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重返摩巴耶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太陽在地平線的那頭升起，在一層淡淡的薄霧後面，用並不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地！大地上呈現著各種色彩，囂張的填滿了人們的整個視線！那白色的是房子，那黃色的是沙丘，黃綠相間的是拜勒耶納正在豐收的棉田，然後更遠處，地平線的那頭，是一望無際的綠洲！偉大的尼羅河像一條散著光芒的飄帶，繞著彎而延伸至無限之遙遠！大片大片的椰棗樹林在晨風中搖擺，從天空中俯視下去，毫無疑問你能看到那一陣陣樹的波浪！
沒錯！是俯視！楊飄逸和一干人等正在直升飛機上，他們在劇烈的螺旋槳的轟鳴中，終於踏上了重返摩巴耶之旅。顯然，那位內務部的副部長大人是極守信用的，或許是由於維京人的承諾讓他心滿意足的緣故，他不但一大早派出了這架來自開羅的直升機和兩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還順帶讓人從舍菲爾德賓館里，找到了那位名叫阿斯特的來自摩巴耶村的服務生，並讓阿斯特隨機前來。
「他究竟是怎麼找到你的？」楊飄逸邊說話邊張望著大地上那壯觀的景色，雖然他很有錢，卻也還是第一次坐上直升機，眼前壯觀的景色對他而言無疑有著無窮的魅力：「阿斯特，難道你逢人便說自己來自摩巴耶村么？」
「天還沒亮的時候，一位警長找到了我。」阿斯特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的神色一覽無遺：「警局裡有所有人的身份信息，而大概我是唯一從摩巴耶來開羅工作的人，要找到我實在太容易了。楊先生，我聽警長說，摩巴耶村有可能發生了重大的事故，您能告訴我具體情況么？並且，為什麼發生了重大事故，警察們卻沒有跟過來呢？」
「發生事故只是猜測！」楊飄逸此時並不打算告知阿斯特，村子里的人很可能死光了，現在可是飛在天上，萬一要是阿斯特接受不了而發了狂，好像就有點危險：「開羅的警察管不到這裡。拜勒耶納和阿拜多斯的警察又人手不足，你應該知道每天到這地方來的遊客有多少，僅憑著猜測，是不會有警察會去道路艱難的摩巴耶村的。至於事故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問你的是，你有爺爺么？」
「爺爺？」阿斯特驚訝道：「我沒有爺爺，事實上我在村子里僅有一個親人，我的叔叔巴亞。為什麼您會有這樣奇怪的問題。」
「他就是喜歡問奇怪的問題，我也是！」唐雄聽得懂這場對話，因為楊飄逸為了能讓不會說阿拉伯語的爵士和他能聽得明白，實際上說的是英語，而阿斯特作為一明國際旅館的工作人員，英語自然也是很流暢的。唐雄微笑道：「我的問題是，你知道一種淡藍色的仙人球么？」
「不知道！」阿斯特皺起了眉頭，大概覺得今天真不是什麼好日子，所聽所見的事與人，都是那麼的奇怪：「綠色的仙人球我就聽說過，淡藍色？先生您的英語好像有點問題，您確定沒有搞錯單詞么？」
唐雄沒有回答阿斯特的問題，只是於驚訝之中望向機艙中的諸人，毫無疑問，包括維京人和爵士在內，所有人都露出訝異的神色。
35公里，對於直升機而言實在不是太遠的距離，加上有阿斯特指示方向，實際上發生在機艙里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飛行員就對大家宣布，他看到摩巴耶村了。
「飛高一點！」楊飄逸探頭朝前方的地面上張望，在椰子樹林的圍繞下，數十棟白色低矮的建築在滿目的綠色中頗為顯眼。這必定是摩巴耶村了，但出於對那種氣味的恐懼，直升機還是飛得高一點比較安全，高處的氣流遠比地面上來得強大，那些氣味斷無可能在高空中聚集，更何況飛行員都帶著氧氣面罩，萬一真有什麼事，飛機還是安全的。
直升機向上爬升了一段后，繞著村子轉起了圈子。大家的視力顯然都不錯，加上天氣狀況良好可見度很高，村子里的情況還是能看得很清楚的。
