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那些船漸漸駛近，海螺中傳來了清晰的口號「抓欽使！殺金狗！」
船隻漸漸接近，箭如飛蝗般朝著胤禛在的船飛了過來。
胤禛微微蹙眉，自己南行到此，為了匯合南宋迎接使才掛出了金國旗號，身份雖說表明無遺，但是之前可是一直保密的。只是這些人為何如此清楚自己行程，還喊著抓欽使，殺金狗，自己可也是金國人，為何這些人對欽使反而是抓而非殺？這其中，莫非還有其他關聯？想起前日包惜弱傳信說父王不日前已經南下，要來和自己匯合。胤禛心中升起一陣不安，出使南宋的一直都是父王，這次是父王有事，自己才會接過這差事，這些人到底是沖著自己，還是父王而來？又或者，是大金國？
身體忽然被用力拉到了一邊，胤禛回過神，正對上胤禩既憤怒又害怕的眼睛「完顏，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發獃！」
胤禩氣得要死，那箭直射過來，本來他也沒覺得是威脅，以為憑著四哥武功可以輕易躲過，可誰知他一偏頭，卻見四哥站在那裡獃獃發怔，一點躲的意思都沒有。要不是自己手快拉了四哥一把，四哥說不定真要受傷了！
胤禛回過神，見無數紅色火焰劃破夜空，墜落在船上。這次南行，沒有人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這船就不是戰船，也沒什麽武器和防禦，火箭一落在船上，瞬間，火隨風勢，船帆和甲板上燃起火焰，其他地方也都冒出了火光。胤禛望著火焰，心底一個念頭慢慢形成。一把拉住胤禩，將胤禩拖到一邊，唐逸和祁連立刻擋在了兩人身前，將射過來的箭全部撥開。
「歐陽，你帶唐逸和祁連他們坐小船現在離開。」
胤禩正覺得頭痛，這一世不用說，上一世他就沒怎麽帶過兵，更別說是水戰。那時候，只有大哥、十三和十四在軍事方面才能卓越，他現在好後悔當初怎麽就沒和大哥、十四他們好好研習下兵法，否則也不用像現在這麽束手無策的。現在聽四哥開口，點了點頭「我們馬上走，要論武功，上了岸，那些人沒一個是我對手。」
「不是我們，是我留下，你帶唐逸祁連他們走。」胤禛重複了一遍。
胤禩先沒反應過來，一反應過來立刻不幹「我不走！你一個人留在這幹嗎，不就是些小賊，我還沒放在眼裡！我陪著你！」
胤禩直白的一句我陪著你，胤禛先是一呆，然後輕輕笑了「我知道你厲害，不過你聽我的，我還有些事要弄清楚。」
胤禩心中一動，廉親王不愧是廉親王，就算不再身處皇族，也依舊敏銳，立刻明白了胤禛的想法「你是想用自己做餌，弄清楚這些人的來歷目的？」
「歐陽不愧為白駝山少主，心思如此機敏，將我的想法看得如此透徹。」胤禛居然還有閑情誇讚了胤禩一番。
雖然被四哥誇了，不過胤禩現在可顧不上開心，只一門心思想著怎麽打消胤禛的念頭「完顏，這種事何必你親自出手，我派手下去查就是了，你要不放心，我親自去。」
詫異於胤禩的心急維護，胤禛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還是我親自去看看。」
「那我替你去，反正他們又沒見過你！」
「歐陽。」胤禛啞然失笑，歐陽克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孩子，別說還真有些像八弟小的時候，一倔起來就這麽不管不顧，非得要人都聽他的！「他們時間掌握的這麽好，怎麽可能沒查清楚，好了，你要不走，到時候誰來救我？」
啊？再一次被胤禛的話驚到，胤禩怔了半晌，才獃獃問了句「完顏，你真信我？」一路上，他一直在對四哥表示善意，卻也知道四哥不會輕易相信他，就算那天四哥肯陪著他去玩，但是，他相信四哥會慢慢接受他，而現在這情形，四哥說信他，就是幾乎將他的命交在了自己手中，四哥，已經認可自己了嗎？
見平常一向優雅穎悟的胤禩在這當口犯傻，胤禛真想拿過胤禩不離手用來耍帥的扇子敲敲他的頭，看能把他敲醒不！「你覺得我不信你！」冷冷反問著，胤禛的聲音有些陰測測的，他是真生氣了，他沒想到竟然是胤禩不信他！
固定船帆的纜繩被燒斷，整張帆如燃燒著的火雲般呼嘯著朝胤禛砸了下來！
胤禩一把抱住胤禛飛身躲開「我很開心聽見你說信我，完顏，你真要以身犯險？」
望著胤禩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胤禛默默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堅決。
胤禩慢慢綻開個笑容，他知道四哥有多決絕，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好，我答應，你等著我，不過，我也要你答應我，你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一點損傷，不然，我寧可等那些人上船，將他們全部殺了，就算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好，我答應你。」胤禛望著胤禩也笑了，笑容清淺，卻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祁連，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切聽歐陽吩咐。」
「小王爺，這麽做太冒險了，祁連陪著您吧。」祁連立刻反對。
旁邊唐逸也一疊聲道「就是，完顏你這樣太危險了，我也陪著你去。」
他倆一直在胤禛附近，話聽了個大概，現在聽胤禛這麽說，立刻要跟著胤禛一起。
南迦從船尾疾奔過來「小王爺，那些人鑿通了船底，船漏水嚴重。」
胤禛聽南迦說船開始漏水，立刻道「祁連，你要違命嗎？唐逸，聽你哥的話，你們快走，這船要沉了。歐陽，你帶他們快走吧。」
胤禩一狠心，拉住祁連、唐逸和南迦縱身躍上了小船，蒼岩他們在船開始下沉后就已經解開了小船的韁繩，只等著祁連帶胤禛過來，結果就只見胤禩幾人回來，而胤禛卻留在了船上。全要衝回船上，被祁連攔住「小王爺還有安排，你們服從命令。」幾個人才安靜下來。
胤禩站在船頭，見那大船上烈焰熊熊，四哥就站在火焰中，傲雅如青竹，容顏清絕，世間無雙，玉色衣袂在夜風中隨風揚起，恍然若仙。胤禩死死望著，忽然忍不住放聲喊道「完顏，你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麽，你等著我。」
胤禛站在船頭，隱約聽見那人聲音在這四周喧囂中，如風纏繞，直落心底，唇角不由輕輕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