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布雷斯帶著與奧羅拉做好的協定,返回海山城。計劃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拉資金,打通關節買地修劇院。到時奧羅拉會奉上相關的圖紙和說明。第二階段才是節目排選，自然是布雷斯的老本行。奧羅拉同時讓布雷斯找些教唱歌,舞蹈的老師和相關的禮儀老師,訓練珍妮的基本功。

火焰節過後的第四天，收拾了東西后,奧羅拉帶領著一干人等回柏翠莊園。確定一切安然無恙后,她才放下心。

烈日下的葡萄藤樹覆滿了綠葉。每株果樹保留下來的十串葡萄得到充足的養分,顆顆晶瑩剔透。托馬斯輕輕托起一串葡萄審視，淡青的表皮透出几絲紅暈，並均勻地分佈著白霜。他用手指小心撥弄著果粒,滿意地說：「再有半個月，葡萄就成熟了。今年需要進行儀式嗎？自從查理接管葡萄園就沒有舉行過。」

奧羅拉抬手碰碰堅韌而有彈性的果皮，驚訝地問道：「什麼？」很快，她反應過來，大概就是慶祝葡萄豐收的儀式，「就按之前進行。先選定一個日子。具體儀式是怎麼操作，你列個流程。」

托馬斯看起來很高興：「交給我吧，先去橡樹村召集年輕人。」

聽到橡樹村，她突然想起半個月前，蓋爾德納男爵府聽到的一切，心裡的不安慢慢滋生。

第二天，托馬斯出發去橡樹村，她反覆叮囑讓他好好觀察，有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晚上，托馬斯回到柏翠莊園向奧羅拉彙報情況。傑斐遜村長答應幫忙組織村裡的年輕人。時間初步定在兩周后，要做的事情是將儀式上要用的木桶，木盆全部拿出來晾曬。

「以前的傳統服裝都丟失了。」托馬斯有些為難地看著奧羅拉。

她沒想到托馬斯對葡萄的收穫儀式如此看重，再加上自己也很好奇，於是手一揮，痛快地應承：「那請人重新做好。年年都要用，不浪費。」

「你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奧羅拉終於提到自己的關心的問題。

托馬斯奇怪地看著自己的主人：「一切和平時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恩，就是傑斐遜提到可能願意參加的年輕人不太多。」

「嫌傭金低？」有了火焰節的好收益，奧羅拉底氣十足，「那提高一點。」

結果，到了儀式舉辦的前一天，得到的確認。只有六個年輕姑娘和四個小伙願意來參加。托馬斯抱怨著村長的行動不力，又把莊園里的四個年輕男女拿來湊數。

太陽剛從石基山脈後面露出來，最初的粉紅色光芒和白雲交織在一起。廣茂的葡萄地全是潮乎乎的露水味，全酒庄的男人們帶著剪子，竹簍已經下地採集葡萄。

年輕的姑娘們跟著費恩夫人挨個進入澡堂沐浴。水池裡放入了特別從教堂求來的聖水。但當奧羅拉知道了儀式的具體過程后，立刻採購了一批清潔用的肥皂。並叮囑費恩夫人一定要監督好她們，將大腿以下部分到腳趾頭反覆清洗。

酒窖石屋前的石板平地上一溜排開八個大桶，姑娘們已經穿好了特製的服裝。修身的藍色馬甲外套，□是到大腿中段的短蓬裙，裡面穿著燈籠短褲。她們光腳站在旁邊的木凳上笑的花枝燦爛，互相討論著等下的任務：將桶里的葡萄踩踏成汁。

幾個中年太太正坐在木盆前，將一顆顆葡萄從藤蔓上剪下來，她們不但要剔除乾癟的葡萄，還要去掉葡萄的梗。

托馬斯臨時請來的流浪藝人拿著短笛，吹起歡快的小調。一顆顆剛採摘的葡萄帶著濃重的白霜被倒進了大桶中。托馬斯深吸一口氣大吼：「姑娘們！跳起來。」

站在一旁觀看的奧羅拉顯些笑出聲來。她連忙捂住嘴，調整出微笑恬靜的表情，看著儀式的進行。

滿場都是葡萄濃郁的香氣，金色的光線越過石屋頂，撒在跳動的姑娘的頭頂。飛濺起紫色的葡萄汁，閃動著晶瑩的光彩。

奧羅拉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樣的儀式非常不錯。

托馬斯關注著木桶的進度，在看見葡萄汁漫過姑娘的腳踝，便用勺將汁液倒入另一個桶。桶的下邊架起了臨時的爐灶。經過煮開過濾的葡萄汁被倒入了水晶杯里。托馬斯將它送到奧羅拉面前。

這便是今年釀製葡萄酒的第一道原液。

低頭靠近杯口，濃郁的香氣直衝鼻腔。奧羅拉一口氣喝完，微磕著眼，整個人都沉浸在柔滑的觸感中，彷彿要醉在裡面。托馬斯同樣倒了一杯，一口飲進。隨後他欣喜的叫道：「好葡萄，好材料。」

旁邊的人們紛紛拿著杯子湊上來，每人都分了一杯。

都是有經驗的人，葡萄味道的好與不好大家都能分辨得出來。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們不由看向奧羅拉。沒想到她能非常魄力的決定讓每株葡萄樹只留十串葡萄。現在效果非常明顯。

