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番外（龍雅）

記得從前越前南次郎同志很喜歡聽一首歌,叫做《原諒我這一生放蕩不羈》。老頭子邊聽還會邊跟着節奏扭秧歌，美其名曰——「我這是在回憶我這一生的蕭瑟旅程……「末了還要搭配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壯烈表情。

龍馬記得自己那時候還很小，大約也就是一個胖乎乎的肉球似的模樣，記憶不甚明了,但有些情景仍舊曆歷在目。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特別誠懇天真地問南次郎同志——「爸爸,啥叫放蕩不羈啊？」

越前南次郎：「就是你心情不太好，又特別寂寞,然後就想找人打個球什麼的……這叫放蕩。不羈呢就是你想和這人打球了，但這人技術比你好,於是你想用武力壓倒他,這就叫不羈。連起來就是，我他媽想和你打球，結果你竟然說你不愛我，於是我傷心欲絕把你給撲倒了……

這就叫放蕩不羈。你……明白了么？」

事後越前倫子將越前南次郎打成豬頭三的事情暫且不提，且說那時候美國的碧藍的天空下又一稚齡孩童慘遭越前南次郎的毒手，且這娃竟還是越前南次郎的親生女兒！實在是辣手摧花、慘絕人寰！

而另一邊自認為完全理解了「放蕩不羈」這一深刻含義的龍馬則蹦躂著小短腿就遛到了某個小少年的面前。這少年名叫越前龍雅，曾被龍馬無數次懷疑這貨才是越前南次郎真正的崽子。

不過彼時龍馬和越前龍雅的關係真是鐵到不行。於是龍馬屁顛屁顛地就撲到越前龍雅身上，然後一把扯開他的衣服，作深沉狀——「請原諒我一生放蕩不羈。」

一秒。

兩秒。

三秒……

……她這是在幹什麼……她在幹什麼？她這是在作甚啊她？！越前龍雅你要冷靜！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個只有四歲多的娃！她只是一個娃！她只是一個不小心腦殘了的娃！你要把持住啊！她是你妹妹！

彼時越前龍雅已經是個會在越前南次郎床底下偷看泳衣雜誌的小混蛋了，於是他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正趴在自己胸前的小丫頭，眯着眼睛道，「你在做什麼？」

龍馬：「我只是想和你打球，可你卻說你不愛我，我就只好強上了。爸爸說這就叫放蕩不羈。」

誰……誰來給他一刀……

越前龍雅那時候只剩下了一個想法：是要捏爆那個老頭子呢還是捏爆那個老頭子呢還是捏爆那個老頭子呢？

要知道，那時候的越前龍雅可是在美國的那一塊土地里出了名的妹控（雖然他自己不那麼覺得），而越前龍馬也還是個留着齊肩妹妹頭的小靚妞（雖然後面就毀了），無論從哪個方面講，他倆都是兄友妹恭的現代典範。

於是龍馬那邊正在疑惑越前龍雅這個**絲為何不回答的時候，越前龍雅就適時地開口了，表情惡狠狠的——「喂，那既然這樣，你長大后嫁給我好了。」

兇悍如龍馬女王當時的反應不是一腳斷子絕孫腿，也不是一巴掌金光扇，而是瞪大眼睛捂住嘴巴——「哥哥，你好放蕩不羈哦。」

「……」

「這樣放蕩不羈的你如何留下一個如此放蕩不羈的我？」

「……」

「哥哥，我可以打你么？」

「……」

「你讓我打一下，我就嫁給你。」

越前龍雅：「還不快打？」

那天之後，不僅越前南次郎的臉腫成了豬頭，越前倫子還發現，越前龍雅不知何時竟然也腫成了八戒。八戒……八戒你怎麼了八戒？俺老孫看着你父子的豬頭三臉龐真是觸目驚心呀！

而很久很久以後，當越前龍馬在越前倫子口中聽到了這件事的時候，表情是這樣的：「……」

「對呀。當時龍雅還半夜悄悄來和我說，你答應給他當媳婦兒了。結果沒想到這才沒過幾年你就不認賬了。不過……你倆也的確是鬧翻了。我想他也不會記得這個小時候的約定了吧。畢竟那時候你們還那麼小。」

乍聞此噩耗，越前龍馬同志就驚呆了——她在自己熊孩子一般的童年裏面都做了些什麼？！竟然做了這種……這種……這種……這種讓人一想起來就想要拍手叫好的事！

乾的太棒了！越前龍馬！你是冠軍！你是整個越前家的驕傲！

她深深覺得這一定是越前龍雅不聲不響離開家後上帝給他的報復。

「龍馬，你的頭髮長了，要去剪么？」

越前倫子或許是整個越前家裏最淡定的一個了。較之惡作劇的越前菜菜子，越前倫子才是究極型武器。她一向雲淡風輕，自認為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嫁給越前南次郎，而是生了越前龍馬這個宇宙最強核武器。

聞言，龍馬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然後愣了愣，「剪。我不想留長發。」

越前輪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微微一笑，「你喜歡就好。」

龍馬撩開自己的額發，直至現在還能看見掩藏在髮絲下的一道傷疤。雖然已經不明顯了，但還是留下了印記。龍馬小時候很會打架，這是真的。能和她瘋子一般的姿態相媲美的只有越前龍雅，所以在美國的時候，他倆甚至一度被人稱為辣手雙雄。