只見村子里的空地上，七倒八歪的躺著不少人和牲畜，果如當日唐雄所言，到處是死屍！只是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那些屍體的模樣，但既然這些人死了已有月余，相比其腐爛的程度必定是恐怖的！此時的阿斯特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神情駭然的顫抖著，以致於唐雄為防止意外發生，不得不緊緊的從後面抱住阿斯特的腰。
「如果我們要下去的話，必須先帶好防毒面具。」喬漢森說：「現在已經可以證明這個村子確實是出事了，飛行員先生，請你馬上向你的上級報告這個情況，讓他們立即派人過來，沒必要再等待阿拜多斯的考古隊了！現在可不是考古，而是重大災難。」
「我好像覺得我們沒有必要代防毒面具！」楊飄逸用手指著村子的一處：「看看那裡。」
楊飄逸指著的地方是村子中央的空地，那空地處果然人工開掘了一個大洞，幾台設備就在洞口，而更多的是屍體，起碼在十具以上，不過楊飄逸讓大家看的不是屍體，而是屍體附近有動物在移動！禿鷲！埃及禿鷲！這種喜歡食用腐肉的傢伙，顯然是活著的，而且並沒有產生幻覺，最好的證明就是當直升機下降了一些高度並從村子中央飛過時，禿鷲們保持了很高的警惕性，迅速飛起然後低空掠過許多屋頂，四散逃了開去。
禿鷲的存在，說明村子的空氣沒有異常！
「不！」威爾遜抱著腦袋，痛苦道：「我寧願那裡還有那種氣息，現在沒了，格倫一定完了！可這是為什麼？前天這裡分明應該還有人存活的啊！」
「別傷心了，爵士！」唐雄拍了怕威爾遜的肩膀：「我們當時只是懷疑村子里有活人，一來這活人未必就是爵士，二來我們的懷疑也許並不是現實，也就是說當時村子里有氣味，並不一定就是人工弄出來的。」
「我也這樣想！」楊飄逸示意飛行員找地方降落，然後回過頭道：「剛才阿斯特說沒見過烏羽玉，而其後我們發現這綠洲里有很多烏羽玉，可見這植物原本是不存在這地方的，現在我們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推斷髮生的一切了。為什麼我們還不趕快下機呢？」
直升飛機沒法在村中降落，最後飛行員找到了村外一塊平整的旱田。事實上，下機的過程中，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讓飛行員不要下來，並且一直帶著氧氣面罩待在機上，並且與內務部隨時保持通訊聯繫。
那種氣味是真的沒了，然而另一種更令人厭惡的味道卻佔據了絕對上風，那是屍臭！眾人帶上事先準備好的口罩和手套，然後迫不及待越過田地，前往村子里，心急如焚的阿斯特儘管緊張得有些手腳僵硬，卻於踉踉蹌蹌中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啊！巴亞叔叔！」阿斯特的慘叫聲讓附近盤旋的禿鷲再次倉惶逃離，只因眾人進入村子后看見的第一具屍體，正是阿斯特唯一的親人。
這裡畢竟是綠洲，而非埃及那些乾燥的沙漠，屍體腐爛的速度是驚人的。那屍體早已經面目全非，想來阿斯特能一眼認出的原因，在於那屍體的手上系著一根粗碩的手鏈。眾人默然無語，任由阿斯特跪坐在屍體前嚎啕大哭。
「可憐的孩子！」威爾遜在所有人里年紀最長，加上格倫的緣故，自是對阿斯特的遭遇感同身受，當阿斯特的哭聲微弱下來時，爵士將他從地上拉起，安慰了一陣后道：「暫時收起難過的心情吧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叔叔死去么？讓我們繼續前進吧！」
村子里各處似乎都是一樣的，到處都已沒有活著的生命，大多數的房屋都開著門，屋子裡的東西都亂成了一團，各具屍體所在的地方林林總總，有人倒在灶台邊，有人倒斃於道路旁，還有人躺在床上。儘管現在是白天，但那些屍體**后的恐怖景象，還是令人觸目驚心，加上那異常安靜的氛圍，讓眾人無不心中發寒，竟彷彿整個村子有如鬼域一般，到處都存在著令人驚?的殺機！
「我那天來的時候，就是你們現在這種感覺，不過現在是第二次看了，倒也有了心理準備。」唐雄咽了咽口水，雖然他見過不少死人，也如他所言那般是第二次來到村子里，但其實他心中依舊覺得這場面太令人恐怖了，甚至讓人感到窒息，不過為了安慰大家，他還是這樣說道：「我們現在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雖然這確實…有點噁心…但大家不要忘了我們來這的目的，一直看著各種屍體默不出聲，好像有點浪費時間。」
