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原本還似和往常一樣的營帳內，因為上京來的一封密信而有了焦慮。
「爹？」林冠幀走進營帳內，正好看見林政桓雙手背後無聲的嘆息。
「冠兒，來。」林政桓看了眼林冠幀，頓了頓，還是招了手讓他過來。「上京的信，你看看。」
林冠幀有些驚愕，爹向來都不想他接觸太機密的事情，這次是怎麼了？沒有過多的言語，林冠幀雙手接過信函。等看完的時候果然皺著眉頭。
「爹，這是……」
「皇上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林政桓把信函焚毀，「仁和十七年而已，才過了十七年的安定日子……自古帝王野心如虎。」
十七年前，伸和皇帝意外駕崩，胞弟仁和在幾位大將內臣的幫助下奪得皇位。身為伸和旗下第一大將的一震將軍被貶，在橫州一待就是十四年。這個中的官場恩怨林政桓從來沒有和子女們說過，如今……
「冠兒，你可知我們為什麼會在橫州？」林政桓正色道。
「孩兒……不知。」其實林冠幀心裡還是有些想法，但沉著穩重慣了，不喜把猜測放在嘴上。
「當年，仁和帝想要征戰池故……」林政桓坐在上位，眼睛看著眼前的山河圖，「我上奏，以政權三年百廢待興為由反對了。雖然因為眾多同僚支持，仁和帝打消了這念頭，但也記恨上了我。果不出兩月，我們便來到了橫州……」
「……」這和林冠幀想的一般無二。
「其實如果爹爹執意，橫州也是可以不來的。」林政桓閉了閉眼睛，該來的總是會來，「……因為嫃兒……」
「嫃兒？」林冠幀皺起了眉頭，這些和妹妹有什麼關係？
「爹和前國師交好這事你知道吧？」林政桓看著那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孩子，「嫃兒出世那天晚上，前國師正好在咱們將軍府摘星閣上和爹暢談天星，當時他看見帝王星突然一暗，帝王星旁邊的一顆小天星反而發亮。而就在這個時候，你娘的近侍過來說你娘快要生產了。」說到這裡，林政桓看著林冠幀，一臉嚴肅，「冠兒，這是我們家的秘密，這世上只有三人知道，連你娘都不知。」
林冠幀點點頭，事情的嚴重性他知道：「嫃兒不是十五生的？」
「前國師為了保住我們報當年的一命之恩幫我們說了謊，」林政桓微微點頭道，「嫃兒是十四晚間，不是十五早間。」
嫃兒的生辰，看來要瞞著一輩子了。
「前國師也因為這個辭官，推薦了如今的國師。而爹也借那次機會遠離了上京。原本以為這樣一來可以安穩度餘生了……」林政桓看了眼林冠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在我們舉家來橫州的路上，前國師突然找上來，說嫃兒命中還有一個變數，只要這個變數一來我們難逃戰亂，要保全咱們林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住這個變數……」
「這個變數……」林冠幀想到什麼，臉色也變了變。
「也是因為這個，爹才留住她。」林政桓證實了林冠幀的猜測。「爹，不止想保住她，還想她只能待在林家為林家生死。」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政桓語氣中的狠戾毫無保留。
「爹……」多年來，林冠幀從沒聽過這樣的父親。
「唉……」林政桓嘆了口氣，「之後的事情爹也不知道，聽天由命吧。只是這次上京會派官員來監軍，她的存在肯定會讓人生疑的……」說著，一震將軍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最後看了幾眼林冠幀，說道，「三天後，你們成婚吧。」
「成婚？」現在饒是林冠幀再沉著也亂了心神，心裡的驚喜一閃而過，更多的卻是二弟跟在余好身後的樣子……
「讓二弟和好、余好成婚吧，二弟很喜歡她……」林冠幀穩了穩心緒，最後還是悶著聲音說。
「不成，你二弟太不成器！」既然是唯一的變數，自然要選擇一個才能具備的人才可以。
