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正文大結局

76正文大結局

那個年輕的男人,怒看了我一眼,罵道:「你誰啊……怎麼這麼……」他指着我,話說到一半,就被他的同伴拽了一下。

另一個人焦急地說:「別說了,她就是那個演員,蔡尋芳。」

隨着他這一聲叫喊,人群看向了我。

「真的是蔡尋芳。」

「她本人好瘦。」

「也來看電影啊……」

「給簽個名兒吧……」

……

我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眼睛又酸又漲,老黃老趙及時衝進人群把我帶出了電影院的大門。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我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確定我的眼睛不紅也不腫了,才下了車。

懷裏保溫桶里的水餃已經糊成了一大攤,我只好到對面餐廳又買了一份,才上樓進了病房。

此刻還是午後,陽光照進房間里的露台,灑下一片金黃。

謝平之在看電影,是一部很老的黑白電影。他看得專註,偶爾咳嗽兩聲,額前的碎發有些長。

我於是提議給謝平之剪頭髮,他有點猶豫,問了一句:「你真會剪?」

我舉著剪刀說:「上學時練過的,菠蘿上擱著假髮,練了很久的。」

謝平之笑了笑,坐到了露台上的板凳,我用白毛巾在他脖子上圍了一圈,咔嚓咔嚓地剪了起來。

他的頭髮很軟,剪下來的細小的頭髮隨風飄散,空氣里滿是夏天的味道。

我一邊給他剪頭髮,一邊跟他說話:「林棟又要排話劇《輪迴之戀》了,可能從下個禮拜開始,白天我又要去黑匣子排練了……」

謝平之「嗯」了一聲。

我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吸了吸鼻子,說:「不如……我給你生個小孩吧……」

不等他回話,我就繼續往下說:「你要是覺得你沒準備好也沒關係,我反正覺得我準備好了,聽說好多人都是有了小孩以後,才迎來了事業的高峰期,說不定我也是這樣……如果……以後我們真像你說的,不到一起生活的程度,你也不用擔心小孩的撫養問題,不要有負擔,只要保證每個月按時繳納撫養費就可以了……」

說着,我笑了笑,「都沒關係的……我有信心可以把他教育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要知道,我讀書那會兒,從小就是學霸,自律性倍兒強,年年三好,只有一年失利了,得了個創三好……所以,不如……我給你生個小孩吧……一定會把他教好的……真的,謝平之……」

我盡量保持着輕鬆的語調,手上的動作不停,謝平之沒有說話,只有剪刀一分一合,咔嚓咔嚓的聲音。

沿着他的耳際修理完頭髮,他卻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才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他終於啞聲說:「亮亮,我做夢都想要和你有一個小孩,我知道你也一定是個好母親……」

我愣住了。這和他之前說過的話背道而馳。

他的聲音很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一種可能沒有成功,而我以後不在了……那你怎麼辦……一個小孩生下來沒有救回爸爸,也沒有了爸爸,你以後一個人怎麼辦,他怎麼辦……」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想的。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放下剪刀,低頭親吻他的頭髮,「肯定會成功的,就算不成功,我也不後悔。」

顧筱雲從前說,我為謝平之做的不及他為我做的十分之一,而眼下的我能夠為他做得也就只有這一些了。

傍晚,夕陽的餘暉落盡,我正打算醞釀一下懷孕的氣氛,李醫生就走進了病房。

他的臉上洋溢着難得的笑意:「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骨髓配型找到了。」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我猛地站了起來。

我心裏有個聲音說,你看,他就是主角,主角是不會有事的!

謝平之看着我笑了,眼睛是亮晶晶的光。

他轉向李醫生,聲音里充滿了喟嘆,「我能知道骨髓捐贈是誰嗎?」

李立國翻了翻手上的白冊,「也是一個演員,你們認識的,叫顧筱雲。」

那一瞬間,我心中的喜悅被一種突如其來的無力感緊緊地包圍了起來。

謝平之的表情也很震驚,「真的?」

李立國點了點頭,「手術會儘快安排的。」

到頭來,還是她。於千千萬萬人中,能夠拯救謝平之的還是她。

我坐回了床沿,謝平之的表情很是複雜。

我看着他笑了起來,「不管是誰,都是好的。得好好感謝她。「

消息不脛而走,謝平之的粉絲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見到顧筱雲是在手術的前一天,我剛走到十樓就看到她從謝平之的病房走了出來。

