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徵人

七、徵人

張隨回到房中,將自己重重扔到床上,心頭一團亂麻,思緒萬千。

「程鰲身為國師陸鼎的門生,竟對這毒物上了癮,他就不怕身敗名裂么?」

「那大漢身材魁梧,身法敏捷,斷然不是庸手,下次見面,需要小心在意。」

「來吧來吧……我太期待幕後的真相了……」

「這次回山不到一天就要離開,看來是等不到二師兄回來了,不知他一切可好?」

「大師兄已經開始修習玉林功第二層了,真不知道出關後會強成什麼樣子。」

「我還沒來得及跟張瀟他們講我這大半年來的經歷呢!等這事完了,我一定要……」

張隨浮想聯翩,本想小睡一會卻怎麼也睡不著,突然極其煩亂。這種情況下,仍然沒有想起用那曼陀羅平靜心神。又過一會兒,煩躁更甚,心想:「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下山去罷!」草草收拾幾樣東西,收好了那鐵盒,也不跟任何人道別,徑直朝下山去了。

此時距離春節已沒有幾天,世間遊子無一不是急著往家裡趕,惟有自己剛剛回家便被「趕出」家門。想到這裡,張隨一陣失落,又覺出一陣驕傲。正胡思亂想著,猛地發現身前一道人影,抬頭一看,卻是張瀟在下山必經之路上相候。

張隨本想說點什麼,卻被張瀟的目光灼痛,那種凌厲、熾熱,包含了信任、鼓勵的目光,使得張隨心情一振。他努力掃除種種不快和煩悶,長笑一聲,大踏步前去,心中湧起一陣徵人的悲壯。心頭有感,口中吟詠有詞:

「江湖多風波,

世路亦坎坷。

塵滿徵人衣,

前路復幾何?

黃葉風蕭索,

落日故人歌。

且待屠龍后,

歸來言歡樂。」

這句「屠龍」不過是順口而出,說出后張隨才發現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預兆,心中一暢,生出萬千豪情,已是走的遠了。

張瀟看著張隨身影越行越遠,咬了咬嘴唇,像是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迅速轉身向回走去。

****

張隨到得洛陽城中,已近晚飯時分,路旁有幾戶民居已冒出了炊煙,天上又飄飄搖搖落下雪花來。張隨也不等入夜,直接去洛陽府衙遞帖求見。在客堂等候時,趁機打量府中下人,只見他們神情無異,動作自然,不似府中出事。張隨正在思索之時,一位師爺模樣的中年人來到跟前恭恭敬敬道:「這位先生,我們老爺請您過去。」

張隨暗笑,心想定是自己的署名「燭下客」驚動了這位知府大人,站起身,隨那師爺走入後堂。來到程鰲卧房外,那師爺畢恭畢敬道:「老爺就在裡面。」說完後退幾步,轉身離開。

張隨心說:「這知府家的下人倒是懂得禮節。」整整衣衫,敲了敲門,聽得一聲低沉的「進來」,昂首推門而入。

房中物件擺設一如昨夜,程鰲在桌邊坐著,雙手拄頭,滿臉疲憊,恰似自己午後般有氣無力,眼睛卻是直直盯向張隨。在這位知府大人身後,不知隱藏了多麼大、多麼多的秘密。張隨從懷中取出鐵盒,雖沒抬頭,仍覺出程鰲目放精光,心想:「師父所料果然沒錯,這程鰲果然是個癮君子。」心中不由生出一陣鄙夷,但仍是雙手將那盒子遞在程鰲面前。

程鰲顯然心情激動,努力控制自己,方才沒有一把搶過。他接過那盒子,緊緊按在桌上,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張隨,張隨道:「程知府,我將這鐵盒原璧奉還,足以證明我心中誠意,你還用這種眼神看我,是怕我再將其奪回去么?」

程鰲一陣尷尬,動了動眼珠,站起身問道:「少俠可是首陽派的三弟子張隨?」張隨坦然道:「便是區區。」程鰲道:「少俠仁心廣大,程某多承后情。」張隨笑道:「大人客氣了,小生已將東西完璧歸趙,此時也該回山了,就此告辭。」說完大步走出。程鰲卻沒有挽留,看著張隨的背影,目光中透出一道陰冷。

張隨出得府衙,雪花既大且密,心想:「這般惡劣天氣,一個人甚是不佳。」便到城中最大的「王城酒樓」買了一小壇陳釀,又挑了幾樣葷素小菜包了,徑朝陳劍誠寓所而去。

陳劍誠性格豪爽,不修邊幅,不愛女色,房中簡陋,簡直是解悶陪酒的不二人選。張隨也不提昨夜今日之事,只和陳劍誠談論江湖故事,切磋格鬥技巧,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覺將那幾樣菜吃盡了,一壇酒也喝了大半。此時天已黑透,那雪越下的大了。

二人微醺,已有淡淡醉意。忽聽「篤篤」敲門聲,陳劍誠一躍而起道:「不知又是哪位好朋友?」衝過去一把將門拉開,卻見門外兩人,前面的一個是個乾瘦老頭,面上笑容甚是慈祥,身後一個大漢,表情甚是委屈,還有一絲氣惱。

陳劍誠一愣,本想呵斥幾句,但看到那老者笑容滿面,捕快的霸道也不禁收了起來,客客氣氣道:「這位老人家,可是找錯門了?」

那老者不答,笑眯眯看向房中,看著張隨道:「這位可是張隨張少俠?」

陳劍誠回頭看處,只見張隨亦是面上帶笑,道:「小生便是。老丈也來喝一杯如何?」

那老者笑吟吟地走到桌邊坐下,身後大漢也跟了進來。

屋裡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適才陳劍誠開門之時,張隨眼光銳利,便已看出,這大漢正是昨夜裡手持蒼鷹雙劍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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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劍天瀾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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