笑道：「也沒什麼，都是意外！意外而已！」
「小乞丐」聞言哼了一聲，不過倒也並未反駁楊念宗。其實她何嘗不知道這都是意外，但上次剛換好裝束出門，就被一副齷齪睡姿的楊念宗污了眼睛，這次更是被他觸碰了女兒家的禁地，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徐大遠見「小乞丐」並未反駁，便知道事情正如楊念宗所說，都是一些意外而已。因此他也就不再多做詢問了，而是做和事老道：「蒙小姐，既然楊兄弟並非存心冒犯，你也就別放在心上了，不如讓楊兄弟給你陪個禮如何？」
「小乞丐」哼了一聲道：「誰稀罕！」
楊念宗攤了攤手道：「那不知蒙大小姐要怎樣才肯原諒我呢？」
蒙大小姐眼珠轉了轉道：「上次讓你從巷子裏逃脫了，本小姐的那四名手下很不服氣……」
楊念宗黑著臉打斷她的話寒聲道：「小丫頭，原來上次是你搗的鬼，哼哼！」那次莫名遇襲，一直讓楊念宗耿耿於懷，這下才算找到了正主。
蒙大小姐嬌哼一聲道：「是我又怎麼樣，隨讓你那麼齷齪，害得本小姐回去足足將眼睛洗了二十遍，哼！」
說完后，未待楊念宗接話，蒙大小姐又擺了擺手接着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本小姐想給那幾名手下一個機會，也是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堂堂正正地將他們給打敗了，以前的事本小姐就不再和你計較。」
楊念宗黑著臉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一個打四個？」
蒙大小姐狡黠地道：「正是！你不敢嗎？」
楊念宗豈會中她的激將之法，好整以暇地道：「不是不敢，只是沒這個必要，蒙小姐如果不想原諒我的話，那就繼續恨着我好了，我無所謂。」
蒙大小姐聞言愣了一下后，小臉氣得通紅地道：「你……你……你這個死流氓！臭無賴！」
徐大遠見二人就要談僵了，忙勸道：「蒙小姐，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你的要求似乎高了一點，你看能不能另外找個方法讓楊兄弟賠罪。」
楊念宗見徐大遠這麼幫忙圍事，不忍拂他好意，便也就沒說什麼。
蒙大小姐憤憤地瞪了楊念宗一眼后，哼聲道：「既然你覺得四打一不公平，那要是一對一的比試，你總沒有理由拒絕了吧？」
楊念宗淡淡地「哦」了一聲道：「那不知我的對手是誰呢？」
蒙大小姐得意洋洋地道：「我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