空空蕩蕩的樓道里,我在這頭,她在那頭。

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裙子,朝我走來,「我們聊一聊。」

我和她去了樓下醫院裏的小花園。

院子裏有一棵很大的槐樹,我們站在樹下,顧筱雲對我笑了笑,「到頭來,只有我能幫他。」

我「嗯」了一聲。

她向我燦爛地一笑,「這樣,他就得一輩子欠我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又「嗯」了一聲。

她笑出了聲,「如果我說,只有你答應離開他,我才進手術室,你怎麼辦?」

我終於抬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顧筱雲別鬧了……無論如何,你都會去的。他一輩子都欠你的。」

顧筱雲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說罷,她突然蹲□去,驚了我一大跳。

然後,她開始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鼻子一酸,也開始掉淚珠子。

於是,我們倆就這樣面對面地大哭了起來。

直到,趙燁出現,俯□,溫柔地給顧筱雲披上了一件外套,而後者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收住了啼哭,半靠着他離開了,留我一個人又在原地哭了一會兒。

等我哭累了,我就不哭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燈已經熄了,謝平之閉着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他。

他的頭髮因為新近被我剪過,有些短,前面被我剪得有些亂糟糟的,我伸手試着捋了捋。

可是翹起來的幾縷頭髮還是頑固地翹著。

我只好作罷,坐到了一旁的板凳上。

剛一坐下,謝平之就醒了,臉上似乎還有點迷茫。

我把水遞給了他。

他接過喝了幾口,看着我說:「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我笑了,「什麼奇怪的夢?」

他望着我的臉說:「我夢見你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呃」了一聲,心想,該不會是變成了顧筱雲吧……「然後呢?」

謝平之也笑了笑,「夢見我變成了大提琴家,和你結婚了,還生了一對雙胞胎。」

我「噗」得笑出了聲,「夢得挺美的啊。」

謝平之想了一會兒,竟然點了點頭,中肯地說了一聲:「是挺美的。」他頓了一會兒,「明天你們那話劇還有最後一場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嗯,下午1點到5點。」

謝平之滿意地笑了,「正好,手術也是那時間,你不用在醫院裏等了。」

「你故意的?」

謝平之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明天好好演,最後一場了。」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話,小護士們就進來給謝平之做檢查了。

夜色漸濃,門外一片寂靜。

夏日的蟬鳴一聲長過一聲,我側躺在床上,確定謝平之睡著了以後,才輕聲地爬了起來。

從兜里摸出皺巴巴的一張紙來,輕聲地說:「謝平之,你不要笑我,我給你寫了一封情書,現在那你睡著了,我先給你念一遍,等你明天動完手術,醒來以後就會發現藏在你的枕頭下面。這會兒沒人聽,我先排練一下……」我捏著信,再次確認他已經睡著了以後,「我開始了,真開始了啊……」

然後,我就照着紙條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早晨的第一縷陽光是你,

洗手台的牙膏味是你,

我等的第一個紅燈是你,

春風是你,夏雨是你,秋月是你,冬雪也是你。

你是香噴噴的牛角麵包,

你也是波光粼粼的小河,

用衡量光年的尺度

來衡量我們的愛情

我為你寫一首謙卑的情詩

為你穿越千山萬水

在生命交匯的地方

種下一棵普通的樹

等待滿樹繁華。

念完以後,我覺得有些便扭,「唉,不怎麼押韻啊,我再回去改一改,明天給你念一版,修改版。」

謝平之依舊閉着眼睛,呼吸清淺,睡得很沉。

我趴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

「我愛你,謝平之。」

隔天,《輪迴之戀》的演出廳設在城中的利寶劇院。

我進門的時候,大廳里已經聚集了很多媒體,爭先恐後地朝我湧來。

老黃老趙一左一右地站在我身旁,常阮玉擋在我面前,大聲說:「只有兩分鐘,不好意思,今天只有兩分鐘時間。」

一聽這兩分鐘的時限,為首的一位女記者立刻把話筒伸到了我面前。

「能透露一下今天謝平之的手術情況嗎?」

另外稍微靠後一點的女記者也把話筒遞了過來。

「大概幾點能有結果,成功的把握大嗎?」

大多數的問題都是圍繞着謝平之進行的。

我接過一隻話筒說:「謝謝大家對他的關心,估計下午就會有結果了,到時候會給大家公告的。」

我話音一落,常阮玉就帶着我走進了排練廳,把媒體擋在了門外。

我長舒了一口氣,開始化妝和演員對詞,努力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最後一場演出中。