「當然。」楊飄逸幾乎可以說是這些人里最鎮靜的一個，雖然死者也讓他覺得心裡難受，不過在這一刻，他的好奇心依舊壓過了痛苦和窒息的感覺，他越來越想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唐雄，你一直都自稱神探，要照你看，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呢？」
唐雄攤開雙手：「我不能確定的說，他們是怎麼死的。我一路都在數，到目前為止，我們看到的屍體已經有三十一具，並且他們腐爛得實在厲害，究竟是否曾經遭遇過外力打擊，暫時是看不出來的，因為就算有傷口，隨著腐爛，那些外表的傷口也變得模糊了，需要除去屍體的衣服，然後仔細驗看，假如傷口比較深的話，那麼還能勉強看出來。又假如有人頭部遭遇過重擊，就需要看有沒有瘀血和顱骨凹陷，再假如他們是中毒，則需要切開…….」
「好了好了！」楊飄逸阻止了唐雄的假如：「我們不需要知道你推斷的過程，只需要你告訴我們，你的判斷和結論。」
「我猜…..」唐雄蹲下身子，就在他身邊躺有一具屍體，他在眾人的注視下伸手將屍體翻弄了一會，然後將手套除去扔在地上，站起來重新從兜里再拿出一副乾淨手套換上，自己嘀咕了好一陣才道：「阿斯特，這位…女士，你認識么，她的脖子上可帶著一條黃金鏈子，上面有蓮花樣式的吊墜。」
「那是哈瓦大嬸。」阿斯特神情木然，顯然並未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說話的時候帶著傷悲的語調：「那鏈子我是認識的。不過…她不應該是這副模樣，我是說她的…體型，至少我一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相當的胖。」
「嗯！我猜也是這樣。」唐雄說道：「她瘦削了一點，從她肚子上那些還未腐爛的地方可以看到，有幾條細小的紅紋，那是由於過度肥胖，肌肉撐開生長速度較慢的皮膚下層造成的。但是眼下他的肚子並未鼓脹，只比普通女性稍顯豐滿，說明她之前的肚子要更大一些，而其後在較短的時間內消瘦了一些，起碼在一周至十天左右迅速瘦了大約十至二十斤。此外，這具屍…哦，哈瓦女士…身上有明顯的脫水痕迹。」
「你的意思是，她是死的時候又餓又渴？」楊飄逸疑惑道：「又或者她就是因為極度飢餓和缺水而死的？」
「我不能肯定，究竟怎麼死的必須做更詳細的專業檢查。」唐雄道：「我只是從目前掌握的情況判斷，她死前經歷了消瘦和脫水。剛才我們看到的其他屍體，似乎也有這個問題。如果需要確證，只要我們切開她的腹部，看看腸胃裡有沒有殘餘食物就知道了。我猜，有可能是烏羽玉導致他們產生了幻覺，並且幻覺一直持續，使他們大多數人都沉浸在其中，不喝水不吃飯，於是就這樣死去了。」
「這種說法是極有可能的。」楊飄逸思索道：「人若是一整天什麼也不吃的話，大約會損失一斤到兩斤左右的重量，若是連水也不喝，那重量損失就更大了，畢竟人體主要的成分就是水。完全不喝水，三至五天必死無疑。那麼在這三五天內體型迅速瘦削是極可能的，特別是原來身材比較胖的女性。」
「如果我們切開她的皮膚，看看皮膚與脂肪層的分離情況，或許能確證她是真的迅速瘦了一圈。」唐雄道：「當然，剛才我說他們是餓死渴死的，有個前提，前提是他們沒有遭遇其他損傷，至少現在我沒法下結論。」
「看！烏羽玉！」喬漢森在另外一頭叫了起來，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處院子的牆角下，有處積水潭子，積水潭子邊緣，一株非洲烏羽玉正用妖異的淡藍色的色彩，向人們展示著勃勃生機………..
[bookid=1447991,bookname=《我的代號叫蛔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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