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幫派里常常有小人
「呔！你們兩個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鐵手幫中？手上拿的什麼？偷我們幫里的銀票嗎？！」
聽見有人喝斥，莫名其妙的於水和董尚佳同時轉過頭去。果然，從院外走進一白面青年，長得五官端正，穿的也是比較體面，此時卻是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倒騰銀票的二人。
「你丫誰啊？」於水討厭這傢伙這種防賊似的目光，所以對他也沒客氣，痞里痞氣的問那青年。
「哼！」那青年不屑的哼了一聲，回答說，「我乃是前任幫主的公子，鐵手幫江坤是也。」
「那就是在鐵手幫什麼也不是嘍，」董尚佳也不待見這小子，聽他一報家門，立馬明白了他的身份，直接不留情面的說，「你家住海邊啊？管這麼寬！趕緊哪吹海風上哪涼快去。大爺沒工夫哄你玩！」
江坤雖然在幫中沒什麼職務，但因為他是幫主的公子，幫里大多數人對他都非常尊重，雖然背地裡不知道他們怎麼看自己，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今天有人當面讓他下不來台，並且還是在幫里，雖然未必有人看到，但一向要面子的他怎能忍得！剛要開口怒斥叫他去「海邊涼快」的人，卻又被先前那人強了先。
「哎！你怎麼能這麼說那？怎麼說他也是鐵手幫的，咱得給幾分薄面。」剛剛還一副痞樣的於水嚴肅批評了董尚佳的不留情面，繼而又對在一邊時刻準備憤怒，卻又插不上話的江坤溫言道，「小江啊，別跟他一般見識。家裡住海邊又怎麼了？該玩啥咱還玩啥！來叔叔給你一文錢，買糖吃去！」說著，於水掏出一文錢向江坤遞過去。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江坤見這倆人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簡直是把他的自尊仍在地上當炮兒踩，頓時怒不可遏，右手拔出佩劍，左手打掉於水遞過來的一文錢，扯開嗓子吼道：「誰稀罕你的一文錢啊！好糖現在都三文一塊。趕緊把銀票交出來，小爺我要去吃三文的！」
這傢伙搶錢搶的比較明顯，讓於水和董尚佳感覺像是回到了京城，在衚衕里遇到混混一樣。不過後來都是他二人扮演這混混的角色，可是好多年沒當過「肥羊」了。二人打了個眼色，各自心中會意，於水忽然臉色一變，笑的一團和氣，對江坤道：「嘿嘿，兄弟別生氣，不就是錢嗎？你要想要都給你，幹嘛掏傢伙啊？」見對方臉色稍籍，他又上前湊了湊，將十萬兩黃金的銀票對著江坤一展說：「看，十萬兩！全給你！快把傢伙收起來吧，不小心割到多不好。」
江坤畢竟只是個江湖幫派里的少爺，雖然不缺錢花，但十萬兩的銀票他哪裡見過，看著銀票上清清楚楚印著的「十萬」二字，他瞳孔驟然放大，心跳也加快了不老少，本來他只是碰碰運氣在這「釣魚」，沒想到不但釣到大魚，而且還是只「金魚」。這時他心中激動無比，感覺名利雙收的時候到了，眼中閃爍著銀子的光芒和告密者的狠辣，越過銀票一把扣住於水的脈門，冷笑著問道：「宋家的案子是你做的吧？」
「嘿，我猜你的目的也不是這麼簡單！」於水笑眯眯的看著江坤，雖然脈門被制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不過……」
於水這一「不過」，江坤暗道不好！剛一警覺卻已經來不及了，感覺後腦一陣劇痛，接著就人事不知了。
看！有時候做人就不要太得意，尤其是在自己的地盤，更容易陰溝裡翻船。
把人敲昏了，作為兇手的董尚佳一臉無奈，一邊哀嘆小江同志的愚蠢，一邊在他的身上摸索起來。最後把江坤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摸到了自己懷裡，他才悻悻的收手，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喂，你以為這是在老家的衚衕那？吃完了，抹抹嘴就可以走人！趕緊想辦法把這傢伙處理了。」於水當然不可能讓他就這麼走了，一把住董尚佳說道。
「殺人的事我沒興趣！你自己來吧。」董尚佳推開於水，準備繼續向前進。
「誰說要殺人了？！我是說把這傢伙搬走了，擱這多礙事啊！」
「這麼光榮的事你自己做就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先走個屁啊!趕緊過來幫忙啦！不然小心我把他弄醒哦！」於水威脅道。
「真是的，這點小事也老勞煩我？」董尚佳掙脫不開於水的雙手，十分的不耐煩，見大門外又走過來一人，忙招呼道：「喂！那位兄台，麻煩過來幫一下忙先。」
進來那位一聽這邊有人叫他，舉目望來，正看到於水抓起江坤的雙腳費力的往一邊拖拽，頓時大驚失色，急忙跑過來，一腳踩住江坤的胸前，不讓於水再拖走半步，接著大叫道：「放肆，你們這是在幹嘛？他可是江老幫主的獨子！」
