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撒旦的煩惱
鬼魂老王，一聲不吭地跟在莫鬼旁邊，低着頭，不要說偷眼去瞥身前的那幾頭惡魔了，就連活着的時候保留下來的喘氣習慣，都不敢再喘了。
「喂，小，小莫，那個……真的是你表哥？」走了不知道多久，老王終於是忍不住了，開口問身旁似乎也是不敢抬頭的莫鬼說。
莫鬼好歹心裏有一些希望，所以也不至於那麼害怕，他抬頭從身前那四頭巨大的惡魔胯下的縫隙中，窺了一眼在最前邊帶路的那個身影，有些不確定地說：「大……大概是吧。樣子一樣，就連語氣習慣都差不多，應該不會是我看錯了吧……」
老王聽了又想翻白眼，（這個臭小子！生死攸關的事情，竟然還不好好確定一下！），他正想再開口問莫鬼，卻看到前邊的惡魔忽然停了下來。
兩個鬼魂頓時緊張不已，看到身前的那四頭巨大惡魔讓開道路，似乎是讓他倆過去的意思，莫鬼和老王對視兩眼，只得謹小慎微地挪開步子，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那個剛才一直在前邊帶路，身形大小和他們差不多的身影身旁時，兩人才趕忙停下腳步，而這時候，這兩人也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一下那身影的樣子了。
對於莫鬼來說，「拉斐爾表哥」那張典型的西方帥哥面孔，已經算是很熟悉的了，所以他也就沒有多看。只是此時讓他十分在意的東西，除了表哥身上穿着的那套純白外套外，還有表哥背上不知道為什麼多出來的，三對有着漆黑色羽毛的巨大翅膀！
（翅膀？！拉斐爾表哥怎麼變成鳥人了？等等……地獄……惡魔……翅膀……翅膀……三對……六翼……六翼天使？！！）疑惑的莫鬼，在胡思亂想中，忽然喚醒了上學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宗教經典的記憶！
「啊！」震驚無比的莫鬼，忍不住叫出聲來，引得旁邊正在偷眼瞥拉斐爾的老王，又是一陣緊張不已，趕忙收回了偷窺的目光。
不過幸好，那個有着漆黑的六翼，身穿白袍的西方金髮帥哥，沒有對他倆的舉動感到生氣，只是抬手指了指身邊，毫無感情地用意大利語說：「進去。」
聽到他這麼說，莫鬼抬頭一看，才發現那個貌似的確是他表哥拉斐爾的鳥人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漆黑的漩渦。有點類似他以前玩過的遊戲裏面的傳送門。
不過，看那漩渦像是黑洞一樣，透著一股恐怖詭異的感覺，莫鬼心裏立刻明白，這個漩渦的另一面，絕對不會是什麼樂園！
不過，仗着自己對面前這人是他表哥的確定，莫鬼開口問：「表、表哥，這裏面是什麼啊？」
那黑翼白袍金髮帥哥，聽見莫鬼的問話，依然面無表情，只是輕輕張了張薄唇，吐出一個詞來：「Abyss（深淵）。」接着，便自顧自地走進了那個漩渦。
莫鬼和什麼都沒聽懂的老王，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跟着他，也走了進去。
隨着眼前一黑，一種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莫鬼感覺自己腳下像是忽然空了一樣，頓時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等到他回復了平衡感，並且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果然是來到深淵了！
這裏比之前的地獄更加昏暗，頭頂已經再也看不到烏雲了，有的只是一片漆黑，甚至這裏的空氣里，似乎也摻雜了一層麵粉狀的黑暗，這使得從地面放射出的火紅色光芒，被壓制到了最低的限度。可視度也像是身處大霧中一樣，低得可憐。
老王也許是因為靈魂強度比莫鬼高一些，這時候已經恢復了有一會兒了，只是黑翼帥哥站着不動，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莫鬼完全恢復了，並且可以自行行走之後，他的金髮帥哥表哥，這才開口用意達利語說：「走。」
這下，莫鬼已經可以肯定了，這「人」就是他的表哥，拉斐爾·馮·巴拉斯。至於其他翅膀什麼的，等以後再問吧！
反正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表哥在他活着的時候，就對他十分照顧。現在就算死了，想必也不會害自己吧，而且……莫鬼心中暗喜：（看剛才那四頭嚇人的惡魔，對錶哥恭恭敬敬地樣子，表哥的地位一定很高！以後在這裏有表哥罩着，肯定是不會受罪了……）
想着想着，莫鬼頓時眉飛色舞起來，老王看他這副突然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模樣，有些不解地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肋骨。莫鬼卻是懶得和他解釋，只是十分神氣地揚了揚頭，大步跟上了已經開始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的表哥。
老王總算是明白，莫鬼死之前到底有多沒出息了，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勢的熊樣，老王也只能翻翻白眼，跟了上去。
不過，這一次的路程似乎沒有那麼遠。因為雖然四周能見度很低，可是莫鬼還是能遠遠的看到，前邊正聳立着一座散發着詭異的光芒的山。（表哥總不可能帶我們翻山吧？）看着那陡峭的近乎直角的山壁，莫鬼想。
果然，在走到山腳下的時候，背上多了漆黑六翼的拉斐爾，停住了腳步，莫鬼和老王自然也趕緊停住，順便四下打量了一下。讓人感覺奇怪的是，這裏似乎是一塊小盆地，四周地形都比較高，唯有這裏，盆地最低的地方，反而多了一座山。