時鐘響起,燈光點亮,我走到台前,開始了表演。

在一場又一場的換幕中,我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

最後一幕,杜麗娘走到台前,高聲念道:「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大幕落下,我的心跳又開始了加速運動。

常阮玉給醫院打了電話,那邊說手術還未結束。

我突然就開始緊張了起來,一包又一包地吃薯條。

常阮玉難得地沒有阻止我,只對我說:「對了,你今天還沒有回家餵過a1ex吧,你現在先回家收拾一下,我待會兒再去接你。」

她雖然用得是問詢的語氣,可是人已經把我推上了車,囑咐司機把我先送回家。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去醫院乾等,給我找點事做,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從善如流地回了家,可回到家才發現狗糧竟然沒有了。

出門的時候,a1ex追着我跑到門口,拿爪子不停刨我的鞋,嘴裏不時發出「嗚嗚」的聲音。

這一段時間,我確實冷落它了。

於是我拴好狗鏈,帶它一起出門買狗糧。

最近的超市就在十字路口,我牽着a1ex一路低調地走過去,剛一轉彎要進超市門的時候,a1ex卻開始了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它往前一蹦,狗鏈的搭扣竟然就鬆了。

它登時撒開它的小短腿往外奔去,眼看就要奔下行人路了。

我一個箭步就追了上去,要去抓它。

它跑下行人路,居然就停下了。

我急匆匆彎下腰去抱它的時候,耳邊猛然聽見了行人的尖叫,我還沒回過神來,那一輛飛馳而來的大卡車就把我撞飛了,車身上是一幅巨大的海報印着蔡尋芳的臉和飄逸的長發——洗髮水飄飄就是這麼自信。

你知道老天有時候就是喜歡幽你一默,還是那種烏漆漆的黑色幽默。

我這麼想着,就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再次睜開眼睛,小賣部的大嬸磕著瓜子,眼神一秒鐘都沒離開過電視屏幕,只伸手隨意地把速食麵推到我跟前,「三塊五。」

我愣住了,大嬸不耐地看了我一眼,重複了一遍,「三塊五。」

我回身一看,門外一輛大卡車呼嘯而過。

我趕緊抬頭看牆上掛着的電視,播放的是,謝平之手術成功的畫面,大嬸順着我的目光看了過去:「你也在追這劇啊,這個謝平之好了,但是蔡尋芳被卡車撞了,沒了,好可憐,不過這會兒,他還不知道呢……」

我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看向了電視屏幕,轉眼就跳到了兩個月後,劇中的謝平之終於恢復了。

劇中的常阮玉把蔡尋芳的消息告訴了他。

雖然這個謝平之和我的謝平之完全不一樣,可看着他靠着門口,一節一節地彎下腰去,最終痛哭失聲的時候。

我心裏的某一個角落像被真切地掏空了一般。

我提着速食麵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家裏。

這是一場夢?

可劇情都變了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我的思緒依舊遊走在半夢半醒之間。

手機屏幕上閃動着的是「交規考試第三次」七個大字。

我從床上站了起來,洗漱了一番,按照記憶,去了考場。

腦海里塞滿了問號。

交規考試試卷對我來說就像是天書一樣,我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眼前浮現的全是謝平之的臉。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大概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埋頭看着考卷上的白紙黑字,視線越來越模糊。

一顆眼淚啪嗒就落到了紙上,暈染開了一大片墨跡。

我一邊默默地哭,一邊默默地想,這紙張複印質量實在是太差了。

一隻手叩響了我的桌面。

對此我很熟悉,這代表着考試又一次沒過的信號。

可我再也顧不上這些,坐在座位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隻手居然又不識相地敲了敲,我怒瞪了一眼。

發現那隻手長得是如此眼熟,五指修長,指腹留有薄繭,甚至連大拇指上的半月牙形狀和我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我終於抬頭看了看他的臉。

頓時之間,「滋」地一聲就哭開了。

謝平之的臉上浮現出了慣常的哭笑不得的表情,無奈地叫了我一聲:「亮亮。」

就像從前無數次叫過我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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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娛樂圈之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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