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被賜予的緣分（二）

在這個世界上，神是偏心的，卑鄙無恥的，一點都不善良的。

小妖精給零遞了這樣一個眼神，再面對上加奈投過來的期待的目光，零夾在中間顯得非常尷尬。

零原本並沒有來到這裏的計劃，而終究來到了這裏。加之可愛的森林守護神大人其實相當地善良又相當地好客，雖然那隻可愛的小狐狸話並不是很多。好似一個害羞的主人，又生怕怠慢了自己的客人，萌得讓人抓狂的舉動。卻是礙於森林守護神的高貴身份，零沒有敢放肆到將她僅僅摟在懷裏狠狠蹭一番。

實在是太可愛了！

只是，另外一個並沒有怎麼說話的打算，因為他正在照顧自己的精靈。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安靜的小屋只是在剛有客人到來的時候喧鬧了一下，又隨即恢復了往日的安靜，連吵吵鬧鬧的小妖精也乖乖的不說話了。

零第一次確定了，他有自己的精靈。他和大多數的妖精族訓練師一樣，用的是草系的精靈。當零第一次來到加奈的後院，他正在陪着一隻相當可愛的美麗花曬太陽。

第一眼看上去，那隻美麗花和平常的精靈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他似乎真的只有這樣一隻精靈的樣子。

他一直都很喜歡呆在後院，確切來說，後院鬆軟的草地很適合睡覺，而且還有涼涼的樹蔭，不管在什麼地方打盹，都是相當舒服的享受方式。每次看到他，那隻漂亮的美麗花都是靜靜地倚在他身邊，悠閑地閉着眼睛打盹。

這裏也有着一些其他的精靈，零在不同的時候來到這裏，見到的精靈都不那麼一樣，他們似乎都相當習慣索拉的存在——就好比他本來就不存在一樣。

零放緩了腳步，慢慢靠近他。她想進距離地打量一下那隻美麗花，因為她總是覺得，那隻可愛的精靈身上某個地方那個肯定和普通的精靈有些不同，甚至想抱一抱，體會草系精靈那截然不同的觸感。

「很危險的哦，零。」索拉睜開眼睛，忽然冒出的話嚇了零一大跳，「你是打算在做什麼呢？」

「我…」

「哈，原來是這樣。因為這隻美麗花的主人是我，這個孩子和別的精靈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別的美麗花的主人不是我啊。」他說得相當「簡單明了」，又鄭重其事的樣子，好似那句廢話有着相當重的分量。

「你…為什麼你可以把這種毫無意義的理由那麼認真地說出來…」零已經無法吐槽。她確實習慣了這樣的感覺，不會一時覺得無法接受這樣的表達方式。零暗中將這種表達方式稱為一種簡單的索拉式的幽默，又冷又沒有意義，但用來調和氣氛，卻是相當的合適。

事實上零開始覺得，她對於索拉這個人，也已經不是單純的討厭了，雖然說不上喜歡，只是從嚴格意義上說，已經開始有了一點點喜歡。這個人身上有着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想去接近他，尤其是女生，雖然他很有意識地跟很多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尤其在艾爾菲斯號客船上表現得相當明顯——面對着卡林的時候。

零又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會刻意地去留意這個人了。若只是出於好奇的話，那麼長的時間，好奇心早就應該消退掉才是。

「零，我們認識多少天了？」他問了這個問題。好像也知道零在想什麼一般。

「為、為什麼還要這樣問？」為了掩飾，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的美麗花。因為美麗花被他抱在懷中，所以零的視線是盯着他懷中的，看起來好像低着頭在回答，相當尷尬的場面，零發現。

「我只是想問問，你果然也是這樣覺得，我是一個很不好相處的人吧，或許你覺得，我這種人脾氣會很暴躁，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沒有意義的擔心。」他說得很直白。

「恩。」零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不過回答的確實心裏話。有的時候看到他冷冰冰的表情，心裏由衷地會感覺到害怕，拚命地想逃開的感覺。

「所以呢，就是這樣吧…」他很無奈地自嘲道，「我和你說這隻美麗花，雖然她對所有的人都這樣溫柔，但是好多人都會覺得，她是一個危險的孩子。我們平時只是知道通過憨豆獲得肯定，而慢慢死，應該是我們什麼朋友都沒有了。」

「零，你有沒有嘗試着去感受，愛上自己的精靈的感覺？」

「你刻意把我當做你的朋友啊，如果你沒有朋友的話，我刻意是你的第一個朋友，而且，你可以嘗試一下，可以交到很多朋友的。」不知怎麼的，水精靈族發自內心的善良又被翻了出來。

他點點頭，暫時沉默著。

「我能不能抱一下她？」零嘗試着問一下。

「可以的。」他點點頭，將美麗花遞過來。

零在很早以前就好像看看這隻可愛的小精靈了，只是一直都沒有那麼好的機會近距離接觸她，尤其像現在一樣抱着她。和她的主人一樣，美麗花的表情冷冰冰的——可能還要比主人過分一點點。而比起他，又是多了一份憂鬱，像那天綾音臉上一樣，如同初次降臨世界時眼中帶着的憂傷。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一下。」零說。

「我覺得精靈和訓練師之間的愛情是不能有結果的，相互在乎著就可以了，如果表達出來的話，會相當痛苦。」

「是這樣嗎？」他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淡淡地回答。

「是的。」零點頭肯定。但其實在這以前，她也對於精靈和人類的敢情持着一種相當曖昧的態度。而不同的物種不能作為伴侶，卻早已經是被認為不能廝守生活了。

那邊經常都是沉默著，「以前也有個人這樣說過，可能還是過分了好多。」他許久才回答，「你為什麼又反對這樣的事情呢，按照你們族人的觀點，不是說只要相互喜歡就可以在一起的嗎？」

「精靈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愛給訓練師，但是訓練師不可能把自己的愛全部給精靈吧，他還有身邊的朋友，親人，還得在意別人的想法，大多數的人終究都會在這點或者那點上動搖的不是嗎，那這樣精靈這種無私的愛，又由誰去報答呢。」

「你不也認為愛就是不求回報的奉獻嗎，你一定是這樣想的吧？」零又說，她看他沒有回答的意思，「其實愛是相當自私的，如果你對一個人表白，長期的，不厭其煩的，沒有一點點回應的情況下，你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堅持下去，因為她根本都不在乎你。還是說，和你交往著的一個女孩，同時又在和別的男孩交往，你真的能接受這樣的事嗎？」

所以，愛情是自私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因為這個問題，而扯到另外一個問題上去。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零低頭輕輕地撫摸著美麗花的花瓣，她抬起頭的時候，第一次直視着他的眼睛——眼裏充滿着迷茫。零願意相信，或許這個時候的那雙眼睛，才是最真的。

若說前些時候在一起旅行的他，一直戴着面具的話，回到了「家裏」，卻是應該將面具摘下來了，儘管他面前還有他這個所謂的我iaren。

「你的女朋友呢，為什麼你會只關心和精靈的感情？」零追問道。

聯盟相互愛慕的訓練師並不在少數，好比中學生之間的愛戀一般普遍。零因為自己是個保守的水精靈族，而他卻不同，在浪漫的妖精森林中長大，理應如此。不管是龍族還是妖精族，都不喜歡掩飾自己的感情，像卡林那樣。

「我不知道，你肯定要覺得有的話，或許是綾音吧。但是我覺得，我和她其實不是那種關係，你知道的，我失憶了…」他苦笑着回答說，「不知道她是不是會很在意我這樣的說法，或許會很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