儀式結束后，人們加快了速度，將第一道原液送入木桶發酵。這樣的活還要持續幾天，直到所有成熟的那批葡萄全部處理完為止。

晚上，奧羅拉吩咐準備了豐盛的晚宴，讓所有人參加。

在宴會上，幾個橡樹村的姑娘數著下發的銀幣，互相閑聊。其中一個姑娘的話引起了奧羅拉的注意。

那個褐色頭髮的姑娘摩挲著銀幣，咯咯直笑：「可惜簡沒來，如果告訴她，我們今天的活好玩又有銀幣拿，她一定會後悔。」

另一個豐滿的姑娘挺了挺胸部，插話道：「我看不可能，她被克勞教士給迷惑住了。每天都要聽他的教諭。才不稀罕這個呢。」

奧羅拉的心敏感地跳了一下，她從未聽說有聖光教堂的牧師來橡樹村。這個教士是從來冒出來的。

她笑眯眯的湊過去，搭訕道：「姑娘們，明天還要靠你們將葡萄變成汁。辛苦了。」

橡樹村的姑娘受寵若驚，紛紛說不累，感謝奧羅拉的慷慨和仁慈。

「這次如果能多些人來，你們就可以輕鬆一點。」奧羅拉繼續套話。

褐色頭髮的姑娘心直口快：「就是呢，我會告訴簡。就算她圍著克勞教士，人家也不會回看她一眼。」

「這克勞教士是從鏡湖鎮過來的？」奧羅拉做出驚訝的模樣，「要不要請他來為我們酒庄禱告。」

旁邊一個姑娘用力扯了褐色頭髮姑娘一把，然後打斷她的話：「她講錯了，哪有什麼教士，就是簡的相好。」

奧羅拉沒有繼續追問。她決定明天就去橡樹村查看。為了防止這些姑娘傳遞消息，打草驚蛇，她等不到葡萄採摘結束。

第二天，莊園里的人和留宿的年輕人繼續第一天的活。

奧羅拉找到站在廚房裡的亞歷克斯。銀髮男孩正圍著一盤拔絲土豆又瞪眼又吹氣。程先生正檢查著新到的香料，自從奧羅拉給了他部分八大菜系的食譜，他便研究上了，並且熱衷於用相似味道的材料來替換地球上的作料。

伸手撿起兩個扔進口裡，奧羅拉嚼了幾下提議說道：「我還是喜歡香蕉做內陷。」

亞歷克斯沒想到半路殺出奧羅拉，把自己辛苦等到的點心消滅了一半。他心痛地將盤子藏在身後：「喂，喂！這可是我等了好久才涼下來。」

「你不是會魔法，怎麼不弄出一些風，一會就涼了。」奧羅拉開始逗亞歷克斯。

「不行，」亞歷克斯鼓起腮幫又吹了一下，「不用嘴吹就感受不到食物的美味。」

「可惡，我的甜品只剩一半了，」他兩眼水汪汪控訴奧羅拉。

正太必殺技一出，奧羅拉頓時不好意思：「你陪我去橡樹村，晚上我讓程先生在做一次甜點。」

「說到做到。」亞歷克斯露出狡黠的微笑，他一口吞下盤子里的拔絲土豆，就往外跑。

奧羅拉跟在後面無奈的搖搖頭。

亞歷克斯在柏翠莊園待了好幾個月，從沒提過回家。奧羅拉也曾讓人去鏡湖鎮打聽，卻沒有任何消息。彷彿他是憑空出現。難道是被拐子拐賣，半路逃出來。從他穿的華貴衣服沒有破損可以推翻這個結論。更讓人驚奇的是他可以光吃甜食不吃飯。奧羅拉為了他的健康成長，只能和程先生合夥限制甜食供應。他偶爾睡覺可以連續幾天幾夜。而且還會魔法，似乎十分厲害。

兩人一前一後，從另一條路離開柏翠莊園。

進入橡樹林，亞歷克斯突然放慢腳步。他站在原地，鼻子翕動，像是聞到什麼。

奧羅拉見狀，也停下來。

亞歷克斯環視周圍一圈解釋：「我好像聞到一股血腥味。」

她嚇了一跳，急忙使勁聞聞，什麼味道都感受不到。

亞歷克斯雙手插兜向前走：「也有可能聞錯了。」

兩人穿過橡樹林進入村子里。八月的麥田由青轉黃，走了一小段路，奧羅拉就看見路邊站在一個人。

傑斐遜村長像是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很快轉過身體。

「范寧小姐！」他顯得很驚訝，「柏翠莊園不是在採摘葡萄？您怎麼帶個孩子來村子里。」

「是的，」奧羅拉沒想到一進村就碰上村長，只好開始想借口，「我是來看看梅克多的酒桶做的怎樣？沒想到麥子都要熟了。」

她還想繼續找借口去村子里轉轉。突然，亞歷克斯拉住她的衣擺用撒嬌地口吻說道：「我餓了，范寧小姐，我們回去吧。」

奧羅拉發誓，在她和銀髮小鬼相處的這一個多月以來，從沒聽過他會這樣講話。她雖然很想進村，但考慮到亞歷克斯奇怪的表現，只能向村長辭別。

亞歷克斯主動拉著她的手一路小跑，不住嚷嚷：「餓死了，快點。」

直到橡樹林才停了下來。

「原因？」奧羅拉等著他的解釋。

亞歷克斯在附近左右打轉：「我又聞到了。那個人身上有黑暗和死亡的氣息。我最討厭那個味！」

他找准一個方向開始快速移動，奧羅拉只能跟著他。

十分鐘后，兩人來到河邊。

「看！」亞歷克斯指著前方。

淡紅色的液體混雜在河水中從他們面前流過，順著方向逆上去，一個人趴在河邊。黑色的袍子上滿是泥沙，兜帽邊沿附近掛著幾縷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