「唉……」
一聲詭異的嘆息聲，忽然從不知道何處傳來，乍聽似乎很遠很微弱，但是仔細一聽，卻又猶如觸手可及，近在耳邊一般，清晰無比！莫鬼聽了頓時吃了一驚，側臉看看老王，發現他似乎也聽到了。
「剛、剛才你是不是聽到有人嘆氣了？」莫鬼咽了口吐沫，十分緊張地問老王，老王則嘴角抽搐著，回答說：「胡、胡說……這裏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一個鬼影，怎麼會有人嘆氣？對了，一定是風聲！一定是剛才颳了陣風……」
「唉……該怎麼辦才好？……」
老王的話還沒說完，那個詭異無比的聲音再次傳來，而且這次是說了意思清楚明白的一整句話！而且這話雖然不是華語或者意達利語，但是老王和莫鬼竟然都聽懂了！
不等他倆高聲尖叫，拉斐爾就已經拖着漆黑色的六翼，走到了那座山前，用手摸了摸光滑漆黑的山壁。接着，那聲音再一次響起：
「嗯？誰摸我腿了？哦……是拉斐爾啊！你來啦？來得正好，我有些事要你幫忙。」
聽着那聲音說的話，再看了看正摸著「山壁」的拉斐爾，莫鬼和老王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臉上那種吃了大便一樣的表情。感情那矗立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什麼山啊！而是一個體積超級大，抬起頭連小腿都看不完整的惡魔！
「小莫，我是不是看到上帝了？」老王抬着頭，盯着那條巨大無比的「小腿」，傻不拉幾地問莫鬼道，而莫鬼則是保持着和他一樣的姿勢，抬着頭說：「老王，這玩意兒應該不叫上帝，要叫也該叫撒旦……」
「嗯？誰叫我的名字了？」那座「山」忽然開口道，這聲音頓時嚇得兩個鬼魂菊花一緊。但是幸好撒旦似乎並沒有追究，而是開始變小起來。
莫鬼和老王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那座「山」，縮小到了和他們差不多大小的，一個同樣有着漆黑色六翼的英俊男子。
不過，不同於拉斐爾那種金髮碧眼，真的好像天使一樣的面容，面前這名由「山」縮成的六翼男子，有着一頭漆黑色的長發，一雙放射著血色光芒的眼睛，整個臉型線條銳利，下巴尖細而又精緻。而且皮膚也接近紅色，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圓領長袍，背後的漆黑色六翼，也要比拉斐爾大得多！而且，他全身都透著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氣息！
「拉斐爾，我問你，」那名疑似撒旦的男子率先開口，問莫鬼他表哥說：「你對東方那些個修真者，了解多少？」
熟讀網絡YY小說的莫鬼，一聽撒旦的話，胃差點沒抽成一團——（這樣也行？）他這麼想着。然後很快便後悔了。
因為撒旦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波動，皺着眉看向了莫鬼，雖然他眼睛放着紅光，看不出他的眼神來，不過即使只是通過讀表情，莫鬼也能知道，自己在撒旦眼裏，就像一隻螞蟻一樣，而且還是很討人厭的螞蟻！
不過，感受到撒旦對莫鬼的厭惡，拉斐爾立刻站了出來，用身體擋住了撒旦的視線。撒旦頓時感覺有些驚奇，他閉了閉眼，然後恍然道：「哦……原來如此，拉斐爾，這小傢伙，是你在人間歷練的親屬？」
拉斐爾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撒旦饒有興緻地看了莫鬼一眼，又掃了老王一眼，接着就像失去了興趣似的，繼續問拉斐爾：
「拉斐爾，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對修真者了解不了解啊？」
「只了解一點，」拉斐爾道，接着似乎覺得這答案有些不足，又補充說：「近乎沒有。」
「嘖……這樣啊，果然如此。」撒旦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嘴裏也怨念深重地碎碎念說：「草！最早那幫子東方修真者剛崛起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次肯定要壞事！現在好了！我被耶和華那老小子陰的傷還沒好，我那六個腦殘的手下，也整天就TM知道覬覦我的王座。媽的……我看等到被那些修真者打上門來的時候，無力地看着別人到地獄里，跟搜狗窩一樣搜他們那個什麼狗屁『陰之極』！也不知道丟人的到底是誰！哼！」
（這個……貌似還是你吧……）莫鬼這時候暗自在心裏吐了一下槽，不過他卻忘了，撒旦可是能感應到他想法的，於是，拉斐爾不得不又一次擋在了撒旦和莫鬼之間。
不過，撒旦似乎真的不怎麼在乎莫鬼這麼個「小螞蟻」，連生氣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目光在拉斐爾身上定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語氣有些複雜地說：
「幸好啊……拉斐爾，現在有你來幫我，很多事情也都輕鬆了許多。以前在上邊的時候，咱倆的關係就是最好的，以後嘛……咱們就多加把勁吧！等我恢復了神位，把你也拉上去！到時候咱兄弟倆自由自在的，不比在耶和華那老小子手下受氣強？」撒旦半是激勵，半是誘惑地對莫鬼的表哥說道。
而站在一旁的莫鬼，看到自己的表哥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再聯繫起以前看過的宗教書籍，心中的記憶像是宇宙大爆炸一樣，突然噴涌而出——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