龍馬很討厭這個名字。

因為最初的時候她是不會打架的。

洛杉磯的街頭網球場很熱鬧。熱鬧到半夜的時候還有許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彙集在一起。他們的水平不一，只是鬧事的本領卻是一流的。

「你要帶我去哪裏，哥哥？」

那天越前龍馬清楚地記得越前龍雅抓住自己的手腕就奔向那個燈光通明的街頭槌場，甚至嫌她走得太慢所以一把將她背在了身上。

「帶你去見識見識！」

等龍馬被帶到球場里的時候才發現裏頭不少亞洲人，而且他們是年紀最小的。所以當越前龍雅想要上前一試身手的時候立馬就被嘲笑了。

那時候的龍馬能夠揮動的還只是兒童拍，見狀十分之不解——「哥哥，你為什麼要和他們打球？你們的球實在太爛了。」

相比起和他們日日夜夜練習對打的越前南次郎來說，的確太爛了。

不過這句話的效果就猶如被那董存瑞捧在手上的炸藥包，不炸不知道，一炸嚇一跳，全場人都抖啊抖的，然後哄堂大笑。

哎喲，娃兒喲，快別鬧。你說俺們打得太爛？莫非你就是費德勒在世不成？那最起碼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別拿着兒童拍說行么？簡直太不專業了！

還沒等他們笑完，眾人再次被接下來的一幕給震撼到了——

只見萌蘿莉身邊的小少年忽然低頭邪氣地一笑，將側臉湊到萌蘿莉的邊上，然後道，「龍馬，親一下，我就能戰無不勝。」

在龍馬的記憶里，她其實只是咬了越前龍雅一口，然後咬得他滿臉的口水。然後抬起頭來的時候就見越前龍雅的雙眼特別明亮。龍馬從小就很少有表情，但那一次她還是對他笑了一下。

輕輕的一下。

據在場人士透露，當時99.99%的人都被那個萌蘿莉的一吻給萌得死去活來，有人甚至大呼終於又能相信愛情了！據悉，那人在一年後就結婚生子，現在孩子就讀於青春學園幼兒部，名叫堀尾。

事實上，越前龍馬同志當時真的只是一個特別單純的小孩兒，真的。不過，至於越前龍雅同志純不純潔那就不得而知了。

經過越前南次郎魔鬼般虐待的越前家倆小孩其實並沒有覺得挑戰這些大人有什麼而別的困難，他們只是覺得很刺激。

是的，很刺激。

因為越前南次郎從來不讓他們找除了他之外的人對打。很久之前，他們兩個就想要找個人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便秘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拉了場肚子一般痛快，完了還能多吃兩碗飯。

從龍馬這個角度看過去，場上的越前龍雅姿態很恣意，而對方也並不是什麼力量型的大個子。龍馬甚至覺得那人發出的球彷彿慢動作一樣在視野中掠過，手上也開始忍不住用握著的拍子做出模仿回擊的動作。

而和她的動作保持同步的則是在球場的越前龍雅。

一樣的角度，一樣的高度，除了不一樣的力度。

他們兩個人的風格非常像，這是不可避免的因幼年訓練而留下的一輩子也抹擦不了的球風問題。越前家的球風以刁鑽和精準見長，如果再配以力度的話，那便是像此刻越前龍雅揮出的這般效果了！

不是切球，也不是削球，更不是旋球，僅僅是簡單的回拍，但越前龍雅的這一手回擊仍是讓對面的那人只來得及往落球點奔上那麼一兩步。

一兩步而已。

全場都靜默了兩秒，然後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喝彩。

雖然越前家的男人們成年後都十分的混蛋，但不能否認的是，年輕時的他們都是這樣瀟灑明亮，在暗淡的人群中讓她一眼便能瞧見。

因為她崇拜他。

小時候的龍馬崇拜這個名叫越前龍雅的人。雖然他會搶自己的肉吃，但是每次吃到討厭的胡蘿蔔時她都會丟給他；雖然他時常找不到人，但是當她半夜做了噩夢抱了枕頭來找他的時候，他總是會騰出床來給她睡；雖然他和她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她崇拜他，沒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沒有任何矯情溫柔的借口，只是單純的因為——她信任他。

所以當越前龍雅帶着得意又囂張的笑容走向她的時候，她忍不住將頭微微向上仰著，以讓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樣子。

而另一邊被打得灰心喪氣的對手則是氣惱地邊走邊賭氣地揮着自己的球拍。

「哥哥，你……」

下一秒，那人的球拍不經意間控制不住角度，狠厲地撞上了龍馬的額角。

紅色的……龍馬只覺自己的視野里充斥着一片刺目驚心的紅色，然後她就獃獃地站在原地不得動彈。接着下一秒，她就覺得自己被抱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她覺得越前龍雅把她抱得很緊很緊，緊到她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她就看見越前龍雅反手一拳就將想要過來道歉的那人揍得軟了膝蓋——「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