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驚現男主

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冬天又來了，宮宴又來了。時間卻一去不還了。

所有的物事兒似乎都變了，卻又放佛什麼都沒變。依舊是賈府的那輛馬車，依舊是賈充帶著賈南風進宮，郭氏依舊懷著孩子。一如五年前。只是這一次，郭氏的肚子里懷著的是一個新的生命，五年前的那個小生命現在正和賈南風一起坐在馬車裡。她一如第一次進宮的賈南風一般，充滿了好奇，坐立難安。

馬車走得很慢，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才到了宮門口，三人陸續下了馬車。賈南風抬起頭來細細觀望，已經五年沒有再來過這個地方了。一如初見般，古樸而莊嚴，遠遠望去就像一幅濃墨重彩、古色古香的水彩畫。

賈午是第一次來，難免雀躍了些。賈充卻有些擔憂的看了賈南風一眼，賈南風微微一笑，沖著賈充眨了眨眼睛，半開玩笑道：「爹爹總是將我當孩子，這個地方不知來了多少次，再不會出岔子了！況且還有祈福跟著，她可是在這裡呆久了的，小妹你也且是放心罷！」

賈充無言，三人便默默無聲的向皇宮內走去。賈南風心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賈午卻是在極力剋制自己的興奮。

三人進了宮門一路向北走去，祈福規規矩矩的跟在後邊，在南宮與北宮的交界處，果然再次看到了楊艷。時隔五年不見，楊艷容顏艷麗依舊，只是人看上去似乎清減了些。

賈充彎腰向皇後行了一禮，賈南風小跑了兩步，假撲到楊艷身上，撒嬌道：「皇后姨母，這麼多年不見，可是想了我了？」說罷不忘吐了吐舌頭，擺了個鬼臉。

楊艷伸出手指點了點賈南風的腦門，寵溺一笑。

賈午人雖小，卻機靈的很，規規矩矩的給皇後行了一禮，聲音甜甜道：「皇后姨母好，我是小午。」

楊艷嫵媚一笑，溫和道：「又是個玉人兒！郭姐姐是個有福之人！能受得貼心小棉襖之福！」

賈南風竟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了羨慕的口氣，定是自己聽錯了，一國之母也會有羨慕旁人的時候？賈南風收了收心思，拿出慣用的裝傻的計量，充滿童真的語氣道：「娘親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人，爹爹待娘親更是好得很，現下里，娘親的肚子里又有了一個弟弟或是妹妹了！」賈南風可不想楊艷將注意力停留在自己身上，所以趕緊轉了話題。

楊艷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不經意的看了賈充一眼，賈充的臉卻是可疑的紅了。賈充年紀已經不小了，俊美卻絲毫不減，可想而知，俊美大叔臉上出現了少年般的青澀表情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賈南風低低地笑了起來，賈午也跟著偷偷地笑。皇后也是忍俊不禁，笑罵道：「兩隻促狹鬼！」賈充也低低地咳了一聲。

一時間，壓抑的氣氛盡散，天空似乎也明朗了許多。

賈南風帶著賈午向父親作別後，便隨著楊艷向北宮走去。一路嘻嘻笑笑，不守規矩的很。可是皇后在身邊，誰又會說些什麼呢？其實，這個皇后對自己還真是不錯的，賈南風偶爾也會這般想。

進了北宮，難免就要陪著楊艷和一眾宮妃女眷寒暄一番。對於女眷間的應酬，賈南風是厭煩極了的，可這賈午卻和她性子迥異。人雖小，和一眾女眷相處起來卻是迎刃有餘，三分狡黠七分嬌憨，賈午拿捏的剛剛好，惹得眾人笑聲連連，一時間，倒成了這圈子裡的小紅人，混得如魚得水。

「嘖嘖！還真是看不出來你們竟是一母同胞！」聲音婉轉若鶯啼，可是語氣里的譏諷卻是更惹人些。

不用看，賈南風都能猜得到是誰。說話這般嗆人，除了秀辣子沒別人。賈南風反唇相譏道：「嘖嘖！還真是看不出來，這京都一秀居然是這般不合群一個人！」

「這話誰都可以說，只有你說不得！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哼！」李秀踱步至賈南風面前，人比五年前長高了許多，身姿也更加婀娜了，人自然更是美得火辣辣。

賈南風懶得理她，這五年來，「她」沒少來賈府騷擾自己，相處下來，不難發現，這個丫頭只是脾氣火爆了些，心地卻是不壞的。因了這脾氣，閨中密友寥寥無幾。能和她一般瘋玩的女子似乎也只有賈南風了，因此，到比和旁人親近些。

「你們兩個！見不得，還離不了！一見了面就這般吵鬧！也不怕旁人笑話了去！」另一個美人走了過來，靈活的眼眸慧黠地轉動著，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仿若仙子精靈般充滿空靈之氣。來人正是楊容姬。

賈南風抬起右手搖了搖，算是打過了招呼。

「你們湊在一起說笑，卻不帶上我，真是壞死了！」柔媚入骨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姿容絕艷的女子走了過來。

賈南風抬頭看了她一眼，雖然心下不服，但是不得不承認，這羊獻容每次見面都可以讓人驚艷一把。

三姝一秀這五年裡沒少光顧賈府，幾個人也算熟識了。其餘幾人還好，獨獨這羊獻容讓賈南風覺得渾身不舒服，看著她，賈南風便想起了一種名為美女蛇的鬼怪，直覺得被她纏上了定當不得好結果，因了這天生的抵觸，她於羊獻容，是能躲則躲。

