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還愛你嗎?
安菲羽對在樓下見到宋嘉輝感到意外。他怎麼知道她住在這裏?
「宋師兄,你怎麼來了?」
「知道你回來了,所以來找你。」
「你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給你發了短訊。」
安菲羽檢查了一下手機,確實有兩條未讀信息。
「抱歉,沒有聽到短訊。這麼晚了,你訂了酒店沒有?」
「已經安排好了。小菲,我們談一談吧。」
涼風襲人,朦朧的夜色下,宋嘉輝帶着一種她看不清楚的表情說:「小菲,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瞬間,安菲羽彷彿回到了那天晚上,在湖邊看到他時的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讓人感概。
他就站在她面前,可是她想起的不是四年前又或是八年前的他,而是那天的他。
「師兄,我……」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
對他的拒絕,是她永遠說不出口的心痛。
她何曾拒絕過他?又何曾有機會拒絕他?曾經,她連對他表白的資格都沒有。
「你知道的,那是誤會。我這幾年也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為什麼?」
「請原諒我來晚了,我會補償。」
「為什麼?」
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找我?
為什麼當年不能為愛勇敢一點?
為什麼會讓章涵涵橫在你我中間?
為什麼任由我一個人傷心難過?
為什麼不相信那個一直喜歡你的我沒有跟別人在一起?
「我找過你。」他黯然地說。
「你說什麼?」她眼裏一片不可置信。
「你出國后我,找過你。你哥堅持不肯告訴我你的去向。」
安菲羽腦中有瞬間的空白:「我哥他……不讓你找我?」
宋嘉輝沉默,安菲羽從他眼中看到了答案。
「你以前的郵箱還在用嗎?」
「以前的郵箱我忘記密碼了。」
那個郵箱,是她在大學時候註冊的,用於學生會的工作聯繫,出國后她重新申請了一個郵箱,只告訴了家人和同寢室兩個要好的朋友。
「我沒有辦法聯繫你,只能給你寫郵件。可是一直等不到你的回復,我就猜到你肯定是收不到我的郵件。後來你回國了,沒有跟大家聯繫,所以我並不知道你兩年前就回來了。」
他找過她,一直在找她,可是她卻不知道。
霧氣逐漸蒙上眼眶,模糊了她的眼睛。這是造物弄人嗎?
安菲羽自嘲地搖頭,當她一個人在美國心痛,以為自己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時,當思念如潮水般湧向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時,原來他一直在彼岸等待着她。
他也會也像她那樣心痛,難過,思念,無法自拔嗎?
逐漸模糊的眼睛,阻擋了她的視線,也阻擋了她與他的未來。
她很想對他說些什麼,卻發現說不出來。
有太多的話,我曾經想要對你說。有太多的思念,如今卻已無法說出口了。
如果有情人可以終成眷屬,為什麼不能早一點?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一瞬間不再昂立。
彷彿感覺到她的猶豫,他上前一步,躬身握住她的肩膀,堅定地說:「我可以給你時間。你不用馬上回答我。」
「師兄,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她艱難地開口,遺憾在心中暈染開來,像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臟,疼痛得呼吸都艱難。
「如果那些都是誤會,為什麼不能讓它重來?小菲,這些年,我的心裏,就只有過一個人。」
淚水猛地滑落,原本模糊的眼睛瞬間清晰,她看見深情凝望着她的男人臉上的悲戚、難過、懊悔、心痛……
這樣的宋嘉輝,讓人心痛,讓人難受。
安菲羽嘴巴張了兩次,還是沒能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這是宋嘉輝啊!
她一直喜歡的宋嘉輝!
曾幾何時,那個女生夢中的白馬王子,也一直是她心中的夢。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卻已是物是人非。
「小菲,你不能原諒我?」他的臉上閃過痛楚。
「不是的,師兄,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為什麼,她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割在自己心口?
一字一傷,無可救贖地,心痛。
「小菲,你還愛我嗎?」
她還愛他嗎?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還愛他嗎——她也在問自己。不愛為心為什麼會這麼痛?
早該放開的過去,傷口在歲月的沖刷下漸漸癒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仍在心口的疤痕,提醒着她,自己從不曾忘卻。
心,曾經那麼地痛……
這一刻,心這麼地痛……
是什麼讓緣分蹉跎?
如果當年沒有章涵涵的從中作梗,如果當年他家裏沒有出事,如果他沒有相信章涵涵的話,如果她收到他寫的那些郵件,如果……
如果緣分多眷顧他們一點點,又如果她沒有遇到宇文熙……
宇文熙,這個名字不知不覺間已進駐她心裏,想忽視都是一種艱難。
閉上眼,他的臉,他的笑容,他的聲音,如此清晰,就在身邊。
「小菲……」宋嘉輝喚醒她。
安菲羽睜開眼,看見他臉上神色凝重,沉痛。
「小菲,你已經變了嗎?」
「師兄,過去了的事情,可以重來嗎?」
過去了的感情,可以重來嗎?
「只要你願意,我們一切重新開始。」
我一直沒有變,如果你的心已經走遠了,我等你,重來。
「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沒有章涵涵,沒有其他人。沒有誤會,沒有錯過。」
沒有誤會,沒有錯過……
可是現實是,他們已然錯過……
誤會可以消除,可是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或是,你還在怪我,不肯原諒我?」
「師兄,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我怎麼捨得怪你?安菲羽感到心中苦澀。即使當年狼狽退出,她也不曾怪過他一絲一毫。
我曾經多麼的喜歡你,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所以當初會輕易相信別人的挑撥?
悲傷的思緒像鋒利的刀尖劃過心口:如果沒有章涵涵,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有誤會,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深藏的回憶在腦海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