「我們知道他是個獨子啦！」於水耐心的和趕過來的裘知書解釋，「正因為他是楊老幫主的獨子，我們才要送他們父子團聚，老人家是很容易想兒子的啊！」
「什麼楊老幫主啊？！他爸爸姓江啦，」裘知書急於糾正於水的錯誤，「而且你根本不了解情況嗎？老人家生前是很討厭這傢伙的，怎麼可能會想見他！你不要在編那種蹩腳的理由啦，我是不會讓你從我眼皮底下把他弄走的！」說完，他另一隻腳也佔到了江坤身上，一副誓死不讓江坤離開的架勢。
勸了半天，也沒把裘知書從江坤的身上勸下來，最後於水沒了辦法，只好拋出「交由幫主解決」的偉大理由，這才把搗亂者搞定，而且為了表示對這一理由的絕對支持，知書同志還主動參與了搬運，這讓老於懷疑他一開始就是這個用意，根本不是在乎什麼前任幫主的公子之類的！
當躺在床上的裘千金看到四弟和自己的朋友抬著失去知覺的江坤進來時，他眼裡閃過一絲興奮，然後又很快被驚詫所代替。他急切的詢問「江師弟這是怎麼了」？然後聽到四弟在董尚佳那逼問來的緣由后，他的表情陷入了左右為難，他表示了對江師弟的不滿和對於水處境的堪憂，同時也為自己師弟的行為表示道歉，希望於水能原諒他，並放他一馬。
我放過他，他能放過我嗎？於水淡淡一笑，趴在裘大幫主的身邊耳語了幾句。老裘聽著於水的話，先是再次驚詫，然後又閃過一絲心悸，接著又有點尷尬，最後慢慢平靜下來，所有的表情被一臉苦笑所代替。
只憑剛剛於水的幾句話和裘幫主的表情，江坤的命運就最終被決定了。這些事情雖然董尚佳沒有聽到，但以他的智商足夠猜到事情的結果了。眾人養傷的這幾天他也沒閑著，以自己的消息渠道里把鐵手幫的情況了解了個通徹，他知道江坤同裘千金的「幫主之爭」，也知道裘氏兄弟對江坤的態度，所以在裘知書出現在他和於水的作案現場時，他一點驚慌都沒有，而自己的三弟，他相信以那傢伙的花花腸子，這點事他也是能看出來的。
唯一讓他有點疑惑的就是，裘知書出現的時間點和剛剛前院自始至終都沒有第五個人出現的寂靜環境。這難道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嗎？不過答案很快揭曉，雖然他沒有親耳聽裘千金承認，但從於水對他耳語時，姓裘這小子百變表情就絕對可以確定——這事是跟他有關，即使他不是策劃者，至少也是在推波助瀾。
接下來怎麼處理江坤就不是於水和董尚佳該操心的事了，他們只負者誰惹自己就讓誰倒霉，具體的血腥操作這種粗活就交給別人好了。
出了「傷員休息室」，找了一處無人之所，於水抬頭望著遠方的天空，對身邊的董尚佳說：「呵，這個鐵手幫幫主還蠻有意思的，長得一副老實相，借刀殺人這手卻玩的漂亮。」
「嗯，想來這事也是他的傑作，不然偌大個鐵手幫總舵前院，除了咱們竟然會一個人也沒有？笑話！」董尚佳冷笑這說。
「可能也只是找個由頭而已，畢竟師父剛死就殺他兒子這罪名不好背。」於水說出來自己的猜測。
「哼，這種手段都是咱們玩剩下的，他也好意思在咱們面前班門弄斧！」董尚佳對裘千金這招「借刀殺人」非常不屑。
「那件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於水岔開了話題，語氣嚴肅了很多，甚至隱隱帶著蕭殺。
「嘿，說來還真是怪異，那九個人在江湖上都大大的有名，可是卻從未聽說九人之間有什麼聯繫，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他們都同尚姑娘的大哥尚冶白結過仇，雖然這也勉強可以看做原因，但他們是怎麼聚在一起的就讓人不解了，要知道，這九個傢伙可都是天南海北，有幾個人以前都從沒來往過。」
「嗯，那就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一切嘍，我似乎記得那個和尚提到過『王爺』這兩個字。」
「這個我也查過，只是他們身上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線索，不過那個姓馮的傢伙身上倒是有一張五千兩的銀票，雖然是朝湯銀樓的，但卻不是京城發的，要知道王爺們可都京城。」
「這個沒什麼難的，換個地方存銀子而已，你我都做的到。」於水對銀票的事並不在意，繼續問董尚佳，「給我說說那九人的具體身份。」
「那個和尚法號『德空』，年輕時曾是少木弟子，後來不知為了什麼被趕出師門，不過這傢伙命好，被逐出師門幾年後不知得了什麼際遇，竟然功夫大漲，在武林中擠進了一流好手的行列。只是這禿驢品德不怎麼樣，正派人士似乎對他頗多微詞。」
「嘿，這禿驢卻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於水想起了他之前求饒的情景，冷笑著說。
「呵呵，那道士也不一般，雖不是武當大派，但初時也是在靈隱出家，只是後來又自己建了座修隱觀，改做道士了，但這也沒什麼反正僧道本一家嘛。不過據說到他觀里上香的女香客經常在回去的路上失蹤，想來他也不會是什麼好鳥了。」
「哈哈，還真是物以類聚啊！」
「不錯！的確是物以類聚，接下來這幾人也都是個個鼎鼎大名啊！」董尚佳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