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聲東擊西

157聲東擊西

接下來發生什麼,朱佑極不知道了,覃吉捂著太子的眼睛把他抱走了。皇帝經常抽風,這一點太后和萬貴妃都很清楚,不能叫皇帝教壞了太子,萬一太子殿下把這招學會了,不知道要鬧出來多少事。好么的,底下的大臣一言不合,皇帝瞬間成了熊孩子滿地打滾,嚷嚷着:「你們要不聽我的,我砸了你們家玻璃。」未來的皇帝可不就成了有名的昏君了。

最後朱見深的撒潑打滾是怎麼收場的,朱佑極不清楚。他先是被覃吉抱回了自己的寢殿,覃吉拿着唐書和資治通鑒來,講一番李二鳳陛下虛心納諫,絕不會當着大臣們耍賴的光輝樣板。告誡小雞,一個肯虛心接受別人意見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呢。朱佑極聽着半懂不懂的,他認為覃吉說的唐太宗做的不錯,因為魏徵說的沒錯啊。可是自己的父皇也不是沒辦法的事情么。父皇每天好辛苦的,他就不能休息一下么!還有他們說整個天下都是他老子的,一個大地主在的自己的地頭上轉轉,怎麼也不成了。不過朱佑極不是單純的小孩子了,他漸漸地明白了有的時候道理和現實是分家。自己有些想法是不能隨便透露出來的。「我記住了,你去看看父皇到底怎麼了。」朱佑極拿過來書把覃吉往外趕。

覃吉見着太子受教了,也就稍微安心下來,總算是沒叫太子學會了陛下的壞習慣。他從小服侍在皇帝身邊,朱見深熊孩子發作起來,真真是天昏地暗,除了萬貴妃的話還能聽,剩下的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人家也不鳥。按著皇帝剛才的做派,這幾位內閣老狐狸和陛下這隻大熊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了。內閣被大熊陛下徹底碾壓了。

不過皇帝即便是獲勝,能夠南巡去了,太子殿下也得在京城監國。儘管現在太子還是個七歲的孩子,但是太子的身份和代表的政治意義大於他的實際作用。朱佑極見覃吉走了,對着身邊的奶娘和保姆板着臉:「你們戳在這裏,把亮光都擋住了。一個個的圍在我身邊不熱么!」奶娘上前拿着絹子擦擦朱佑極的額頭,順手摸摸他身上:「大哥兒身上出汗了,你們把窗子全打開。喝一杯茶,雖然天氣熱了,可是也不能冒失的喝涼茶。」奶娘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半天,盯着小雞喝了茶才帶着一屋子的人走了。

小雞側耳聽着遠去的腳步聲,拿着書本開心的看起來。越往後看着,他的眉頭時而皺起來,時而舒展開,哦,原來是這樣的。這些人讀書不求甚解,只看見納諫的一面,卻不知道嘿嘿嘿……

整天太子殿下都被手上的書本給吸引住了。在外面等著呼喚奶娘和保姆交換個眼神,今天太子殿下總算是沒貪玩,鬧着不肯看書,她們也能輕省一天。隨着太子長大,朱佑極精力充沛,整天沒一刻安閑,在太子身邊的人覺得自己的體力有點跟不上了。午膳的時候,太后那邊消息傳來,大臣們答應了皇帝南巡的要求,正在商量著時間和路程呢。

朱佑極聽着眼睛一亮,顧不上吃飯抓着覃吉的袖子問:「我呢,阿爹帶着我去吧!」說這叫人給他整理形狀,把衣裳都找出來裝在箱子裏。

「大哥兒,忘記了先生們的話了。陛下去南巡,大哥兒身為儲君怎麼能想着跟着陛下去呢。京城裏面也要有人坐鎮。」覃吉的話叫朱佑極的眼睛頓時暗淡下來,他怏怏的坐回去,無奈的抓着勺子默默地往嘴裏塞飯。若他是朱佑杭,小雞一定的也鬧出來熊孩子**在皇帝和太後跟前打滾求了。長了幾歲年紀和身上的儲君身份,叫朱佑極比一般孩子成熟不少。

整個下午太子殿下興緻不高,按著平常的作息時間早早了吃了晚飯,保姆見着太子悶悶地,叫來幾個小內侍陪着朱佑極玩一會,就張羅著洗白白睡覺了。朱佑極換上寢衣躺在床上,保姆仔細的把被子給他蓋上,拍着他哼著搖籃曲。沒一會小雞漸漸地合上眼睛,沉沉的睡著了。保姆屏住氣放下帳子,檢查一遍燈火,發現沒有什麼紕漏了才悄悄地出去。

