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樂筱蓮

「我說爺爺啊……」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獨孤寂頭也不抬，整理著身上破爛的衣服。

「您還是戴個面具再出門吧……」

「你……你什麼意思！兔崽子你嫌棄我？」獨孤寂吹鬍子瞪眼，氣呼呼的道。

「沒……當然沒有……」龍星羽急忙擺手。

「我還懶得嫌棄你呢……反正丟人的是你……」他心想。

「好吧，隨你便，到時嚇壞了小孩子我可不管。」龍星羽撇撇嘴，打開門先走了。

「哎……等等我……」

「戴個面具也不錯呢……」獨孤寂嘀咕道。

今天的白雲村很熱鬧，因為一年一度的法靈覺醒儀式將於今天報名，一個月後正式舉辦。

法靈，這每個人天生就擁有的，「法」決定一個人修道的資質，「法」的量也決定了以後是否能開闢「法海」，成為真正的修士。「靈」，也為「元靈」，代表著一個人的天生屬性，可以說，一個人是否能稱之天才，和先天法靈是分不開的。而這個世界有五種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元靈，即水、火、土、風、雷，也就是當初的五帝所有的五靈。至於其他的一些稀有元靈，如金、木等，也是由這五種基本的元靈混合而成的，它們擁有神秘的力量，只有極少數人能夠理解。但是，一個想成為真正的強者的人絕不會希望自己的元靈是稀有元靈。原因么，以後再作解釋……

白雲村一百叄十戶人家，總共七百多人口，有富人也有窮人。此時的白雲村的街道上已經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特別是法靈覺醒儀式的報名處，更是人山人海。幾乎家裡有適合年齡孩子的父母都把孩子帶來了，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修士呢？尤其是家庭條件不好的，更是希望藉此機會一飛衝天，因為在儀式過後，那些天賦好的孩子將會被送入天霧門設立的天霧學府學習修道，表現好的更有機會進入天霧門成為核心弟子，成為凡人無法想像的修士。

平日里村民們見到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天霧弟子，個個無比羨慕，以為天霧門是得道仙家，對裡面的一切更是充滿了好奇。

龍星羽走在大街上，旁邊跟著戴上面具的獨孤寂，艱難的穿過人流，好不容易才擠到了報名處。到了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擠掉了，不由看了看身後同樣狼狽的獨孤寂。

「奶奶的，人這麼多，擠死我老頭子了。以後再也不出來了！「獨孤寂罵罵咧咧的道。

龍星羽只能苦笑一聲。

報名地點是天霧門設立在村子中心的一個分殿，平時天霧門來的使者都在這裡與村中長老們商議事情，所以這座分殿在村子里算得上少數幾所豪華的建築了，連站在門口守衛的村民都是穿著一身華麗的白色流雲長衫。由於只是報名，所以天霧門並沒有派人來，由村長和其他幾位長老負責。

龍星羽和獨孤寂就在門口村民那嫌惡的眼光中走進了大殿，其他已經來了的人見到這一老一少寒酸的樣子，都皺著眉頭遠遠的避開了他們，嫌貧愛富可不只在富人中才有，平民之中這種情況反而更加嚴重。

龍星羽沒有理會他們的眼光，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反倒是獨孤寂不高興的對著他們哼哼了幾聲。

隊伍的最前面是一張木桌，坐著一位白鬍子的長老。此時他正拿著筆，登記著報名的人的名字。

龍星羽等的有些無聊，就轉轉頭四處亂看。

突然，他在隊伍的前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不由得仔細的看了看。

那人似乎也感覺到了龍星羽的目光，疑惑的轉頭看了過來，竟然是蔣大助。

他看到隊伍中的龍星羽，楞了一下，但又隨即露出一副怨恨的表情，狠狠地盯著龍星羽。

龍星羽毫不示弱的反瞪，只不過眼神充滿了不屑。

蔣大助死死地盯了他一會，然後回過頭在前面一個少年的耳邊說了幾句。

那個少年聽了他的話，回過頭看了龍星羽一眼，也讓龍星羽看清了他的樣子，大概和龍星羽差不多的年紀，穿著火紅色的錦袍，一看就是個富家子弟。雖然年紀不大，長的卻是非常英俊，臉上帶著非常明顯的倨傲，

他看了看龍星羽的穿著，在看看他瘦弱的身軀，頓時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屑，冷笑著對他說了些什麼。

龍星羽看得很清楚，他是在說：「你小子給我小心點。」

龍星羽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轉回了頭。跳樑小丑而已，根本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費目光。

富家少年見他竟然完全無視自己，怔了一下，對這個第一次碰到這麼不給他面子的人，他難得的起了好奇之心，再次冷笑了一聲，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隱隱的聽到村民的喊叫和少女的哭聲。

龍星羽聽到這哭聲，竟然呆了一下，印象中似乎也有這麼一個類似的哭聲曾經讓他肝腸寸斷，他突然痛苦地抱住了頭，腦海中一段段曾經被他刻意遺忘的塵封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衝上了他的心頭。

……

「喂，你這個木頭，怎麼只知道訓練啊？來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你這個笨蛋！這樣都找不到我，豬都比你聰明啊！」

