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為其續脈
「原來樓主很希望我死.」胭止哽咽出聲.眼裡落下淚來.
這樣媚長含淚的眼睛.這樣動人心魄的柔弱.墨煜的眸中跳起暗紅的火焰.走過去撫摸她的臉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胭止的臉頰在他寬厚的手掌里輕輕摩擦.神情極度無助：「墨煜.三天前媚如突然衝進來.挑斷了我的手筋腳筋.我成了一個廢人了.你會不會不要我……」
墨煜聞言立即掀起她寬大的衣袖.解去她的靴子.那每一道深刻見骨的傷痕都刺痛了他的眼.
挑斷了手筋腳筋……墨煜的瞳孔突然驟縮.額際冷汗沁出.他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躺在冰涼的地上.手腳軟弱的放著.不停的流出血液.而那些親人.那些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的親人.在他悲憤的目光中漸行漸遠……
「我要救你.死也要救你.」他一遍遍重複這這句話.在屋裡找出針線和油燈.竟是要自己給她縫起來.
胭止震驚看著他這副反常的模樣.她從不曾見他這樣慌亂失措過.從不曾見他流這麼多汗：「沒用的.我耽擱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就算給我縫起來也於事無補.」
因為是閉關修鍊.她嚴令外人不能輕易打擾.每日飯食也是由男寵操辦的.這樣長的時間.她連命都要完了.更別說這筋脈.
「你閉嘴.」墨煜一聲冷喝.將尖利的長針在火上烤過.便撩開袖子給她縫起來.
他那樣專註的看著她的傷口.胭止幾乎有種手腕要穿破的痛楚.他的汗一直流.滴在她麻木冰涼的手指上.他一遍遍的說：「我會救你.我會救你……」
胭止的眼神不自覺的溫柔起來.心裡暖洋洋的冒著酸水.原來他.原來他這般看重自己.
整整一天過去了.他的雙手沾滿了她的鮮血.而她的四肢筋脈也終於連上.然而仍然是無用的.她的手腳和沒縫上時一樣.軟綿綿的使不出任何力氣.
墨煜的神情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再也不見當時的驚慌無助.他洗乾淨了手從背後抱住她.吻上她哀傷美麗的眼睛：「沒事的.我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只要縫起來了我就有辦法治好你.」
胭止驚愕不已：「樓主以前也被挑斷過手筋腳筋嗎.誰有這樣的膽子.」
墨煜沒有答話.只是靜靜閉著眼.黑色的藤蔓憑空冒出.將兩人緊緊環抱.與以往不同的是.藤蔓上面沒有尖銳的刺.只有白色流轉的美麗熒光.胭止頓時明白.他是在用自身血氣靈力為自己續脈.
他的身子真涼.他纏繞的藤蔓也是涼的.然而胭止卻在這冰冷中露出笑來.燦爛明媚.
等到天又亮了的時候墨煜終於睜開了眼睛.那些黑色的藤蔓紛紛消失.他的俊美邪魅的容顏蒼白似雪.總是殷紅的唇也枯萎了.胭止嘗試著抬手.居然就真的抬起來了.雖然緩慢艱難至極.
「謝謝……」
「無須多言.」墨煜面容冰寒的打斷她：「我救你是因為你還有用.本來這次是要你去伺候一個人的.不過你遇上了這事.下次可就別想逃掉了.」
胭止臉上的喜悅感激瞬時褪盡.恭敬的低頭：「屬下明白了.等養好了身子任憑樓主吩咐.」
「那就好.至於你說媚如挑斷了你手筋腳筋.這事我還要好好調查一番.你先在此好生養著吧.我還有大事要辦.」說罷他就起身離開.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厚重的石門轟隆落下.她失望的躺在床上嘆息.他卻在太陽照射下突然軟下了雙膝.
墨煜狼狽之極的靠著石門喘息.渾身的氣力似乎都被抽幹了.雙眼的焦距也漸漸模糊.他襯著顫抖的手臂虛弱站起.抬頭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想哭.
然而他終究沒有哭.也不能哭.他的手指覆在通紅的眼眶上.腳步踉蹌的行走.
等到了山下的時候.墨煜已經是面色如常了.對迎上來的紅楓問道：「三天前媚如夫人來過嗎.」
「來過.她還執意要去拜見瑤姬大人.我們攔不住讓她進去了.待了一個時辰才出來呢.」
「她來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未時.樓主怎麼問這些.」
墨煜輕笑一聲：「沒什麼.小止受傷了.你派人好生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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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時候.大奕國突然夜裡伏擊.大宸國和大奕國立時在兩國交界的銅陵原展開惡戰.彼時大雪漫天.滴水成冰.氣候嚴寒無比.大宸國眾將士的衣袍里充的卻不是棉花.而是摻著布條的枯葉.手裡握得不是無堅不摧的利器.而是濫竽充數的廢鐵.
兵馬元帥沈銳和鎮遠將軍殷華堅定死守.領著將士日夜奮戰.但仍節節敗退.遂向帝都表明情況並請求支援.
聖上接到奏章後龍顏大怒.下令徹查六部.並欲結京師十萬將士御駕親征.鼓舞士氣.望一舉奪下大奕.
群臣勸諫無效.帝於正月初十揮軍南上.出乎眾人意料.帝令監國非太子.乃公主昕晨.
墨煜再回到七星樓時正月都快要過完了.由子夜帶頭請求將媚如處死.那日在沈諾攻城活下來的樓眾也紛紛應徵媚如裡外勾通的事實.哪怕她最後拚死抵抗也難逃其究.
媚如大呼冤枉.然而眾人均不理會.子夜更是曆數她暫代樓主時各種陋習罪狀.叫她啞口難言.只是凄惶無限的看著墨煜.
墨煜嘆了口氣.只說此事還有待查證.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起身離去.媚如心裡歡喜至極.也感動至極.
她想.他對她終究還是有情的.
三日後.媚者無疆傳來消息說瑤姬的傷口再次複發.總是習慣沉默的絕塵仙子楊煙也開始請求將媚如處死.為胭止報仇.更偏巧不巧媚如的一名心腹又呈報上來媚如多年來亂用樓里公款的證據.還爆出她曾豢養女寵供自己淫|樂.
這一下子狠狠觸碰到了墨煜的禁忌.七星樓人誰人不曉樓主最是痛恨同性之間私通款曲的.曾有人觸犯他便用黑藤的惡鬼刺將其活活折磨死.不僅肉體破碎成泥.連靈魂都灰飛煙滅.
墨煜襯著自己的額頭.高高首位上身影凄涼.：「將其驅逐七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