「今兒個，到讓你們幾個搶了先，我卻成了最後！」四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女子娉婷而來，身姿窈窕，書卷氣甚濃，正是衛瑾。

時隔五年，三姝一秀和賈南風於皇宮再聚首，只是當年看起來宛若敵人的五人，如今看起來卻是像極了朋友。當然，也只是像而已。

衛瑾趁著其餘三人不注意，沖著賈南風眨眨眼睛，賈南風眼睛一亮，立刻會意了。這衛瑾是衛玠的妹妹，想必是司馬囧他們幾個派來聯絡自己的，畢竟眼下這處園子是女眷們待著的地方，他們幾個不方便進來。

「這司馬囧還真有倆下子，很懂得找關係嘛！」賈南風在心中大讚司馬囧。她在這兒早就待得膩煩了，如今得了機會，自然是要溜出去的。

「哎呦！肚子痛！」賈南風扶著肚子皺這眉頭道，四人齊齊朝她看來。「不行不行，我得去更衣！你們誰陪我去啊！」

「自己不是有丫頭么，誰願意陪你去那腌贊的地方！」李秀冷了賈南風一眼道。

「祈福得照顧我妹妹！你們誰識得路，趕緊陪我去更衣！」賈南風捂著肚子，表情更是痛苦了。

大家的小姐們畢竟矜持些，出恭、如廁這般話是萬萬說不出口的。便以更衣來代之，賈南風說要去更衣，眾人心下都明白，她是要去茅房，這種地方，除非萬不得已，誰會真的願意去了？人人不知聲。

衛瑾瞧著差不多了，便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道：「我剛好識得路，便陪你走這一遭罷，你心裡，可要惦記著我的好！」一語雙關。

「記著，記著，一定記著！我就知道瑾姐姐最好！」賈南風狗腿的拍著馬屁。

李秀撇撇嘴，白了賈南風一眼，其餘人倒也沒有生疑。賈南風臨走安頓祈福多照看賈午，不要出了什麼岔子。

出了園子，賈南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淡淡的梅香，有冬日裡陽光的味道，夾雜著几絲凜冽的縫飄來，不知比剛才園子里女眷們身上的香氣好聞了多少！

賈南風閉著眼睛，張開雙臂，想要好好感受一番這來之不易的短暫的自由，在宮中，這份自由更是難能可貴。

衛瑾看著賈南風笑道：「你周身的做派，還真不像個女兒家，難怪和我二哥這樣的怪人也玩得在一起。」

賈南風嘿嘿一笑，道：「你二哥不是怪，他那是病，臆想症！得治！」

衛瑾不懂賈南風口中的臆想症是什麼，只覺得每次和賈南風說話都有趣的緊，賈南風對這衛瑾也是不討厭的，卻也談不上交好。

二人簡單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忽然間，路中間冒出個小宮女來，給二人見了禮，便伏在衛瑾耳邊說了幾句話，賈南風沒聽真切，只是隱約聽見在什麼什麼等你。心下以為這個小宮女是司馬囧叫來的，也懶得多問。

衛瑾有些猶豫的看了賈南風一眼，最終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小宮女在前頭引路，衛瑾和賈南風在後邊慢慢的走著，只是這回，衛瑾卻是心事重重，一路無言。賈南風也不在意，她和這幾個女人，一向話少。

走了一會子，賈南風覺得眼前的景緻格外熟悉，一時卻是想不起來，又走了幾步，小宮女閃進林子溜走了，只餘下衛瑾和賈南風二人，賈南風只覺得這般情境似乎也熟悉的很。

「哎呦！我的碧玉簪子掉了，定是丟在路上了！」衛瑾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啊？」賈南風不懂衛瑾這是在耍什麼花樣。

「南風妹妹，你先在前邊慢慢走著，我折回去尋一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隻簪子，尋著了便追上來！」衛瑾小臉通紅，不知是真的急還是撒了謊的緣故。

賈南風明顯不信，衛瑾也看出來了，於是畫蛇添足般的說了一句：「就半柱香的功夫，若是尋不著，我也認了，便來尋妹妹，可好？」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是明顯沒有選擇的餘地，賈南風也懶得和她揪扯這些，點點頭，還不忘說一句：「姐姐莫急，可要尋仔細了！不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丟了！」

衛瑾小臉更紅了，轉過身，低著頭，一路急趨。賈南風無聲的聳聳肩，其實，只要不和那些女人們待在一起，哪怕不去尋司馬囧他們也沒多大關係，打發時間而已。

還真是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賈南風便來到了一處林子前，賈南風終於憶起為何有熟悉的感覺了，這一處不正是自己第一次進宮遇到司馬囧的那片林子嗎？

賈南風駐足不語，又是林子，又是小宮女的，想必又是有人要耍小花招了，賈南風無聲的笑了，看來，自己不找麻煩，麻煩還是會主動找上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賈南風聽了腳步的空檔，林子里傳出了聲音。

「冒昧邀請小姐前來……必是唐突了……請小姐莫怪……只是我仰慕小姐大名……」這是一種軟軟的聲音，聽起來溫柔的很，不用見其人，便可以想象出主人是何等靦腆。聲音尚稚嫩，不難聽出，還是個孩子。這樣的聲音，只能讓人想到一個詞，便是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