「臭龍星羽，壞龍星羽我恨死你了！」

「木頭，你怎麼總是不懂人家的心呢……你難道不知道……」

「你……也會為人家傷心么？我好歡喜……好歡喜……」

「笨蛋，別哭了，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絕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笨了知道嗎？」

「嗚嗚……人家也不想離開你！」

「再見了，親愛的。不，永別了……我這輩子，最愛的人……」

龍星羽想起來了，那個女孩是自己在龍組的師妹，叫龍雨泠，是自己一生唯一動過心的女人。只是最後，她為了掩護龍星羽而死在了恐怖分子手裡，一段還沒來得及開始的愛戀就這麼結束了。從那以後，龍星羽就將自己的心徹底冰封了，他也從此對那些恐怖分子恨之入骨。

那一晚，真正的修羅誕生了。

而這個少女的哭聲，竟然和龍雨泠驚人的相似，這讓龍星羽徹底失去了冷靜。

「小羽，你怎麼了？」獨孤寂見龍星羽抱著頭，關心地問道。

「我……我出去看看。」龍星羽猛地抬起了頭，從隊伍中沖了出去。

「你！你這兔崽子！就要輪到我們了啊！」獨孤寂怒吼著追了出去，其他的人也有些好奇的跑了出去。

龍星羽跑出大殿，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少女。

不，應該說是小女孩，因為她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看上去很臟，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洗過了。身上全是泥濘，像是經過了長途跋涉來到這裡的，簡直和一個小乞丐沒什麼兩樣。小臉上髒兮兮的，隱約可以看出女孩那精緻的五官，最動人的還是那一雙靈動秀氣的眸子，，帶著兩道未乾的淚痕，楚楚可憐的猶如風雨中搖曳顫抖的一對青蓮一般，化開了萬世污濁，將如水的溫柔灑向人世間。

她望向了出來的龍星羽，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沒有火花，沒有激情，有的，只是那一瞬間。

一瞬間，兩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切。

落寞、孤單、迷惘。龍星羽從女孩的眼中看到了這些慌亂的情緒，那些是嘗遍了寂寞的人才能夠看懂並體會的，被人世間排斥出去的孤獨！

「她……一定也和我一樣孤獨吧？不，她比我更孤獨，因為現在我有爺爺，而她，可能什麼也沒有……」龍星羽的內心不自禁的想道。

小女孩看清了他的臉，也看清了他的眼睛。她望著龍星羽那如星辰一般的雙眼，那雙眼充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那如孤狼一般漠視天下的獨傲，兩者加在一起卻又沒有絲毫的矛盾感，宛如天成。

那種滄桑，那種獨傲，讓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深深的沉迷進去，無法自拔。

她如著了魔一般獃獃的和他對視了好久，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幹了都不知道，知道守在門口的村民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來，她才如觸電一般回過了神，小臉上頓時浮現出兩朵羞澀的浮雲。

「丫頭，你怎麼還不走？是不是要我趕你走你才高興啊？」

女孩一聽，立馬又不高興了，小嘴一扁，帶著哭腔道：「人家說了嘛，沒有大人帶我來，人家只好自己進去報名了。」

「說了多少次了，沒有大人陪同不許入內。你是哪裡來的小乞丐，怎麼這麼不聽話！」守衛很不耐煩的對她甩甩手。

龍星羽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這個守衛怎麼如此不通情達理？難道孤兒就不能進行法靈覺醒嗎？萬一因此而錯過了一個超級天才那怎咋辦？這種事又不是沒有可能。他卻不知道，因為某些原因，這裡的村民是很看重來歷底細的，尤其是將孩子送入天霧學府這種地方，更加的不能怠慢了。

守衛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開始感到不好意思了，他冷下臉，對女孩下了最後通牒。

「你再不走，我可要叫人趕你走了。」

小女孩終於慌了，她俏麗的眼角頓時被水霧瀰漫，更咽著，臉上帶著令人心碎的淚珠，抓住守衛的衣角怯怯的哀求道：「嗚嗚……叔叔，求求你，讓我進去吧。筱蓮也想要覺醒法靈，變成一個厲害的人，筱蓮再也不想每天吃不飽飯，睡不好覺了！」

都說少女的眼淚是無敵的，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就絕對會敗在這眼淚的攻勢下。守衛果然動容了，其他看著的人也紛紛說：「唉，兄弟你就讓這女娃子進去吧，你看她這麼可憐，你忍心嗎？」

「是啊是啊，就讓她進去報名吧，搞不好是一個天才呢。」

「沒錯沒錯。」

……

終於，守衛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如果有人願意幫你報名的話，我就讓你進去。」

「真的？」女孩的眼裡迸發出一道希翼的光芒，驚喜的叫道。

「當然，不過要有人出錢幫你報名才行。」他狡猾的笑道。

聽到這話，那些圍觀的村民都轉了個頭，開始研究起今天的天氣來。

「今天天氣真好啊，是吧？」

「對啊，今天的太陽好大好圓啊，你看樹葉都曬黃了。」

「喲，真是稀奇啊！」

……

小女孩聽著這些談話，不禁垮下了小臉，她聽的出來他們不願意幫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幫我！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在場的大多都是窮人，哪裡會有錢多出來幫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呢？不過這種現實，顯然不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能夠了解的，她只知道，沒有人願意幫她。

終於，她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龍星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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