整個寢室裏面沉浸在無邊的安靜中,小雞睜開眼睛鬱悶的嘟著嘴,他知道父皇要是南巡的話,自己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但是外面的世界太有誘惑力了,他做夢的都想出去。記得以前母親在的時候,年底下母親和父親兩個換上便裝帶着他逛街上的集市。那個時候自己只恍惚記得被父皇抱在懷裏,街上五光十色的東西,川流不息的人群,如同個五光十色的漩渦把他深深地吸進去。可惜母親不在了,一家人一起逛街的幸福時光也不見了。

小雞傷心拉過被子蒙住頭,隨着年紀的增長,他學會了隱藏了心事,不在人前顯露自己的心思。黑暗中,朱佑極慢慢的閉上眼,真正的睡著了。一晚上小雞都在做夢,夢裏他看見了母親,母親還是和以前一樣,很溫柔的抱着他,親昵的吻着他的額頭。

「阿爹!」小雞迷濛的睜開眼,不確定的哼哼著。朱見深竟然站在他的床前,正俯□看着他呢。半夜時分,阿爹怎麼會出現他的房間,小雞揉着酸澀的眼睛只想接着睡去。朱見深做個噤聲的手,壓低聲音帶着興奮地語氣:「阿爹知道你傷心不能去,不過沒關係,阿爹悄悄的帶着你出去。」

「真的!」小雞的瞌睡蟲一掃而空,興奮地差點尖叫起來,他立刻從床上竄起來。「噓——小心被人聽見了。快點把衣裳穿上。」朱見深把小雞的衣裳從椅子上拉下來,要給兒子穿衣裳。可是該怎麼穿上呢?小雞為難的拎起來一件衣裳,抹黑往身上套。朱見深藉著微光一看,差點笑出來鼻涕泡!朱佑極正把褲子往身上套呢。的

「哎呀,錯了!阿爹給你穿上。你的嬤嬤們怎麼沒教你穿衣裳?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將來怎麼好!雖然有人服侍,可是也不能變成廢物啊!」朱見深趕緊把褲子從小雞的頭上拎下來,拎着中衣給他換上。小雞站在床上,很乖巧的伸手配合著老子穿衣的動作。他很無奈的說:「以前阿娘叫我自己練習穿衣裳,但是這麼黑,我什麼都看不清楚。有的時候嬤嬤嫌棄我穿的太慢了,她們幫着我穿的。」小雞眼珠子轉轉,抱着朱見深的脖子:「阿爹,我們出去不帶着嬤嬤們么?」

朱見深親親小雞的臉蛋彎腰給兒子穿鞋:「不帶着,朕想辦法叫你的嬤嬤們睡著了。本來想着帶着你弟弟一起去的,可是他還太小了,只能放在宮裏。咱們悄悄地走,不用那些虛排場。」吸引著皇帝不顧一切的要去江南的不是什麼旖旎風光,也不是江南的的政局和河工,一個巨大的疑問不斷在皇帝內心膨脹著。他不死心,一定要親自證實一件事。

「真的!我們不要出聲,嬤嬤的耳朵太精了,一點聲音她都聽得見。」朱佑極沒有他老子那麼多的心事,只是單純的覺得刺激和興奮。父子兩個拉着手,悄悄地溜出去。外間上夜的床上,朱佑極的嬤嬤正鼾聲如雷,她睡的太熟了,有些不正常。朱見深和兒子互相偷笑着,滿是做壞事的興奮。張敏正在外面等著皇帝呢,見着皇帝拉着太子出來了,他上前說:「陛下,已經都安排好了。外面的侍衛們全都準備好了,現在就能得啟程了。」

朱見深一把把孩子撈起來,扛在肩膀上:「不急,咱們悄悄地走了能瞞住多久,這樣走,天剛亮就會被人請回去。先去潛邸住幾天,聲東擊西。」張敏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低聲的拍著馬屁:「陛下神機妙算,只是這樣,服侍的人就少了,往南還有上千里的路程呢。是不是太危險了。」皇帝要是把追他的大隊人馬給甩了,雖然朝局不會亂,可是從北京到南京,上千里的路程,皇帝帶着太子,萬一有點閃失,他百身莫贖,碎屍萬段都賠不起。