「孩兒……年歲大了。」林冠幀找著理由。
「難道你因為這一輩子不成婚了么？」林政桓有些怒，「要是爹再年輕上幾歲，定會讓她做你們小娘。」
「……」林冠幀被禁了聲。
半餉，林冠幀才斟酌著開口道：「爹，我們是要留住她才聯姻的，可人家畢竟是姑娘家。要是人家不願意，怕是要適得其反。再說，她的年歲也不小了，看樣子也不像是成過家的，如此不正好說明，她性子剛硬？」
林政桓聽完后也想了想：「那你道怎樣？」
「不如，讓她自己選夫婿吧。當然也就我和二弟兩人選。」如果最後余好還是選擇了他，那他對二弟也不會有愧疚。要是選了二弟，也算是成人之美……
「也好。」林政桓決策的點了頭。林冠幀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邊父子兩個秘密談著話，而那邊正被人嫁出去的余好還是在林又嫃和林爾臻的陪同下給一些故意傷著自己的士兵們上藥包紮。
「大力，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林又嫃看著躺在那裡被余好溫柔上藥的人說道。
「嘿嘿，最近訓練的勤快了些……」大力之前是個種地的，有些力氣，可是地主地租越來越貴最後就來投軍了。性子倒是很憨厚老實。
不過再老實的人都會有彎彎的腸子。林又嫃有些氣的只想學余好翻白眼，可是這樣子太過女氣，和士兵處久了，她總不好意思做。
「以後小心些，醫館里的葯快要不夠了，我每天還有一些其他的活，要是再加上動不動的採藥製藥……」余好狀似認真的皺皺眉頭，「不知道會不會忙得過來……」
「那、那……」被余好的模樣驚著的大力有些無措，「小好，下回我定不會讓自己受傷了，這葯你也省著點用，那些皮猴子哪裡會怕這些傷痛的……」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下回不要傷著了，知道嗎？」余好仔細的幫大力把繃帶綁好，看著大力認真的說。
「知道、道了……」大力紅著臉，結結巴巴。
林又嫃站在一旁看著，心裡狠狠的哼著。這又使上美人計了。余好專門用這招對付大力這樣的老實人。雖然林又嫃不怎麼待見，但是之後的效果還是讓人滿意的。
可是再滿意，在看到余好那專註的眼看著別人時還是很不待見。除夕那夜都和她說了，保持距離，余好反而得寸進尺，直接用上她的樣貌來了。要是因為這個被人纏上，看她怎麼辦。
不過，可能因為她和二哥的關係，倒也沒人敢對余好有什麼舉止。
終於，余好幫最後一人處理好，而在這時林巴也採藥回來了。三人收拾了下醫藥道具後走向林巴的小醫館。
「乾爹，今天都采了些什麼？」余好洗凈了手，幫林巴拿下背簍，把草藥倒在乾淨的空地上。
「還不是你每天都要用上很多的那些。」林巴說的有些戲謔，那些猴子的作為他可是一清二楚。
「乾爹……」余好無奈的看了眼林巴，轉而對站在一邊的兩兄妹說，「愣著做什麼，不過來幫忙分分類別么？」
林巴看著聽話蹲下幫忙的兩個人，笑著搖搖頭：「這整個軍營里啊，也就你敢叫他們幫忙幹活。」
林又嫃正想替余好說幾句的時候，遠處跑來一個士兵：「余小好，林二爺，你們在這裡啊，害的我好找……」
「找我們幹嘛？」林爾臻正在努力分辨手上兩株草藥的區別。
「將軍有情，說是有事要商量。」那士兵撓撓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林大爺也在裡面。」
「大哥也去了？」林又嫃奇了怪，「那我呢？」
「這個……將軍沒有說……」士兵又習慣性的撓撓頭。
「哦，你先去吧，我們馬上來。」余好淡定的拍了拍手，再去裡間洗了手，叫上林爾臻向營帳的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余好都是一臉的沒有表情。
林又嫃站在原地有些呆愣，看了看也在原地有些皺眉的林巴，再看看走遠的兩個人，沒來由的心裡一慌。剛想張嘴喊，最後甩了下手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