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終究被揭開的秘密
車子終於緩緩停了下來。這一個小時車程里，那兩人為了防止她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性，將車窗關得很緊。車廂里即使開著空調，保持著空氣清新，可何措還是覺得一種自下而上的噁心感在她的胃中翻騰著，頭也開始有些昏沉。
兩人下了車，恭敬地為她打開了車門。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胃裡的不適感后，從車子中走了出來。剛剛抬頭，她便愣住了。
古樸的兩層洋樓，棕紅的牆磚，布滿牆壁的翠綠爬山虎。這個地方，她住了十四年，並且，她在一個小時前的短暫夢境中也見過。
是蘇宅。
「少爺在裡面等您很久了，何小姐，請您先進去。」兩人站在她身側，微微鞠躬。
這兩人應該是蘇家的人無疑，因為只有在蘇宅，才會將蘇辰喚作少爺。至於兩人將她喚作何小姐，對她的容貌也並不吃驚，而她覺得他們很是面生，大概是因為在她走了之後他們才來的吧。
她攥了攥自己的衣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進去。
推開白色的大門，踏上這條石子鋪就的、通往正門的小路，過往的記憶像是被強行打開的秘匣，洶湧著撲向她。她跟在蘇辰身後去上學，她在這條小路上假裝不經意地跟放學歸來的蘇辰偶遇，家族宴會上她穿著白色的小禮服，也是站在這裡，只是希望淡淡望著遠方的蘇辰能夠多看她一眼……
踏入這裡，每走一步，撲面而來的十四年的記憶，似乎都縈繞著他的氣息。那些帶著心酸的甜蜜，此時卻如細針，一根根刺進她的心裡，疼痛雖不劇烈，卻足以讓她窒息。
「咔噠」一聲，兩人將門推開，退至兩側。握了握拳頭，她還是走了進去。蘇宅的客廳如同那日她離開一樣，仍是沒有什麼變化，空氣中，飄著熟悉的淡淡檀香味。巨大的落地窗上繁複著蜿蜒的花紋，淡藍色的紗簾被風吹得翻飛了好幾道。
他就站在落地窗前，長身而立，灰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長褲，雙手插在褲兜中，背對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何措一時間有些恍惚，感覺像是回到了那些時候，她的臉沒有被毀，她沒有在火場中被炙烤，他沒有與莫錦訂過婚，而她，也沒有不擇手段陷害蘇氏。她只是那個眼中只有蘇辰的蘇阮，偷偷看著那個自己偷偷喜歡的人，不問因果。
她的腳步聲即使再細碎，他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他身子一動，轉過身來，看著她，臉上的冰冷消失殆盡，唇角微彎，竟有一絲溫柔：「你回來了。」
因著他的話，她的腳步在距離他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住了。她說：「蘇辰，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他的微笑未變：「希望你能回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何措搖了搖頭，臉上只余嘲弄，「蘇辰，你是不是還不明白，蘇阮已經死了，我是何措，是何措。」
這話對蘇辰很是見效，他的臉色一下子有些蒼白，薄薄的唇也緊抿了起來。上前一步，他正準備開口，擱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蹙了蹙眉，他拿起了手機，劃下了接聽鍵。
隔著一段距離，何措無法看清來電顯示是誰，可蘇辰能在這個時候接下電話，看來這通來電有些重要。
「是真的么？已經確定了？嗯，好。」蘇辰的語氣恢復了平日處理公事的冷漠，可他在接電話時看了她一眼，那裡面，有著莫名的悲傷，還有一絲抑制不住的喜悅。兩種極端的情緒在他的眼裡碰撞，倒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蘇辰拿著電話向著她的方向走來，在距離她不到半米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按下了手機上的免提鍵，對著電話說道：「楊助理，將你剛才彙報給我的事情再重複一遍。」
電話傳來了楊助理帶著疑惑，卻依然恭敬的聲音：「是。我們終於聯繫上了移居洛杉磯的何太太，做了一些工作。她終於開口承認，何措小姐並非真正的何措小姐，我們順著線索調查下去，終於完全確定，現在的何措小姐，就是蘇阮小姐。」
楊助理的聲音很溫和，可一字一句傳入何措，卻讓她一下子如置冰窖。
「嗯好，我這邊了解了，你先去忙吧。」蘇辰按下了結束通話鍵。
空氣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像是最隱秘的面具被撕破了一般，她僵在原地，只覺得就連指尖也在顫抖。林騫之為她重生所做的準備工作都很完美，她算到了蘇辰會對她的身份起疑，可他並不能查到什麼，可她算不到的是，即使失了對她來說有著非凡意義的玉鐲，蘇辰對她身份的執著，也比想象中更可怕。
他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的眼睫毛如黑天鵝展翅一般優雅，可他的眼底，殊無笑意。他抬起手，撫著她的臉，平靜地說道：「阮阮，玩夠了嗎？」
她渾身一顫，退後一步，「啪」地一聲揮開了他的手：「你當這一切都是在玩？蘇辰，你有認真想過好好給我解釋這些事情發生的原因么？」
他的眼裡再次閃過了如前幾次一般熟悉的掙扎與痛意，可怒火與胃裡的噁心同時湧上來，讓何措已經無法去留意他的表情。她已經習慣了每次一質問，他便沉默的態度。
「我真是個傻子，明明你每次都默認了，可我依舊還是相信答案不應該是這樣。不過你放心，從此以後我也不會再問你這種傻問題了。」麻木地扯了扯嘴角，她轉身，向著房屋大門走去，「不管我是不是蘇阮，那都是曾經的事情，現在我們毫無干係。」
她的手碰上了門把手。苦澀地笑了笑，她說道：「蘇辰，願我們再也不見。」
伸手，轉動門把手，她的動作緩慢，卻又堅定。可大門，卻沒如她預想中一樣打開。她心中一驚，用力地轉動了好幾下，大門發出「哐啷」的聲響，卻依舊無法打開。她終於確認，門不知何時，被外面那兩人鎖上了。
「蘇辰！」她轉身，憤怒地看著站在原地未動的蘇辰。那種噁心感再度強烈起來，她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才堪堪避免那感覺湧上喉嚨。
「你想去哪裡？想去找林騫之？」蘇辰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