「你個老滑頭,不過是擔心擔責任罷了。放心,不會有事的!」說着一行人已經到了宮門前。

沂王府,是朱見深被叔叔廢掉了太子之位,搬出東宮后的居所,說起來朱見深在裏面住了六七年,他的童年機會就在那裏度過的。東邊的天空逐漸發白,在整個京城逐漸蘇醒的時候,一向安靜的潛邸忽然打開了角門,迎來了它原先的主人。小雞好奇的在院子裏面跑了一圈,臉上睏倦夾雜着興奮:「阿爹,這是阿爹以前住的地方么?我能不能出去看看!」朱佑極聽見外面一陣嘈雜的聲音,他現在和真正的街市就隔着一道牆。朱佑極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看看。

朱見深則是側耳聽着一會,對着兒子搖搖手:「不行,我們可不能把他們那群人找到了的。要不然你就不能去了。這個地方其實很好,當初你阿娘做了好些玩意,現在還都在呢。你先跟着張敏去吃點東西接着補覺,這幾天我們大隱隱於市。」

…………………………

金陵,萬貞兒從雨化田出去,她的心裏開始莫名的發慌,她在心裏無數遍的告誡自己,假死做的天衣無縫,雨化田在金陵一直老老實實的裝低調。等著看準時機就報病,回家了。這樣的話他們就能毫無牽絆的離開金陵城,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自己的小日子。但是那種不安,叫萬貞兒坐卧不安。不祥的預感就像是天上的烏雲那樣,重重的壓在心頭上。昨天晚上那個夢,總是不斷地浮現在腦子裏,甩也甩不掉。

那個夢太荒唐了!萬貞兒深深地吸口氣,可是夢中的一幕再次出現在她腦子裏。夢裏她正悠閑的享受着市井生活,在熱鬧的集市上溜達着,忽然朱見深帶着朱佑極出現在她眼前。曾經以為不在人世的人忽然的出現在的眼前,對着那對父子的震撼太大了。萬貞兒瞪一眼看見兒子,整個身體完全石化了,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佈出來,手指好像千斤重,抬也抬不起來。母子兩個四目相對,兒子單純的眼神和驚訝的神色,把萬貞兒內心最隱秘的傷痛愧疚給翻騰出來,擺在光天化日之下。萬貞兒的臉上開始**辣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很醜陋。

他們就那樣對視着,傻傻的站一會,朱佑極忽然掙脫了朱見深的手,尖叫着:「阿娘,太好了,阿娘來看我了!」飛快的跑向萬貞兒。隨着孩子的叫聲,萬貞兒心裏厚厚的屏障轟然坍塌,她忘記了一切危險,管什麼朱見深的怒氣,管什麼假死被揭穿會有什麼下場,對孩子的牽掛叫萬貞兒不顧一切的向著兒子跑去的。她只想抱着他看看,確認孩子長高了多少,他過得好不好。

可惜就在她的手指接觸到孩子的一瞬間,朱見深一臉慍怒的橫插在他們之前。「你自己放棄了孩子,休想再多看他一眼。朱佑極沒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朱見深死死地盯着萬貞兒,恨不得把她活吃了。

萬貞兒被突然出現的朱見深嚇住了,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阿娘,我要阿娘!」朱佑極被朱見深狠狠地向回拉,絲毫不理會孩子的苦苦哀求。朱佑極哪裏肯放棄見到母親的機會,極力的掙扎著。被孩子的倔強激起了脾氣,朱見深舉起手高高揚起,眼看着巴掌要打在孩子身上。

「你發什麼呆!雨化田怎麼還沒回來?」顧少棠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萬貞兒身後,拍下她的肩膀。

「別打他!——原來是你。最近有風聲說皇帝要南巡。」萬貞兒被嚇得一個哆嗦,她迅速的收回心神,嘴角扯出個生硬的微笑,掩飾著內心的慌亂。

「我和風裏刀商量了,等著皇帝真的來南京,我們一起換過來。這樣他們就抓不到任何的紕漏了。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沒睡好。過去我們一起吃飯,你一個人吃飯不覺得沒意思么?」顧少棠和風裏刀在他們的隔壁的宅子裏面,兩家其實有暗門聯通著。

我萬貞兒哪有心思吃飯,她搖搖頭:「我不餓,多謝你想着。」

嘖嘖,你也有魂不守舍的時候,走吧,要是那個死太監知道了你沒吃飯,非得把風裏刀做成腌肉了。顧少棠拉着萬貞兒哄着她去吃飯:「你放心,我的手藝在江湖上都是有名的,怎麼會被識破?」

「京城那邊真的出事了,皇帝甩開了御駕,在御駕出發錢三天就已經離開京城了!」雨化田一身寒氣的進來,眉頭皺的緊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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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和廠花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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